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怖与林沉影黑着脸，尹妙天揉着自己的眉心，三人坐在车上，顺着马路朝前慢慢开着。季怖黑着脸是因为自己被严重虐待后还要免费给人当司机。林沉影脸黑则是因为这辆车最后要到达的目的地——公寓。不是别处，正是自己那间闹鬼的公寓。

"停！"一旁坐着的尹妙天突然叫停，季怖还没停稳，她已经一个健步下车，冲进了路边的一家大型超市。车中两人面面相觑，只能停好车跟进去。

尹妙天在超市食品区逛了好几圈，购物车里三分之二都是蛋糕零食。还有一些则是大米和两三样水果。

就在尹妙天又要伸手去拿薯片的时候，林沉影一把拽住了她："饿了就去吃饭，别吃垃圾食品。"

"饭是一定要吃的，但零食也不能少。"尹妙天说着伸出另一只手，成功将薯片扔进购物车。

林沉影这才发现，尹妙天的另一只手背上有一块淤青，正是自己一头撞下去的位子。而尹妙天毫不在意，趁着自己晃神之际早已经推着小车扬长而去。

有两个男人在场，自然不需要尹妙天结账提东西。季怖刷卡林沉影提着塑料袋三人出了超市进饭店。原本没吃午饭饿着肚子，尹妙天还能敌过困意，但吃饱喝足之后疲倦一波又一波让她瞌睡得直掉头。

"先休息一下，我到地方叫你，死撑对身体不好，会增大猝死几率。"林沉影道。

"噗！"前排季怖禁不住一笑。林沉影说得这话听起来真不像是什么好话，也亏梁婷竟跟他那么久。

"等事情结束之后再休息也不迟。"尹妙天说着，往嘴里丢了一颗薄荷糖，清凉的口感刺激着她的大脑，将困意驱散了些许。今天的尹妙天没带妆，林沉影侧头看她，总觉得她身上的这股倔强与面上未消的稚气很熟悉，似乎在何处见过。难道是在梁婷身上？

林沉影正思索，尹妙天的视线从车窗外挪回来，直对上林沉影盯着自己的眼神："你在看什么？"

"没..."林沉影尴尬，"你黑眼圈挺重的..."

尹妙天奇怪地看着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脸。此时，前方的季怖踩下刹车："到了。"

车子在小区内停下，之前梁婷电梯坠落的命案并没有让高档小区变得冷清。小区的街路上仍旧人影不断，有些老人则是三五成群坐在一处下棋聊天，一片和谐。

林沉影却紧张得手心冒汗。不论怎么讲，哪怕王琳和梁婷的怨魂不在此处，这里对他而言也是一个噩梦。

"你不用太担心，其实严格来讲你的公寓不算是凶宅，毕竟人都是死在外面的，最多电梯恐怖点。"季怖安慰着他，三人就到了公寓楼里。这是一幢高层公寓，电梯早已经被换了新的。季怖按下电梯按钮，电梯门开，林沉影却不敢进去。

"要不，我们还是走步梯？"

"开什么玩笑，你家住十五楼好吗！"季怖立刻驳回。

无奈，林沉影只能不情不愿走进电梯。就在电梯门关上的一刹那，超重感袭来让林沉影只觉腿软眼花，额上虚汗直冒。电梯忽然一定，一瞬间的失重让林沉影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直接撞上后面的尹妙天。

尹妙天正闭目养神，一下被撞醒睁眼就看到林沉影满头细汗。

"不用怕，有我在。"尹妙天声音低喃，伸手环住前面林沉影的腰际，脸颊在他背上轻蹭两下，再次闭上眼睛休息。或许因为昨晚的经历让林沉影对尹妙天产生了依赖性的安全感，他下意识握上她的手，心中不安烟消云散。电梯门的倒影中，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极多年的恋人。

刚进电梯的两个小伙计立刻朝林沉影投去羡慕的眼神。季怖则是慢慢将视线挪开，装作不在意。

电梯到达梯层，尹妙天松开林沉影，三人出电梯来到林沉影的公寓门前，林沉影却迟迟不开门，最后还是季怖等不及，掏出铁丝开锁进门。公寓仍旧和林沉影仓皇而逃的那夜一样，沙发翻倒在地上，茶几上还有打翻的水杯和被水浸透的杂志。尹妙天在公寓里转了一圈，发现这是个不小的精装修套间，比自己的小房子豪华了好几倍。

再回到客厅，季怖和林沉影已经收拾好了狼藉。因为环境熟悉，尹妙天又在场，林沉影一下放松了许多。尹妙天在沙发上坐下，就开始抱着买来的零食吃，墙上的电视被季怖打开，两人十分悠闲自在并排坐着，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林沉影在沙发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妙天，你这样吃不怕发胖吗？"

"发胖？"尹妙天一边往嘴里丢巧克力，一边奇怪的盯着林沉影，似乎从未听过这词。

林沉影记得之前梁婷也喜欢吃零食，可为了保持身材，她向来吃得很少，就连日常吃饭也对自己极其恪刻，简直到了变态的地步。

季怖也一笑，从一大堆零食拎出一包饼干来："就这些东西，我们家小天还吃不饱呢，怎么可能发胖？"

林沉影无语。眼前这堆零食价格加起来已经快三百了，居然还不够吃饱？季怖和尹妙天没有继续解释，而是开始耗时间。不论对于神探季怖还是对于尹妙天，等待都是他们经常做的事情。唯独林沉影下午闲得慌。

"你们每次解决问题都要这么等吗？"林沉影开始没话找话。虽说眼前这两人跟自己三观不合，但三个人聊聊天终归比他一个人无聊的坐着要好。

闻言，尹妙天没吭声，季怖一摆手；"不是'我们';，是她。"

季怖说着，一指尹妙天。林沉影疑惑，季怖就继续释："小天的事我从不掺和，我们俩也不是什么搭档。这一次我在这里完全是因为你。"

"我？"林沉影指着自己的鼻子，脸上神色更加疑惑。

季怖点头："我是被请来照顾你的。我可是很贵的哦！"

"什么？"林沉影一惊，心说他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请了个男保姆回来。

"你就安心吧，这次是小天请我的，用不着你报告我。"

季怖话落，林沉影又去看尹妙天。不等他问话，尹妙天先站了起来："时间差不多了，开始准备吧。"

季怖立刻有默契的将零食包装袋一收，把她一直没有打开的袋子拿出来放到茶几上。

一袋米与三样水果。尹妙天让林沉影去厨房拿了三个盘子，分别将三样水果放进去，在茶几上一字形摆开当成贡，又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来在贡品后摆上。

在林沉影的印象中，贡品摆好接下来就应该烧纸跳大神了。可他的眼神在尹妙天身上转了一圈，也没见她拿出什么金银元宝，反而是在自己的烟灰缸里放上一小颗深棕色的圆锥塔香，用打火机点燃，跪下扣一个头，就不再管了。

"这是...上香？"就这么随便？直接用烟灰缸代替香炉？林沉影用眼神去询问季怖。

季怖也没见过尹妙天这招，摇头表示不清楚。这一下林沉影又悟出一条真理：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

再看尹妙天，她已经提着大米走到各个房间门前，用手把米捧出，洒落在各个房间门口，铺成一个长方形，与门底同宽同长。

"五谷杂粮都通阳，这一下应该安全了，"尹妙天自己嘀咕着，拍掉手上的灰从地上站起，随手指了一下左边的房间，"一会儿天黑，你们两个就躲进这间房里，没有我的话，就算是地震也不能出来。"

客厅中两人齐齐点头。

烟灰缸中的锥香刚好燃尽，缕缕白烟飘散在空气之中，留下一股若有似无的深沉气味。不香不臭，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季怖之前在尹妙天身上闻到过这种气味，用他的话来讲，这种味道并非来自人间，可又不会是地狱中惨烈的气味。只有在那阴阳交映之处才会有这种让人迷惑又畏惧的感觉。

尹妙天鼻尖轻动，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似乎觉得量还不够，就又点了一颗放进烟灰缸，这才又在沙发上坐下。

墙上的电视已经关了，房间里没开灯。林沉影本想去开灯的，可又怕坏了什么规矩，硬是没敢动弹。太阳一点一点下山，房间中光线越来越暗，最后林沉影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沙发上坐着的尹妙天的身影。

就在此时，尹妙天才又站起来，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来，对两人道:"进去吧，记住，没有我的话千万别出来，不然后果自负。"

两个人都不是小孩子，这话是轻是重两人自然清楚。

不过等到林沉影刚刚进入那房间脸就黑了，立刻想出去跟尹妙天商量能不能换一间。刚从尹妙天的一指很明显是随手一指，再看尹妙天这架势，可不像是一时半会儿能搞定的。要知道，他可不想和一个大男人在厕所里待一晚上。

还没等林沉影开口，就见季怖先走到了门口:"哎哟，你们家洗手间的门还真是别致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