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于适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他像是一个在沙漠中走了很久急需汲取清水的旅人，遇到了一汪清泉，竭力渴求着。

林嘉嘉一脸懵逼，直到听见外面隐约传来了说话声，紧接着就是有人在用力拍打电梯门。

“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大概是保安部的人来了。

林嘉嘉推开于适，用力的晃了他几下：“于适，有人来了，快点清醒下。”

于适迷茫的看着她，直到电梯门被人撬开，露出了一丝光线。

几个人撬开电梯门，将他们拉了上去。

于适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脸色依旧是惨白，毫无血色的看上去有点吓人。

这么一折腾，已经到了凌晨三点多了，连天边都露出了一丝白光。

于适神情疲倦，林嘉嘉看他这个样子，实在有点愧疚。

本来是她想借着这次机会接近下对方，却不知道竟然会弄成了这样。

开着于适的车将他送回家，于适也没拒绝，直到到达目的地后，于适却没急着下车，而是侧头看她。

“抱歉，今天吓到你了。”

林嘉嘉摇摇头：“还好，只是……你这是有什么幽闭恐惧症吗？”

于适苦笑：“一出生就这样，天生自带的。”

林嘉嘉哑然。

于适下了车，让她先开自己的车回家。林嘉嘉却坐在车上，沉沉的叹了口气。

搞错了。

他不是陆其琛。

在林嘉嘉记忆里，恐惧这种事从未出现过在他的身上。于适固然长得像他，说的一些话固然与她记忆里重合，但不是他。

巨大的失落感在她的心头萦绕，林嘉嘉呆滞的坐着，突然又心头无名火起。

【是大数据世界库做的吗？】林嘉嘉冷声问道。

688:【你在指什么？】

【于适，】林嘉嘉说:【能在任务世界里创造出一个跟他一模一样的人，看来数据收集的挺齐全。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是因为我一直不肯走感情线?所以你们就能这样肆意侵犯我的隐私权?】

她找不到其他的理由，对于她所在的世界，隐私权其实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几乎所有的事都连接着网络大数据，每个人从一出生，就在大数据世界库留下了自己的记号，伴随着他的成长，他的爱好，他的苦恼，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一串零一数据被忠实的记录在了数据库里。

你可以知道一个人所有的秘密，只要你有对应的权利。

也许是为了对这种行为的掩盖，联邦**出台了公民隐私法，禁止非法利用公民个人隐私数据。而如今林嘉嘉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了，自己的过去被赤果果的展现了出来。

688沉默了下:【如果你说的是于适的话，不是大数据世界库所为。】

【那是谁？】林嘉嘉厉声道:【难道你要让我相信这是概率吗？】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难道你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出现了吗……】

林嘉嘉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688听着，想说点什么，可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

【不过，你们也搞错了。】林嘉嘉苦笑:【就算复刻，至少数据也复刻的全一点，他又不怕黑……】

林嘉嘉嘴唇颤抖，想着刚刚于适的样子想哭又想笑。

688声音轻轻的:【你看见的未必是真实的。】

【那这里就是真实的吗？】林嘉嘉说。

688又沉默了。

**

自从那晚之后，林嘉嘉有意识的就避开了于适，她的任务进度止步不前，幸福感已然是满了，但是许子游的悔意还是保持在八十，好久都没见动一下。

只要一天任务没结束，她就没办法离开这个世界，这个烦躁的心情让林嘉嘉看见许子游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时，更加烦躁了。

“还有什么事？”

许子游站在门口，脸色黯淡:“好久不见，来看看你。”

“有这个必要吗？”林嘉嘉语气不善:“我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可聊的。”

“嘉嘉……”许子游低低的喊了一声，声音顿了顿:“你什么时候换密码了?”

那时他们分手后，许子游就搬出了公寓，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再回来。如今好容易找到了理由，许子游尝试着输了下门锁密码，却显示着密码错误。

之前的密码一直是他的生日，从他们搬来的第一天起林嘉嘉就设置了，从未变过。看见密码错误的那一刻，许子游的心还是狠狠的痛了一下。

“换人了自然就要换个密码。”林嘉嘉打了个哈欠:“没事我还要休息……”

许子游猛的用手按在门框边，林嘉嘉毫不留情的用力推了两下，许子游的手被门夹住，却没有缩回的意思。

林嘉嘉看了他一眼，终究还是松了手。

沉默的走了进去，房内摆饰依旧，只是少了当初他的那些东西。

成套的情侣茶杯只剩下了一个，当初林嘉嘉满怀爱意买的靠枕，一个京剧女娃娃跟京剧男娃娃，如今也只有女娃娃孤单单的靠着沙发一角。

所有的东西似乎都在，但似乎又都消失了。

许子游语气平静:“许家，司徒家跟林家打算成立一个子公司，专职开发新系列手机，对抗OA的中端系列。如果你有兴趣……”

“我没有。”林嘉嘉打断他的话。

“三倍年薪，而且有我跟司徒的支持，你想掌握林氏不是什么难事，”许子游盯着她，喉结动了动:“嘉嘉，你应该不会想要放弃林家这么大一块肥肉，它应该是你的。”

“拿林家钓我吗？”林嘉嘉哼笑。

“不是钓，”许子游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我真心的。”

林嘉嘉看着他，许久，突然笑了:“我想要的时候你不给，你现在想给我了，你猜我还要不要?”

“你没有更好的选择，”许子游看着她，镇定的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我们是朋友……”

“我朋友很多，”林嘉嘉说:“选择也很多。”

手机滴答一声响起，屏幕上出现了一排文字。

过来加班，我去接你。于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