一品香茶馆里，康明和黄凯对坐沙发上，听完康明叙说秦正鑫的想法，他只想了片刻，就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杆哥，这种鸟事我帮你们办，包你们满意。”

康明可不太相信黄凯能解决他与秦两人冥思苦想都不得其法的难题，这小子朋友多不假，但要他想办法，多数是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搞恶做剧他能花样百出，做正事只怕不上正路，所以担心地问：“别搞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事，那样就将我们三人都坑了。”

黄凯很难得地露出了严肃认真的表情，但说出的话依然是吊儿郎当：“杆哥，自从你叫我干正事，我就从来没想过一五三二七的事，撇得是有点难受，但我总感到自己也成为了有用的人，也就他娘的先撇着。你们那点卵鸟事还要那个什么思什么想，是不是泡在书海里脑子进盐了？这事转一个弯不就解决了？”

“那你说，这个弯怎么转？”

黄凯惊异地看着康明：“杆哥，你没发烧把，这样简单的事，你那个化学脑壳还想不出来？”

康明板起了脸说：“说正经事！”

“那好。”黄凯从来没在康明面前拿过什么主意，这回康明竟然向自己问计，倍感自豪：“迅达不是要在那块地皮上修房子吗？到时候让他成立一个建筑公司，我让几个兄弟跟着他干，找个炮灰在前面顶着，招标权又捻在他自己手里，还怕赚不到钱？”

一语惊醒梦中人，原来自己与秦正鑫，都钻到牛角尖里去了，却忘记了退一步海阔天空。看来，人一旦急于要干成什么事，思想就会跟着转，思维就不再开阔了，被僵化了，一股劲地往牛角尖里钻，再也退不出来。

康明一下子想起了陆涵办公室里“平常心”那三个字，那是一个修心的警语，放在什么地方都适用。如果自己不是急于帮秦正鑫拿到第一桶金，还瞻前顾后地想要个万全之策，而是把这事当做别人的事，不关自己切身利益的事来考虑，就不会掉到牛角尖里出不来，就会想出更多的办法来。

“杆哥，你在想什么？”黄凯见康明沉思不语，问。

“你的提议很好，这在想，这事应该叫秦正鑫来商量一下。”

秦正鑫十分钟就到了一品香茶馆，他听了黄凯的计划，与康明有同样的感慨：“黄兄弟，三个臭皮匠中，你是最有建设性意见的那一个。”

黄凯笑得很开心，他终于尝到了与人出谋划策的快乐。

秦正鑫又得出了另一个问题：“只不过，我们如果招中了新成立的建筑公司，只怕还是有点让人嫌疑，集团那边也不太好说。”

康明说：“这事我刚才想过了，沧阳建筑公司的章川水，因为挪用沧江房地产公司一千万块钱到澳门赌博输了，已经被县公安局做为经济罪犯嫌疑人通缉，他留下的沧阳建筑公司成了一盘散沙，没有人管事，工人们吵着要自立门户，我们不如把那公司接管下来，这样招标落在沧阳建筑公司头上，就合情合理了。”

黄凯一听，拍起大腿说：“杆哥，这事想绝了，看来你那脑子只是进了点水，还没被盐泡坏。我在建筑公司里有几个兄弟，赶明儿我找他们合计合计，让他们出头顶下建筑公司，暗地里秦大哥指挥，这事就天衣无缝了。”

秦正鑫警惕地问：“你那几个兄弟能守得住秘密？这事可不能开玩笑！”

黄凯信誓旦旦的说：“秦大哥，你放心，我这些兄弟，就算你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们也不会眨一下眼睛。不就是一个顶替当公司老总的事么？我让他们把话烂在肚子里，你把他们砍成两截，他们也不会漏出一个字，何况还让他们当官风光，这事保证行！”

秦正鑫和康明想了一下，他们在恒鑫竹制品厂工地见识过黄凯说的那帮人，做起事来是拼命三郞，喝起酒来义薄云天，而且在黄凯的督促下，一点也不乱章法，感到这还真是一个临时可行的办法，只要懂得及时收手，应该出不了大事。

自从康明当上了站前管理区主任后，所有的事情办得都很顺利，党委书记陆文英平时只问一些工作进展情况，并时常提醒康明注意稳妥推进工作外，基本上不岔康明的糊，这让康明干起事来信心十足，终于有了当元帅的感觉。

龚飞云那个环保治理项目已经定了下来，搬迁工作正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康明派程贤亮盯住了这个项目的实施，毕竟要做出一个全省环保方面的示范项目，才好向朱新民和那个可能是更大官的谭老板交差。

程贤亮有一上次办紫云村事件的经验，又在那里尝到了甜头，弄了一个铁路建设工程指挥部上几千万元的项目，已经一改过去的作风，干起事来认真负责。

这天中午，龚飞云打电话叫康明到化工厂施工现场去指导工作，康明还以为那里出了什么事，就急忙赶了过去。

在工地进门口大坪里，龚飞云站在两辆崭新的桑塔纳轿车边，见康明从出租摩托车上下来，向他丢过来一把钥匙。康明扬手接过钥匙，一看那钥匙头上Ｗ图案，知道是车钥匙，不好意思地对龚飞云说：“龚厂长，我可不会开车，这个方向盘，还是你自己把。”

龚飞云指着自己身边的一辆车说：“我开这辆车，”又指了指靠康明近的那辆车说：“你开那辆车，我给你请了个师傅，叫刘小凡，他已经坐在车里，这个小刘快都快成为交通局的教练了，也是我的教练，驾驶技术一流。如果他一下午还教不会你，那我就打你的屁股。”

康明确实很想学开车，但让他用这崭新的车来学，他真有点舍不得：“我可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不小心碰坏了什么地方，我可赔不起。”一边说，一边开了车门，坐到了驾驶位子上。

龚飞云也进了他那辆车，关门的时候说：“那是你自己的事，我就管不着了。”

车里坐着一个理着短发，看上去颇为精干的小伙子，他一见康明进来，就说：“为首长服务，是我的荣幸。”

“你是转业军人？”

小刘说：“在部队里就是开车，经常跑云贵高原，其他的没什么本事，就知道开车。”

第一次见面，康明就对小刘有了好感，但由于心里痒痒的，只想快点学开车，就说：“你是好教练，可我是笨学生，从来没握过方向盘。你先给我讲一讲要领，别到时候搞得手忙脚乱。”

小刘于是就很认真地为康明讲解汽车的构造，学开车的注意事项，开车的方法、步骤和要领。说者说得很仔细，听者也听得很明白。临*作时，小刘在一边嘱咐着：“慢一点，按步骤来，眼看前方，松手刹，踩离合器，上挡，慢慢加油……”

讲解的时候，康明听得明明白白，可一到实际*作，尽管有小刘在旁边指导着，可手脚的轻重根本把握不了，一脚油门踩下去，那车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朝大路那边冲了出去。

“松开油门，校正方向盘，哎，踩刹车！”小刘急速地喊道，声音却不大，还真是个很有经验的教练，这时候喊声大了，反而会让学开车的更乱了手脚。

康明这才想起松开油门，同时猛打方向盘，可一脚刹车踩下去，却又踩在油门上，汽车引擎哄响一声向前猛冲，就地一个急转弯，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调头。好在这场地宽，怎么开也不会出事，可也吓出了康明一身冷汗，知道自己踩错了地方，等松开油门，那车撇熄了火。

“嗯，不错，学开车的第一关通过。”

康明的心砰砰直跳，这小刘竟然还在一边说风凉话？他看了小刘一眼，见他没有半点讽刺的意思，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如果你要批评，直接骂就好了，严师才出高徒。”

小刘却说：“不是，第一次开车，谁都会犯错，虽然猛了一点，但反应快，临危的时候，心里素质也不错，这是开好车的关键。”

有了第一个经历，康明再在油门、刹车、离合器及挡位杆上活动了一下手脚，再慢慢重新起步。这一次，汽车竟然能按照自己的意愿，在大坪里打圈子，走8字，不一会儿，龚飞云还开着他那辆车来干扰一下，吓得康明直想骂娘。

一个小时后，这还大冷的初春季节，康明两手竟捻出了汗，小刘叫康明休息一下。康明停好车，开门出来透透气，那边龚飞去也凑过来，说：“怎么样，敢不敢跟我上马路上去。”

康明二话不说，冲上去对准他的胸膛就擂了一拳。

“别打，我可是你的场外教练，有你这样对待师傅的吗？”

康明哈哈一笑：“哈哈，我也会开车了。你看，这一手汗，就是你吓出来的。”

龚飞云说：“孩子不吓，难得长大。”说完，赶紧就躲开了。绕了个圈子又回来，说：“不上路，总是学不会，走，上公路去！”

康明也想试，但估计不到自己现在的水平能不能上公路，就向小刘看去。

小刘点头道：“是得上公路去开，站前那一带路宽，又没有多少车来往，是个好教练场，先慢一点开，习惯了就不怕了。”

康明重新上车，将车开到了站前沧阳大道上。没几分钟，就感到如鱼得水了。

透过车窗，看到火车站候车大楼主体工程已经基本完工，正在装修。它的右边，昌宏集团的商业大楼和写字楼同时起步，拔地而起的脚手架已经有了十几米高。左边，太子党也突显了他们的能量优势，两栋十五层的大厦直追右边的工程进度，而右上角刘志远沧江房地产公司那块地也在奠基，他们修的也是一栋商业楼，五楼以上的层次就是住宅商品房。

迅达集团购买黄凯他们的那块地是最后起步的，但它的进度却是最快的，楼层建筑的高度已经排列第三，要不了多久，就会超过卫云霄那两栋楼。

秦正鑫服务的迅达集团来自发达城市，规划也很气概，大道边管理区所在的位子，被规划成一个大停车场，宾馆的大门口还设计了车行道，供旅客就大门口下车。宾馆的右边一半临沧阳大道路边和后面几十亩地，与黄凯的凯明公司合作，将开发成高级住宅花园，虽然还只画在纸上，却设计了绿茵草地，小型休闲公园和游泳池，与宾馆大楼浑为一体，即有现代气息，又有田园风光。广告牌才立出去不久，已经有几十个客人来订住房，催促工程早点施工。

最多再过一年，这片田野将耸立起一片高楼大厦，成为沧阳县城一个新兴的亮点！

康明开着崭新的桑塔纳，行驶在这片引以为傲的土地上，心情格外舒畅，竟然不顾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小刘师傅，哼起了流行小曲。

来来回回十几个圈后，时间也不早了，康明将车开到近老城区的位子，自觉地下了车，等后面龚飞云的车靠过来，向他告辞：“龚厂长，你也真大胆，嗯，这么新的车只不过才走了几公里，就敢给我当教练车，多亏了师傅好，才没碰坏，真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没有钱赔你的。”

其实，康明哪里是赔不起，他现在拥有的资产，买上十辆，二十辆这样的车都不成问题。管理区那块地，有近一百亩卖给了迅达集团，售价是十八万九一亩，康明分得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红利，就有一百多万，除去开支和利息支出，净利润有一百二十万。另一百二十几亩地，就用来与迅达合作开发高级住宅花园，而他所占的资产份额，又有两百多万。

只是，康明与黄凯合计，将卖地皮的款子还了银行贷款，余下一点钱，又要投入了高级住宅花园的建设。再则，恒鑫竹制品厂里，康明也有二百五十多万的股份，但那也不能取现来用，所以，以可支配现金而言，康明还是穷光蛋一个。

龚飞云笑着说：“这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大胆，那车是你自己的，碰坏了与我卵相干！”

康明先是一惊，即而想起了去年到省里要环保项目的时候，他曾经说过要送一辆小车，现在项目款五百万拨了下来，难道这就是他送的车？这可是行贿受贿的行为，康明可不敢收，不过，管理区正没车用，以公家的名义收下这辆车，别人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这辆车自己用得最多，还可以名正言顺的请个司机来开，何乐而不为呢？

“那我就代表管理区所有职工干部谢谢龚厂长了。还有，这个小刘与我很对脾气，他说他刚从部队回来，还没找到工作，如果你舍得，我就连车带师傅一起带走了。”

龚飞云惊异地看着康明，这家伙施恩不图报，为官不爱财，将来只怕大有出息，很有必要在他身上进行一些感情投资。怔了片刻后，才说：“那也不关我的事，你两个谈妥了就行。不过，你们管理区有了新车，请个客是应该的吧？”

“好，上春江楼！”康明一挥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从这一刻起，小刘就成了管理区的专业司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