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阵势很大、但时间很短的战斗，以座陵教主和武吕的离开而结束。

他们被定住身形后，乔光若是想杀人，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乔光并没有这么做。

就像他所说的，这个非常时期，地球上不能损失任何一位强者，尤其是到了座陵教主这个级别的。

毫无疑问，座陵教主是地球上修为最高的异能者，没有之一。

之前对战时他并没有用尽全力，甚至三成实力都没用上，一是因为墨十八等人在旁边观战，二是乔光的出招出乎他的意料。

无论他有多大本事，都没办法挣开轮回道法的束缚，这便是乔光的底气。

轮回道法，已是无比接近神通的存在。

后来墨谷越来越多强者赶到，还有小白虎潮舟、青田宇等人也陆续赶来，就算武吕想出手都不行了。

他的杀人方程式被乔光完全压制住，这就相当于直接砍掉武吕的臂膀。

远处，已是武吕徒弟的道经义在默默看着这一切，随即眼神一亮，跟着武吕一并离开了。

今晚的动静不小，无数普通人也被惊动了，只是后来发现虚惊一场。

乔光，终于回到了地球。

……

……

当晚，乔光领着西西回到了很久没回的家。

“一开始我和贾胖子还会过来帮忙打扫卫生什么的，不过后来你这里住了一个人，我们就不方便过来了。”

妖流说道。

“啥？我这里住了一个人？”乔光一愣。

妖流疑惑地看了乔光一眼，说道：“对啊，你不知道吗？我听她的语气，还以为你认识她。”

随即妖流长长地“哦”了一声，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因为他看到了乔光身旁的西西。

有另一个女人在，乔光当然得装傻。

妖流以为自己抓住了重点，便不去纠结了，心想：不过这小子装的是真的像啊，就连我都差点被骗过去了。

果然，乔光回到家后，就发现门是开着的。

西西皱了皱鼻子，说道：“里面有股味道。”

“嗯？什么味道？”

乔光也跟着吸了口气，西西一气之下揪起了他的耳朵。

“女人的味道！我让你闻，让你闻！”

“啊啊啊疼！”

乔光捂着红烧猪耳朵，一脸委屈地看着西西，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

妖流傻眼了，问道：“难道你真的不知道这里住着个女人？”

乔光惊讶地瞪大双眼：“我这里住着个女人？！什么情况？”

妖流的神色凝重起来，长刀已落入手中，沉声说道：“搞不好是敌人！”

就在乔光也取出奈何刀，严阵以待时，房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乔光，快进来吧。”

乔光一愣。

妖流再度狐疑地看了乔光一眼，仿佛在质问说“你不是不认识人家吗”。

这嗓音很熟悉。

乔光紧紧牵着西西的小手，三人一并走了进去。

妖流始终警惕着,一旦情况不对立刻出刀。

房里开着灯，此时虽然是深夜，却能看得一清二楚。

熟悉的电视，熟悉的白皮沙发，沙发上坐着陌生的人。

不，不是陌生的人。

乔光竟看失了神。

这

样貌自己似乎没见过，但是声音与气息却很熟悉。

“你……是那天救了我的女子剑仙？”

乔光试探性地问道。

“艾……艾仙子？”

艾雪露出一个笑容，说道：“嗯，我就是。”

妖流见他们俩还真的认识，顿时觉得无趣起来，心中咒骂乔光的虚伪，果然还是这个狗男人会装。

“你还记得我是谁么？”艾雪笑问道。

“你……你不就是艾仙子么？”乔光一愣。

“艾什么？”艾雪眯眼嬉笑。

“艾……”

乔光脑海中浮现出许多字，后面一个字的嘴型都不禁做了出来，但就是始终说不出。

天工中，灵儿轻声提醒道：“阳、春、白、雪。”

脑子里猛然“嗡”的一声，如有惊雷炸响在耳畔。

“艾雪！”

乔光终于喊了出来。

“艾雪！你是艾雪！”

艾雪笑道：“嗯，我是艾雪，我是你的小雪姐。”

乔光兴高采烈，恨不得原地蹦出三尺高。

他紧紧抓住西西的手，带她到艾雪面前，欢喜道：“小雪姐，这是我的媳妇，叫西西！”

西西抿着嘴唇，感觉云里雾里的，她没见过艾雪，乔光以前也不记得有这么一个人了，所以觉得很是突兀。

“小雪姐好~”

西西很懂事地叫了声，艾雪听后，竟渐渐湿了眼眸。

她从乔光手中接过西西的小手，轻轻护在手心里。

西西这才发觉艾雪的手很冰很冰，仿佛真的是一团冰雪。

“西西，这臭男人平时没少让你委屈吧？”艾雪忽地说道。

“啊？”

乔光目瞪口呆，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怎么忽然就扯到了这些地方。

这说话的风格貌似不太像以前记忆里的艾雪呀。

西西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其实还好啦。”

“嗯？真的？”艾雪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别怕，有姐姐在，他绝对不敢欺负你，就大胆说出来吧！”

西西愣了愣，望见艾雪眼中那奇妙的神采后，似有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哼，没错！他就是一个大猪蹄子！”

西西骄傲地昂起头，看向乔光的眼神里满是得意之色，仿佛在无声地挑衅：“你打不着我，你打不着我！”

艾雪捂嘴笑了笑：“我就知道。”

乔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他很快便发现了，这两个女人说话，仅仅是因为她们想说话，喜欢说话，而和说话的内容本身没有多大的关系。

而她们说到乔光，也只是单单想说一下他，至于说了些什么，得看心情。

女人心海底针，捞不捞得起，还得看男人的本事。

西西和艾雪正在开心地说着话，她们就像是认识了很久很久的老朋友，艾雪更像是西西的大姐姐，一直在嘘寒问暖。

乔光看着看着，觉得很欣慰，心中不知不觉却悲凉起来。

随着艾雪在他的记忆里重新浮现出来，乔光也记起了另一个女人。

叶梓。

这应该算是乔光第一次有好感的异性。

时间过了这么久，那种依稀的感觉也化为淡淡云烟，如朦胧雨雾，雨雾中的人和景看不清，甚至连雨雾本身都看不清，只是当你走进去，时间久了，

衣裳慢慢地也湿了。

有些人在记忆里慢慢淡忘，比如很久很久都未曾出现过的赖小星，那次背叛之后，便再也没有见面。乔光私下里也曾让兰行君帮忙打听消息，最后得知赖小星往别的方面发展，并不踏入修行一途了。

而得知这个消息后，曾经打入了他身体中的那一缕煞气，慢慢也烟飞云散。

还有科帝中与卫家的矛盾，乔光当时还费尽心思想在科帝建立起自己的势力来着，只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卫家还是那个卫家，可是乔光却再也没机会回去了。

很多小插曲中的纠纷，最后都只剩下缅怀。

叶梓死了，但她活在了乔光的记忆里。

或许她曾经进入过乔光的内心，但是现在已经不在了。

乔光的心，属于另一个小女孩，再也无法容纳得下其他人。

乔光忽然道：“后来，宁珊羽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妖流一愣，笑道：“不了了之了，她现在不叫宁珊羽，而是叫武珊羽。”

“曾经的隐者园变成了现在的南隐园，武吕的女儿武珊羽，则是如今的隐者园公主。”妖流说道。

“嗯，这样也挺好的。”乔光叹口气，道，“墨谷没亏欠宁珊羽，座陵倒是亏欠了她，可是隐者园也曾对不住座陵，看上去谁都是无辜的，只不过需要一些人出来承受，而宁珊羽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为什么，妖流明明说了宁珊羽已更姓为“武”，但乔光依然还坚持叫她本来的名字。

“你有想过帮武空夺回隐者园么？”妖流郑重道。

如果乔光真的想这样做，那墨谷不可避免地又要牵扯进这场纷争。

妖流不会劝说乔光不去做，他只会帮乔光去做想做的。

天下难得一挚友，士为知己者死。

乔光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那……南隐园那小丫头呢？”妖流问道。

乔光当然知道他说的是武舒夏那小女孩，但因为屋子里已经有了两个姑娘，他不便直说。

乔光目露挣扎之色，他知道武舒夏对自己的感情，但是却一直避着。

感情债欠下的太多了，到最后还是会后悔的。

他只希望不要有太多人被自己耽搁了前程。

乔光没有去回答妖流的话，于是妖流也识趣地不说话了。

许久后，乔光重重地叹了口气，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那些过去了的，就让它过去吧！”

……

……

第二天清晨，妖流带着乔光、西西和艾雪去了墓地。

扫的是叶梓的墓。

当初在那场入侵中牺牲的人们，墨谷为他们都建造了一座墓园。

淋着雨露，乔光在石碑前放了一束花，望着照片中那单纯灿烂的笑容，久久无言。

没有哽咽，也没有多想什么，只是习惯性地沉默。

默然，便是对逝者最忠诚的挽歌。

有时候，这挽歌也是战歌，这沉默只寓意着欲来的山雨。

也许不久后，抑或是数百数千年后，也有人站在乔光的坟前，吟唱这么一曲。

勿挽。

……

……

于地球半年后。

战火终于还是来了。

又回到了当初的起点，冰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