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林嘉嘉问。

妇人近乎畏惧的看了一眼窗外。

“我跟你一样也是被卖到这里来的，当时那位大人选中的是跟我同行的另一个女孩，我就留了下来嫁给了老三。”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放弃了所有的希望，只想在临走前把压在心里的事全部都说出来。

“老三性格很坏，不过这里也没几个人性格好，天天生活在这种阴影之下，是个人都要疯了。”

“到底什么阴影？”林嘉嘉问。

妇人露出了一个怪异的笑容：“你应该发现了这里的原住民全都是男性，但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嘉嘉摇摇头。

“这个村子里的人向来酷爱生男孩，对于他们来说，下一代如若是个儿子，则细心呵护，若是个女孩子，十有八九的下场就是被溺水而死。渐渐的，这个村子也就逐渐变成了男多女少。不过这都不是重点。”

妇人道：“你刚刚提到的那个沉水的妇人，其实她也有一个儿子，她死后，她的儿子也就不见了，但村民们在这妇人的家里的墙壁上发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用血画出的符咒，从那之后，这个村子里的后代里女孩子就更少了，直到完全消失。”

林嘉嘉感觉有点奇怪：“所以你们认为是那个妇人的儿子留下的诅咒？”

“不是我们，是他们……”妇人的眼神缥缈：“不过这些事也都是老三跟我说的，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我只知道，自从这里完全生不出女孩子之后，就只能靠着从外界买卖女性才能满足这里的需求了。不过买回来也就是重复之前的噩梦，不停的生男孩，然后再从外面买回女性。”

“你丈夫是怎么死的？”林嘉嘉突然问道。

妇人的脸色瞬间扭曲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问这个做什么？”她假装若无其事道。

林嘉嘉看着她，慢慢的说着，生怕她突然暴怒发疯：“实不相瞒，我挖了你丈夫的坟，然后看见了一些事情……”

挖了他的坟？

妇人先是愣了一下，但出乎林嘉嘉的意料，她原以为对方听见这个消息会生气愤怒，但对方却极度愉快的笑了起来。

“你挖了他的坟？挖了坟？那他岂不是连死后都不能安生？你是不是还看见了，他不是个男人，是不是？是不是？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些男人，生前苦苦的守着自己那点可怜的作为男人的骄傲，最后还不是得光秃秃的暴尸野外！”

她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眼角的眼泪都笑了出来，从林嘉嘉进来之后，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放松。

妇人笑了好久，等到终于消停了下来之后，她摸了摸眼角的泪水，淡淡道：“算了，看在你帮我出气的份上，我把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

“你既然看见了我那死鬼丈夫的尸体，自然也就知道死后他就不是个男人了。不过这是这个村子的惯态。”

妇人的声音渐渐压低，似笑非笑道：“这个村子的男人，刚出生的时候都没有小|鸡|鸡。”

她说着，毫不在意的掀开了身后熟睡孩子的被子，扯下了他的裤子，果然如同她所说的那样。

“可笑不可笑？”妇人道：“大概是从后代彻底没有了女性开始吧，这里出生的男人就都没了这玩意。不过后来，失踪的那个妇人的儿子又冒了出来，找到了这里的村长，说是可以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但是需要他们定期上交贡品，也就是你们这些被他们买来的女人。”

“那怎么之后还是……？”

“村长照办了，那个人也真的让这里的男人恢复了尊严，所有的男孩子成年之后就会变得正常。但是一旦他们娶妻生了孩子，他们的使命也就完成了，就会变成我那个死鬼老公一样。”

林嘉嘉愕然。

她慢慢的皱起眉头：“不对啊，我看这村子里还是有一些年长的男性的，难道他们都是……？”

“你是说那群老畜生吗？”妇人笑了笑：“看来你来的还是有点迟，如果你来早一点就会看见有三个老畜生被我从这屋里赶了出去。”

她的眼神飘忽，带着点说不清的意味：“虽然按照那位大人的意思，一旦儿子出生老子就要死，但是这村里也多得是不想死的男人。他们娶了老婆后，等到对方怀孕了，发挥不了作用了，就将她们打死，只要人死了，肚子里的种自然也不会出来了，他们自然也就不会死了。”

林嘉嘉听的毛骨悚然。

她没想过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她原先猜测的是这里的人为了拼后代用了些非人的手段，但没料到即便是如此看重后代的这些男人们，在面对自己的生死时竟然会用这样残忍的办法。

“老三原先也是这样打算对我的，”妇人笑了笑：“可惜了，被他打了几顿后我学聪明了，找了几个姘头，那些姘头为了保下我，就由着他去死了。”

这里面应该就包括了之前的陈大六子吧。

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当初维护她的那群男人开始面对生死的威胁时，又共同沉默的达成一致，将她推了出来，任由着她去死，毕竟说到底，在这些人的心中，妇人也不过只是一种工具，不危及自身的时候顺便保住，一旦涉及到自己，工具就只能是工具。

“你走吧。”妇人眼神冷漠：“我反正是活不了了，你说的没错，你只是想活下去，而我这样的人，虽然也想活，但是再仔细想想，如果还是这样过下去，活不活也没所谓，反正结局都一样。”

林嘉嘉低声道：“会有希望的。”

“希望？”妇人笑出了声：“你知道吗？我刚刚来的时候也这么想，后来我趁着老三不注意，偷偷的往村门口跑，跑到了那块牌坊边就再也走不出去了。”

“我那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从来不找人看着我们，原来他们早就知道了，只要成为了这里的人，就要一辈子困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