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畅想中文网 > 穿越 > 大魏春 > 第五一三章 欲擒故纵
  • 第五一三章 欲擒故纵

    作品:《大魏春

    兰子云极为不解,“元丽为宗室之后,更贵为郡王,只需循规蹈距,就能安享富贵,福泽子孙……与之相比,只是不许他宿毡帐、穿胡服、说胡语而已,值当什么?故而若只是因为令他强习汉俗,元丽就要愤然举事,委实有些得不偿失?”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云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

    裴邃怅然叹道,“便如裴某,受族叔裹挟附魏之后,元恪待我甚厚,更授以魏郡太守。若为贪享富贵,某何必再次孤身投南?皆因故习难改、故土难离之故……

    而北朝之中,不满朝廷大肆重用汉臣、强令胡族归汉之鲜卑重臣大有人在,如此次予北镇举事之陆氏兄弟,便因此故。

    而又如陇西郡守崔祖螭,出身名门,官高禄厚,若依子云之言,他为何不愿安享富贵,却要悍然举事?皆因心向我汉家正统,不愿为胡族守门之犬尔……触类旁通,故而多一个元丽,也不足为奇……”

    兰子云从善如流,恭恭敬敬的做着揖:“倒是兰某见识浅薄了!如此说来,倒非这元丽心怀不轨,才处处与县候针锋相对。皆只因仇视我汉人之故……”

    “该是如此……若是他心怀叵测,有反复之志,就该韬光养晦,秘藏心机,而非这般嚣张跋扈,张狂无忌……故而以某之见,应是元丽见事与愿违,从而恼羞成怒,迁怒予县候……”

    裴邃稍一顿,又问着昌义之:“县候以为呢?”

    “渊明所言有理,但也难保不是此贼欲反其道而行之奸计,故而不得不防!”

    昌义之沉吟道,“传令下去,命探马严防死守,以免元丽遣派奸细,予李承志泄露我军机密、并与之媾和。另命斥候连夜北巡,紧盯汧源之动向……”

    若是元丽已生反复之心,怕是第一次与昌义之争执之时就起了念头。之后昌义之强令元丽不计死伤攻城之时,他就已与魏军联络。

    而之后昌义之猝然下令大军尽撤,更是似如兵溃山倒。当时何其混乱,莫说遣派奸细,便是元丽明火执仗般叛逃至汧阴城下,也已无瑕顾及。

    故而元丽若反,该使的手段怕是早已用出,现在才知防备,又有何用?

    就如雨后送伞,为时已晚。

    聊胜于无,也就只能期盼如裴邃所言,元丽并无反志,不过是恨屋及乌,因元恪亲汉之故而仇视昌义之……

    二人恭身应着,正欲往各处传令,又有军将急奔而来,称有重要军情秉告:

    “县候,议罢之后,元丽并未回营,而是于衙外候等,待伏罗出衙之后,二人一并去了城外吐欲浑大营……约至两刻前,城中突有惊动:似是元丽遣派心腹,将城中所余之粮草、兵甲、马匹等一应军械,俱运至伏罗营中……”

    裴邃与兰子云不惊反喜:果如于忠所言,元丽不喜汉俗,便是大势已去,也不愿归附南朝?

    其摆明是欲随伏罗西去,而非复叛元魏,倒是让昌义之等人心中安定不少。

    “依旧盯紧了……便是元丽未与李承志狼狈为奸,但此贼已恨我入骨,难保不会予临行前行借刀杀人之计,诱李氏小儿坑害予我,故而万不可掉以轻心……”

    属将应诺而去,昌义之又予裴邃与兰子云交待道:“若我为李承志,必会紧追不舍。便是无法窥得掩杀之机,也定会步步紧逼,以期将我等逼退岭南,好免夜长梦多。

    以我之料,最多明日,李承志定会率大军追来。也更说不定此贼狼子野心、异想天开,遣骑兵绕至岭南,行前后夹击之计。

    是以予我等而言,整军也罢,备粮也罢,就只余明日一日,最迟后日天明便要启行。故而劳烦二位,多多督促各营:时不我待,需分秒必争……”

    “谨遵县候之令……”

    二人起身做揖,朗声应着。昌义之郑重其事的回着礼:“即如此,就拜托二位了!”

    裴邃与兰子云连称不敢,恭身后退。昌义之亲自将二人送出衙堂。

    恰至月落西山之际,银辉渐退,大地复归于昏暗。远处山影重重,似如怪兽盘踞,张口欲噬。

    看了看喧闹的大营,昌义之眺眼远望,盯着汧源城的方向。

    他这半生征伐无数,身经百战。但即便被困于钟离,城外数十万魏军攻城不止,城内军民仅余三千,四城复失复夺,汲汲可危之际,竟都无此时这般令他心生不安。

    便是此消彼长,势弱于一时,但也有十万大军。待后日退入秦岭,便有地利可依。更不需惧怕李承志之甲骑、炮车、天雷、火箭。所以就连昌义之自己都不敢肯定,他到底是怕无法将这十万大军安然带回,还是在怕李承志?

    但若细思,却更觉惶恐:究其根源,怕还是因李承志的那封信。

    天授之?

    元魏本就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如今有些臂助,更是如虎添翼。大梁迟早危矣……

    但岂能坐以待毙?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至于成于不成,做了再说。

    昌义之目光倏的一冷,沉声喝道:“左右,速备笔墨纸砚,待我予魏朝太后、诸公修书一封……”

    麾下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县候莫不是疯了?

    心中惊诧,但他哪敢怠慢,只几息便置好文房四宝。

    昌义之坐予案后稍一沉吟,便下笔如刀:

    昌某此败心服口服:若知贵朝之李郡公为天授之人,可于庙堂之中断世间未生之事,更如神遣仙授、握天雷之利器,某定不敢领军来犯……故而此败非战之过,实乃天意……

    心腹的眼神不由的一凝: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元魏高太后与诸公何等愚昧,才会中了县候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

    但若深想,未尝不能由此使元魏朝廷与李承志生嫌。

    所谓功高盖主,李承志未至双十之龄,就已为郡公之尊,此次更可谓不世之功,便是封了这一次,但下次呢?

    就如秦之白起,汉之韩信,终因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而遭于非命。

    而如今元魏正值主少国疑,风雨飘摇之际。但凡八辅之中有一二深谋远虑之辈,见之此信必会惊疑:身为仇敌,连名将昌义之都对其推崇备至,可见传言非虚。

    天授之……这等人物又岂会久屈于人之下?

    如此,便能令二者日渐生嫌……

    当然,有些想当然。但闲着也是闲着,至多也就是费些笔墨而已……

    ……

    好在李韶等人并不知昌义之此举,不然绝对会被惊的头皮发麻。

    已近四更,县城内外寂静无声。而县衙之中依旧灯火通明。

    一众李氏仆臣如临大敌,将衙堂守的水泄不通。而堂中就只李韶与李始贤。

    二人对案而座,满脸凝重。

    李韶怅然一叹:“承志年轻气盛,心切求成之下,难免操之过急。但你宦海浮沉,见多识广,自当未雨绸缪,慧眼如炬……见他行此骇人听闻之计,为何不予劝阻?”

    说句诛心之言:李承志既然已有不臣之心,难道不是这天下越乱,他成事的机率才越大?

    再退一步,便是因顾念先帝予他恩重,意欲回报。依如今之局势,只需循序渐进,一仗接一仗的往下打,也万万没有败的道理,又何必兵行险招?

    李韶堪称沉稳如山,但得知李承如是如何骇退昌义之之时,依旧被惊的心肝胆颤:未卜先知啊……这若是元恪在世之时,管你救了他几命,保准手起刀落,以绝后患……

    老夫官只做到从六品,算什么宦海浮沉?

    李始贤心中腹诽,更是有些懊恼,哪还有初闻李承志一纸骇退昌义之之时的得意?

    常言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得李韶点拔,他才后知后觉:似如天雷、火油这般利器也就罢了,虽震天烁地,至少有迹可循。

    但如“未卜先知”、“极往知来”之类的流言坐实,会使人何等的惊心骇神?

    掐指可知天下事……试问太后与朝中诸公对这样的李承志何以安心?

    李承志得胜归京之际,就是他与朝廷离心离德之时……

    “是弟糊涂,未料到此节!”

    李始贤半是争辩,半是狐疑道,“但承志颇有智计,一向深谋远虑,自入京之后素来谨小慎微,就如先帝在世之时,诸般手段从不显露半分,生怕引起猜忌。

    但先帝宾天之后,为何突然就这般嚣张行事,荤素不忌?故尔弟猜疑之,看似是因李松擅自覆灭杜仑部,使天雷等物猝现于世,迫使他不得已为之,但若深想,未尝不是他有意如此……”

    有意如此?

    李韶的双眸忽的一凝:欲擒故纵?

    便是造反,也不能说反就反,至少要有个名义。

    但李承志之“忠耿不二”、“挽大厦于将倾,扶狂澜于既倒”之义已天下皆知。若他猝然举事,岂不就是重蹈后汉王莽之复辙,人心皆失?

    故而只能用些阴损的手段……

    越想越觉的有可能,李韶恍如惊梦,猛一个激灵:“太急了!”

    怎么也该观望数年,待这天下再乱一些,待藏于河西的李氏旧部壮大一些,再行此策略也不迟。

    李始贤张了张嘴,话到了舌下,却又被他咽了回去。

    便是有些急,也顾不得了,总比李承志对先帝念念不忘,一时间难下决断,继而做一辈子顺臣的强。

    而以李承志如今之势,只要谋划得当,胜算足有九成……

    但此言不足以外人道也,不然定然让李韶以为他李始贤何其狂妄。

    “不过此乃弟私下揣测,且他日渐威严,便是弟数次追问,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故而承志是否如此想法,弟也不知……”

    李始贤眼珠一转,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倒是问他为何虎头蛇尾,只以言语恫吓昌义之,而非真如信中所言,施秦之王猛故计,以除昌义之这等大患之时,他倒解释的极为明了:

    时势造英雄……没了昌义之与裴邃,南梁依旧还有韦睿、马仙琕这等擅战之将……只要征伐不断,名将便如火之燎原,灭之不绝。但关中若为南军所祸,怕是修养十年,也不能尽复如初……故而只能行此权宜之计,迫使昌义之尽快退兵……”

    倒是不失仁者之风!

    李韶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李承志时常所说的一句话:便是肉烂了,至少还在锅里。若是被贼偷了,连汤都留不下一口……

    他怅然一叹:“承志见解独到,每每独辟蹊径,却能殊途同归。故而日后贤弟切莫自以为是。便如此次,若非李松因你之言而有恃无恐,继而擅做主张,何至于逼迫承志不得不为其善后,从而行事如此无忌?”

    李韶稍稍一顿,眼神一冷:“故而以为兄之见,李松着实该杀,但贤弟也难辞其咎……”

    这番话何其浅白,便是三岁稚子也能听懂,何况李始贤?

    初听之时,李始贤还有些不以为然,心想与我何干?

    但稍倾,他就似冻住了一般。

    若非他那句“我李家这反怕是造不起来”助李松定下决心逼宫,如天雷这般的利器何至于这般早就现之于世?

    为避免西海旧部过早暴露,李承志也就只能引火烧身,用出“未卜先知”这等惊世骇俗的手段,以期为西海之李承学、大碛之李松等遮掩一时。

    若由此生变,自然也是李始贤的责任……

    怪不得李松此举堪称大逆不道,李承志却轻拿轻放,原来根缘在他这个父亲身上?

    若罚了李松,始作佣者之李始贤又该如何处置?

    片刻间,李始贤的额头上就见了冷汗,心里更是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正自懊悔,突听堂外一阵称呼“大帅”之声,李始贤忙一正色,朝着李韶深深一揖:“谢兄指点,弟受教了!”

    待他直起腰,李承志便带着李松迈过了门槛。见二人满脸凝重,他又往外瞅了瞅,看了看守在门外,脸色苍白的李亮与李睿,狐疑道:“父亲与世伯所言何事,竟似如临大敌?”

    李韶微微一笑:“无他,提及元丽反戈之事,故而如此!”

    相邻推荐:我在港综世界签到港综1986旧日欺诈师我创造了旧日之神从红月开始校园寻美录我能无限刷词缀全球降临:我能无限复活剑起神雕诡秘:从阅读者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