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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三十八章 往记录?重归于好

    作品:《殊方

    “禹常皓,把手伸出来。”阿蛮认真地站在禹常皓面前,这是后者原谅他,并主动来找他玩的当天,他决定为自己曾经说过的话道歉。

    他曾说爹爹从来没有被抽中过,可这话还没被风吹散,厄运就降临下来了。

    嘴怎么这么贱呢?他在夜晚一次又一次谴责自己,心里像是有织布机在转动,把浑身的血管绞在了纺锤上。

    那种感觉很难受,身体紧绷绷地,却没有一丝力气。

    “我为曾经的话道歉!我把最喜欢的玩具送给你赔罪。”禹常皓手心上忽然多了一个巴掌大的绿色物品。

    那是一只木青蛙。

    禹常皓眼瞳跳闪,对那雕饰精美的玩具很是喜爱,可他把手推了回去,摇摇头。他来找阿蛮不是为了得到他的赔礼,这是趁人之危的行为,君子从不这样做。

    他当阿蛮是挚友,挚友之间道歉无需赔礼物。

    “你不收下,就不当原谅我!”一直没什么主见的阿蛮,今日却十分坚持,他把禹常皓推过来的手推了回去。

    禹常皓有些陌生地打量阿蛮,他觉得阿蛮似乎变了,虽然依旧是憨憨傻傻的模样,可他眼里有什么东西渐渐坚定了起来。

    禹常皓收回手,把木青蛙塞进了兜里,随后用力握住阿蛮的手。

    那是一只肉肉的手,一根手指抵禹常皓两根,阿蛮掌心有汗,湿热湿热的,却很舒服。他用力地抓,阿蛮就更用力地回应他。

    坚固的友谊似乎在此刻真正诞生了。

    “你不拿出来玩一下吗?”阿蛮忽然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

    玩?玩什么?这只木青蛙不是损坏了吗?

    他疑惑着又摸出了兜里的玩具。

    阿蛮朝他努嘴示意,肥嘟嘟的嘴唇撅起,像煮熟的鸡屁股。

    禹常皓忍着笑,狐疑地扭动木青蛙屁股上的发条。

    居然可以越拧越紧,他松开手之后还来不及将它放在地上,那木青蛙便迫不及待地跳了出去,禹常皓怕它摔坏,慌忙扑过去捡。

    可他忽然呆滞住,木青蛙在地上翻滚一圈后,四足着地,发条缓慢地复位,那木制的四足便飞快地弹跳着,转眼间便跳出去两丈。

    “他们又给了你新的?”禹常皓惊愕地打量着阿蛮,说实话,他有些吃醋了,自己分明长得比阿蛮俊俏,可杂耍团的大姐姐为何三番五次只送给阿蛮?

    “不,还是之前那只。”阿蛮发现好友的眼神像是要吃了自己,慌忙解释道,随后脸颊略微红了起来。

    “我拿回来第二天就修好了它,可害怕你知道后管我要,便不敢拿出来玩。”他说这话的时候,羞愧得几乎想找一道地缝钻进去。

    禹常皓是他最好的朋友,若他问自己讨要,阿蛮知道自己无法拒绝,可他自己却也对那东西喜爱得紧,便只能出此下策。

    “你修的?”禹常皓更加震惊了。

    阿蛮看到好友眼里吓人的凶光消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钦佩和震惊,心里不免松了下来。

    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也不是很复杂,拆开一看就会修了。”

    禹常皓愣在原地,他记得当初杂耍人拆开那木青蛙来,看到里面错综复杂的结构,断言它再也修不好了,因此才赠与阿蛮。现在看来,杂耍人要么是蠢材,要么就是在说假话。

    可这有什么关系呢?阿蛮修好了就修好了,反正现在是自己的了。

    他看了看逐渐减慢的木青蛙,又去看阿蛮。

    两人相视而笑。

    阿蛮迟了一拍,他是见禹常皓笑,也才急忙笑的。

    在旭日和风的午后,纯真得不带丝毫虚假的笑声惊醒了打眯的鸟雀,打乱了鸣蝉歌唱的曲子,甚至震得正在窝边晒太阳的蚂蚁跌落回了洞穴里。

    在这笑声中,本就坚固的友谊变得和钢铁一般坚硬了。

    ……

    五个月后,张靖的死讯传来,被祭兽啃得连骨渣都不剩下。

    第二天,阿蛮她娘就改嫁了,对象是阿蛮的大伯。是个骨瘦如柴的男人,没有什么大志,比张靖年长七八岁却一事无成,连老婆也没有讨到。

    他搬来阿蛮家一起住,他的茅屋在一次刮大风中倒塌了。

    “没有办法,阿蛮还小,这个家需要一个男人,而只有那么个男人愿意接受我。他图的也只是这栋房子和那个死鬼留下的家产罢了。”做女工的时候,阿蛮她娘哭着向梨素汐诉说。

    张康被抽中为神眷者的第二天,她家在码头的摊位就被人挤到了肉铺末端,往日她和丈夫占据着最好的地段。

    末端,有脏乱的垃圾堆,苍蝇纷飞,恶臭扑鼻,可想而知生意惨淡。

    阿蛮娘亲不得不降低肉价,可进货商又在此时抬价,一升一降下,她每天基本都是在白忙活。

    她本想去理论的,可七八个膀大腰粗的男人站在她面前,比她快高出两个头。

    她还能做些什么?或者说,她敢怎么样?

    可就这样,屠夫夫人还是打算坚持把丈夫曾经的肉铺经营下去,除了卖猪肉,她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营生手段了。

    她只是个女人,在千岛恶劣的传统风气下,无论她有多强势,迟早会被恶人剥削干净。

    可家中有成年男丁就不同了,哪怕只是个骨瘦如柴的家伙,只要他还站着,就没有人敢欺负她。

    她虽然不至于重归往日那最好的地段,却也挪到了稍好些的位置。

    千岛居民早期靠渔猎谋求生存,这是一项男人才能胜任的体力活,不可避免造成了男人为尊的局面,孤儿寡母什么的,逃不过任人宰割,倾家荡产的后果。

    而阿蛮,他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了,被抽中为神眷者,便注定是死亡的结局。

    他那天不敢去看爹爹被杀死的一幕,抱着膝盖蹲在自家墙根下,看眼前纷扰的街道。

    大家刚从祭池归来,心中的兴奋还有余存,絮絮叨叨地述说着方才惊险刺激的一幕,又或者互相询问是否买中了赌筹。

    而阿蛮,下巴抵在膝盖上,看着知照军穿过熙攘的人群,背影消失在残红的夕阳里。

    他觉得眼前的所有人都很可恶,可恶到他想用弹弓朝他们嬉笑的嘴里弹射碎石头,把他们的喉咙全部击穿。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再笑得出了。

    “阿蛮,我们去潜水吧!”

    眼前忽然一黑,人群和知照军都消失了,面前是一对清澈得不带丝毫尘埃的眼瞳,那一瞬间,世界被那双眼睛,被那张脸隔绝在外。

    阿蛮摇摇头,不说话。

    “水可以洗刷掉烦恼,泡在水里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可是我希望自己想啊!阿蛮在心里说,把头埋得更深了,只露出短发如刺的头顶。

    禹常皓见状,坐了下来,也不再说话,和阿蛮肩挨着肩,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你不说话,那就坐在你身边替你分摊一些悲伤吧。

    他伸出手去揽阿蛮的肩膀,想给他以慰藉。可他发现阿蛮的身材实在是宽大,自己竟然够不着另一边的肩,他歪斜着上半身,努力探手,像一只瓢虫趴在巨石上。

    “你压着我痛。”阿蛮弱弱地嘟哝了一声。

    禹常皓羞红了脸,放弃般地收回手,只在阿蛮背上拍了几下。

    沉默再次笼罩而来。

    残阳沉入深海,皓月踱步而出,黑夜拉开帷幕,星辰闪耀其上。

    其间,梨素汐出来找过禹常皓,可刚拉开门,看到那安静的两个孩子,又踅回去了。

    禹铭诚也探出过脑袋,轻轻叹息一声,合上了门板。

    就这样,静静地,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咕……咕咕……”听到阿蛮肚子里传来的响声,禹常皓眼骨碌一转。

    “阿蛮!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阿蛮闻言转头,看见好友昂着脑袋打量满天繁星。

    “嗯?”

    “你看天上那两轮圆月像什么?”昨夜是月遥之夜,今夜,皓月依旧天各一方。

    “光洁的玉盘?”阿蛮斟酌了片刻,迟疑地回答道。

    “呃……”禹常皓没想到阿蛮居然给出那么文雅的回答,“不对不对!”

    “不对么?”阿蛮喃喃,其实没多大心思和禹常皓玩猜谜游戏。

    “其实像是大饼!你看它又大又圆,又白又亮。”禹常皓说着,对着天空比划起来。

    大饼?这么一说,还挺像的。咕咕声又响了起来,阿蛮揉了揉肚子,饥饿感忽然就涌了出来。

    终归只是孩子啊,再伤心,肚子还是不争气。

    “谢谢你,禹常皓。”阿蛮盯着大饼打量了许久,这才意识到已经是深夜了,他徐徐站起。

    “我已经没事了,你快些回去吃饭罢,我也饿了。”

    禹常皓本意就是为了劝阿蛮吃饭,见目标达成,心里也是欢喜的,可他注视着阿蛮独自走向家门口的落寂背影,鼻子略微酸楚。

    “其实大饼也不对!”他忽然喊道。

    阿蛮顿步,却没有转身。

    “大的那一轮,就是你爹爹,他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陪伴你长大。小的那一轮,你可以当作是你自己,你们只是暂时分开了,终有一天会再次相遇的。”

    阿蛮浑身一震,他扬起脑袋,足足一刻钟。

    是你吗?爹爹?你真的会一直看着我,一直陪我长大吗?

    禹常皓看着阿蛮跨进了门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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