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貌取人和刻板的映像，可是智慧的最大敌人……更何况你竟然小看我这种揭棺而起的键盘王者？”蠕动嘴唇几乎无声的自我吐槽一下，洛恩握紧了口袋里的大号红宝石，双瞳由深沉幽暗的黑色缓缓变为鲜红色，视野中也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路线’。

“嘿，这倒是个不错的伪装，毕竟在这个时代美瞳既昂贵又易损……该死的大卫王，给后辈们留条能赚钱的活路不行吗？”

如此无声抱怨着，洛恩重新回到薇娅失禁的小巷内，抽了抽鼻子不情愿的顺着那股气息，似慢实快的追向准备跑路的薇娅小姐。

他要赶在薇娅一家登上火车前截下她们，给她一个最震撼的，能让她老老实实为自己工作的理由……当然，这是建立在薇娅确实有成为优秀线人的潜质而洛恩有自信保护住她们一家的前提上的，否则，嘴硬的卖艺人才不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只会选择性的无视她。

最多在离开之前帮她急救一下，之后就当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

车站区火车站内，提着大包小包准备登上这最后一趟火车离开瑞安多的薇娅一家，在车厢登陆口被早就等在那里的洛恩拦下了。

几位早就被洛恩吩咐过的‘铜帽子’挥舞着短棍将人群驱离单独留下他们一家。

薇娅的父亲，一位上了年纪饱经风霜，脊梁压得很低的老绅士悄悄将自己长女拉向身后，同时对挡在他们路上，面无表情并佩戴着高阶警司徽章的男子鞠了个躬，随后他脱下自己的旧帽子，习惯性的挂上一脸讨好的笑容，用非常谦卑且‘自然’的语气开口问到：

“尊敬的高阶警司先生，请问有什么是我可以效劳的吗？”

在他的身后大概三公尺的地方，次女和小儿子都在同样看起来很年迈的妇人臂弯中轻轻颤抖…..按薇娅的年龄和摩尤撒人的婚育习俗推算，她的母亲最多也只有不到50岁，但看上去却藏得宛如70岁行将就木之人。

老妇人同样很害怕，但是她必须为了孩子而坚强，强迫自己看向洛恩的鞋子，装出一副普通伦萨公民遇到‘铜帽子’时应有的表现。

但洛恩却只是扫了他一样，就继续那么沉默且冷酷的看向他身后的薇娅

“警司先生，这一定有什么误会。”这位头发花白，被岁月与世界压塌了脊梁的老绅士，努力的为女儿辩解。

“让伟大的双子月神见证我的言语：我的女儿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她绝不会与任何犯罪沾边……”

老绅士的话未说完，薇娅就低下头轻轻拉了拉父亲，没有言语。知女莫若父……老绅士的表情瞬间凝固，冷汗一点点从他额头上渗出，本就蜡黄的脸色变得惨白。

‘摩耶在上，我都说了些什么啊……’

“爸爸，这次交给我可以吗？”薇娅非常勉强的笑了下，“求你了……”

老绅士嘴唇蠕动了一下，最终默默的后退几小步，但依旧挡在太太和两个孩子面前。

洛恩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想给薇娅一个下马威，却演变成‘一个十恶不赦之徒追杀良善’的戏码……这种被迫装坏蛋的无力感，让洛恩很是讨厌……但没办法，事已至此，只能演好全套戏码。

他维持着扑克脸的冷酷人设，缓缓开口：“往前多数一千年，你父亲的渎神之语足够将你们全家送上火刑架。”

洛恩的语速很慢，毫无情感与波动，就像在叙述路边一窝蚂蚁被小孩子不小踩死一样的事实。

“虽然现在这种极端行为已被禁止，但夜之姊妹会对亵渎之举依旧不会纵容，尤其是你们这些摩尤撒人……”他将帽檐轻轻顶起，同时伸手再次捏住薇娅的下巴，强迫眼睛蓄满泪水但不敢哭出声，眼神倔强的少女直视自己。

“现在，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把你们一家送到宗教裁判所怎么样？”

洛恩故意没有取消红宝石的‘美瞳’效果，他觉得猩红色的瞳孔足以给普通人留下一定的心理阴影，能够帮助他更好的掌控住这个姑娘……而且洛恩越来越‘喜欢’她了，试问一个被自己掌握了致命‘弱点’，且头脑灵活抉择果断，还有着充足贫民区行动经验的线人，难道不就是最完美的情况吗？

“已经害怕到说不出话了？”洛恩手指微微用力，捏着少女的下巴强行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无视她颤抖恐惧到极限的瞳孔与忍不住开始溃坝般滑落的泪水，满是恶意的低笑出声。

“人是忘性最大的动物，因为他们总会重复同样愚蠢的错误，但同时人也是记性最好的生物，因为一旦你让他们留下刻骨铭心的痛苦与恐惧，他们会畏惧并深刻的记住教训，直至死亡都不会忘却……”

随后，洛恩猛地一拳打在少女毫无防备的小腹上，巨大的冲击将她打的脚尖腾空，眼睛暴凸，舌头痉挛的难以抑制的吐出。

紧接着又是一次力度适中的膝撞将她打的凌空翻滚起来，随后卖艺人准确的抓住她的侧脸，毫不留情的将少女撞在地上，剧痛与鲜血令她痛苦的弓成一只任人宰割的熟虾形状，脸色涨红眼珠上翻，有出气没有进气。

在默数了10秒后，洛恩才抬起手一巴掌拍在少女的背后。

她呜哇的吐出一口淤血，紧跟着剧烈的咳嗽喘气，心有余悸的跪在地上不敢乱动，更不敢看眼前这个毫无征兆就能下重手的恶魔。

但洛恩不会给她脆弱的心灵一丝喘息之机，他捏住少女还在渗血的腮帮子面朝自己，毫无情绪波动的开口：

“睁开眼睛，看着我。

“很好。

“现在听清楚了，这是你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下次你再犯同样的错误，那么你将亲眼看到自己所珍视之人被绑在堆满干草洒满油料的十字架上。

“我会打断你的手脚，然后控制你‘亲自’点燃火堆，并一秒不漏的观看完整个处决仪式。

“明白了吗？”

最后四个字出口时洛恩盯着少女几乎要崩溃的双眼，说的很慢，但语气却没有给人拖泥带水的感觉，情绪也被他完全抽离，就像火车站报告列车因特殊情况延迟发出的女声，公事公办，毫无感情可言。

咬着牙将泪水甩落，薇娅随后顺从的低下头，伏下前身，额头磕在候车处冰冷的石质月台上。

“我…知道……了。”

“很好。”洛恩单手抓住薇娅的火红色长发，毫无表情波动的将她强行从地上拽起来，随后‘丢’到自己身旁支撑站台顶棚的柱子上。

随后卖艺人掏出一枚1伦萨朗的金币，从薇娅的上衣领口处塞入。

冰冷的贵金属触感让少女情反射性的就想要把金币拿出，但摄于洛恩毫无表情的注视……她不敢乱动，只能忍耐。

“第一期的活动经费，替我收集一些下城区失踪人口的情况。”洛恩停顿一下，略微斟酌了下用词，继续补充到：“我只关心那些突然失踪的人，而不是因为仇杀或高利贷消失的…...你可以从疾病，人口拐卖，甚至是都市传说方面入手调查……这个价格很合理。”

“我......我知道了。”薇娅愣愣的看着远去的洛恩，直到他走出站台，这才痛苦的捂着小腹慢慢顺着柱子蹲下，“我知道了，我不会跑的……”

薇娅捏着金币，泪水止不住的混着低笑神流成一条银线。

她的心理防线在刚才已经彻底被洛恩摧毁，即使后者已经走远了，她依旧不敢有任何反抗情绪……以至于在之后的好一段时间内，薇娅只要看到洛恩就会忍不住小腹发涨双腿打颤，对他的一切言语更是完全遵从。

“我会听话的，不好伤害我……”

冰冷的火车渐渐随着洛恩一齐远去，直到在现场的最后一个铜帽子跟着洛恩离开后，薇娅的父亲才吞着口水小跑到女儿身边，张开口想安慰性的说些什么，但却发现自己除了道歉外，什么都做不了。

而她的母亲则将大女儿抱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重复着：

“妈妈在这，没人会在伤害你了薇娅……坚强起来，我们一起坚强起来。”

另一边，

出了车站的洛恩在遣散几位铜帽子后，心情复杂的看着手上的深棕色手套。

薇娅的鲜血还残留在手套正面金线绣制的夜之子姊妹会圣徽上。

“宁静与希望……这样对吗……应该是对的吧。”他擦去手套上残留的血液，自言自语着：“起码在瑞安多我可以保护的了她们……作为等价交换，薇娅也只是付出一些有偿劳动就好，这是双赢……必要的暴力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几分钟后，当卖艺人总算不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时，终于轮到他为自己的钱包感到内疚了。

“这是必须的花费，这是必须的花费，这是必须的……呃啊！！心疼啊！！！

“这…是！必须的！花费！！

“重要的事一定要说满三！遍！！”

洛恩长啸一声，随后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声音有点儿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