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海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过了。

达尔仁和元清、石致还没有休息，三人在客厅里各做各的，达尔仁在看小说，元清在玩游戏，石致在发呆。

“你们吃饭了吗？”

陈书海脸上掩不住的笑意，今天他可是大出风头了。

“等你回来做饭呢？”

元清头也没抬，随口回了一句，紧接着众人便听到石致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石致，石致立刻脸一红。

“要不你们谁叫个外卖吧……”石致说。

达尔仁摇了摇头，“不吃外卖，我们明天就要回东鹭了，书海好好给我们做一顿好吃的。”

“好好好，我立刻去做。”

陈书海哈哈一笑，心里不禁有些高兴。

别的不说，就做饭炒菜这方面，他可比达尔仁三人强太多了，这几天达尔仁和元清吃他做的饭菜，也都吃的有些习惯了。

陈书海说着，将外套脱下往沙发上一扔，就向厨房走去，但才走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不对啊！你们明天就要走了？”陈书海惊讶地看向达尔仁。

“对，回东鹭市。”达尔仁头也不抬。

“这……”

陈书海有些不舍，满肚子挽留的话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因为他自己很清楚，说出来都是废话，那客气是没用的。

陈书海沉默地向厨房走去，边走边说道：“我回来的时候收到一个消息，王正卿的尸体被精神病院弄丢了，不会是你们干的吧？”

“尸体也能弄丢了？”达尔仁这才第一次抬头看向陈书海，不过只看到陈书海的背影。

陈书海在厨房里一边忙活，一边说道：“具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家人去领的时候，精神病院的工作人员才发现尸体不见，既然不是你们做的，这就奇怪了。”

“我们对尸体可没兴趣。”元清摇摇头。

达尔仁没说话，眼睛不由盯向对面的石致，因为他看到石致在听到王正卿的尸体被偷的时候，双眼分明闪烁了一下。

“石队，你想到什么？”达尔仁问道。

石致没有回答达尔仁，平静道：“我不会跟你去东鹭。”

“还由得你决定？”

元清不屑地冷哼一声，看也没看石致。

“……”石致看着元清稚嫩的面孔，不禁有些尴尬。

石致已经和元清交过两次手了，不过每一次都是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石致就搞不懂了，这小和尚又不是经过改造的能力者，为什么会这么变态呢？

自己的攻击，他几乎完全免疫，甚至就连意识攻击，现在也对他没有什么作用了。

或许第一次对他用的时候，他也是没想到自己还有这种能力，所以

才着了道吧。

石致心思转动片刻，渐渐平复，不言不语。

达尔仁索性将手机往兜里一揣，定定地看着石致，终于将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石队，你告诉我，你搜集王氏父子的那些犯罪资料干什么？难道你本来就想对付他们？可是你为什么又要替他们办事呢？”

石致看了元清一眼，而后看向达尔仁，这次却没有再像之前几次，直接拒绝回答。

他缓缓闭眼，双眼再睁开之时，眼中却弥漫着无尽的痛苦，让达尔仁看着感到莫名心酸，内心动容。

“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石致目不转睛地看着达尔仁，双眼渐渐发红，充血一般的红，“让我离开。”

达尔仁眉头紧蹙，“为什么？”

“为什么？”石致惨然一笑，随后却满脸愤怒，“因为我会死，我不想死，我想活着，继续活着！”

石致的咆哮声震彻别墅，连厨房的陈书海也忍不住往外面看了一眼，不过这些他插不上嘴，他也只能继续做自己的饭菜了。

元清犹如没听到石致的咆哮，依然在玩他的游戏。

“石队……”达尔仁有些不敢相信，曾经最勇猛，悍不畏死的战士，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想死！

达尔仁以前想问他们，他们到底怕不怕死，他们用自己的行动回答了达尔仁，可是现在……

“你……真的变了！”

“呵……哈哈哈……”石致狂然大笑，状如疯魔，“谁没变？没变的都死了，都死了！你也变了，难道不是吗？”

达尔仁眼神渐冷，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因为他知道石致说的是事实，自己确实也变了。

“好，我答应你，说吧。”

达尔仁感觉自己的心在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石致缓缓收起笑容，面沉如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呼……”许久之后，石致长呼一口气，这样似乎能让他感觉轻松一些，“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战区医院的病床上，除了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能动。”

“我饿的时候，眼珠就往上看；我想排泄或者排遗的时候，眼珠就往下看；我看电视想换台的时候，眼珠就左右转换。我的生活起居由小林负责，这些就是她和我制定的规则。”

“小林是一个很爱笑的女孩，她的笑容似乎有种魔力，当我抱怨，为什么老天不让我死的时候，当我一度想要寻死的时候，她总会笑着对我说，老天让我活着，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要派给我。”

“哈哈，多傻啊，可是我信了，我继续活着，只凭一双眼睛。”

石致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中，他起初以一种怀念的语气叙述着自己的过往，但渐渐地，语气里却充满了愤怒

和杀意。

“半个月后，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石致说到这里，忽然一顿，“是不是很快？”

达尔仁疑惑的看着石致，心中愁肠百结。

石致苦笑道：“的确很快，不过并不是因为我的伤全好了，而是因为我没必要再治了。”

“出院后，我脖子以上可以活动，脖子以下与我的距离还是一个世界那么遥远，小林还是负责我的生活起居。”石致平静的语气里，出现了一丝杀意，“起初那几天，她每天都会准时来……”

“直到那一天，她迟到了。”石致双眼通红，“她衣衫不整地冲进我的卧室，那个畜生当着我的面……”

“这……”达尔仁心中大震。

元清听到这里，也不禁猛地抬头，紧紧皱眉。

石致猛地一拳砸在地上，地板上立刻砸出一个大洞，“隔天，我没有再看到她，直到第三天，她来了，她告诉我，她要结婚了，以后可能就不能再来了。”

“嫁给谁？”元清冷冷地问道。

石致没有说话，元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忍不住怒骂一声，“操！”

“后来呢？”达尔仁神情平静，语气却是发颤的。

“后来，一个男人找到了我。”石致缓缓抬头，眼中闪烁着一种惊人的光芒，“他告诉我，他可以给了我全新的生命，唯一的条件，就是为他所在的组织效命。”

“全新的生命，被改造成一个怪胎？”达尔仁失望地看着石致，“为了一个女人，你选择了背叛自己的国家？”

“不！你根本不知道！”石致勃然大怒，刷地起身，冷冷盯着达尔仁，“我没有背叛祖国，我也没有背叛自己的信仰，我在用自己的方式为这个伟大的国家清除她上面无用的寄生虫，如果不是你们出现，王家父子早就被我清理掉了。”

达尔仁心里暗道一声果然，眼神却越发冰冷，“好，我问你，老陈夫妇二人呢？其他被你们杀害的无辜者呢？难道他们也是你所谓的无用的寄生虫？”

“对，他们都是！”石致双眼通红地盯着达尔仁的眼睛。

达尔仁并没有任何动作，但厨房的陈书海却忍不住了，提着一把菜刀就冲了出来。

“妈的，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陈书海的眼睛也红了，既是悲伤，也是被石致给气的。

石致没有搭理陈书海，依然紧紧盯着达尔仁的双眼，对他来说，其实陈书海和陈书海的父母并没有任何差别。

“你回去做饭，这里没你的事。”元清冲着陈书海冷哼了一声。

陈书海顿时一脸憋屈，有心想怒吼一声，老子不做了，但想到三人那非人的手段，又不得不憋下这口怒气。

好，老子不做你的份了，饿死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