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跪倒在地磕头，刘协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好小子，你可算是知道厉害了！

看我不把你收拾的服服帖帖。

悄然收整一下情绪，刘协眯眼道：“饶过你？高柔，你不是忘了朕之前对你说的话吧？作为成年人，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臣，愿意负责！”

刘协微微点头，用手撑着脑袋看他：“但是朕也看得出来，你愿意负责，却不想死，对吗？”

“……是！”

高柔为官多年，一听皇帝这么说，他就知道此事有缓儿，不由长出了口气。

什么风骨、颜面，这些虚无的东西能吃吗？还是活着才是最真的。

萝卜加大棒，原本就是最好用的招数，刘协心里乐了。

他很清楚这个高柔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虽然他现在还在曹操帐下，但自己要是能够拉拢他，那可是添了一员虎将。

在三国后期，最有名的两个法家人物，一个是高柔，一个是钟繇，这两个人到最后都关系了整个三国的进程。

如此高手，杀了的确可惜，而且……自己也他么未必真敢杀了他。

曹操对他的爱惜如何，从他现在得到的待遇上就看得出来，真宰了他，到时候等老曹回来，自己也没法交代。

眼下自己已经把他给吓得快要尿了裤子，这口气也算出了一大半，没必要一直揪着他。

况且这一次自己前来，不是还有一个麻烦在手，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麻烦甩给他，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亲身测试一下他的能力，也能他和老曹家之间制造点麻烦。

小香是校事府派出去的，那肯定是受了曹丕的指令，让他来审讯小香，正好可以挑事！

而且对于伏寿那边，自己也方便有个交代。

毕竟这一次他栽赃小香偷盗的主要目的，是在救她。

伏寿这妮子心肠软，可怜小香，但小香是校事府出身，就注定了自己不能把她留在身边，所以两全其美的办法，惟有让小香出卖曹丕。

只要她说出校事府三个字，就等于是断绝了和曹丕之间的往来，而且那个时候曹丕也绝不会再信任她。

之后刘协再把已经被人作为弃子的小香，送还给伏寿，那事情就算成了，不但剪除了身旁的探子，同时也满足了老婆的心愿。

唉，为了博美人一笑，他也是拼了。

不过全部核算下来，这可是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刘协笑眯眯打量起高柔来：“高柔，你说自己不想死，那你就要给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既然司空大人把你安插在廷尉，足见你在审案子这方面一定有着非凡的能力，正好，朕手中有一桩案子交给你来判。”

“朕非常看重这个结果，你明白什么意思吗？”

“臣，臣明白。”

别看高柔嘴上答应的痛快，可是心里却骂翻了天。

明白？

明白你奶奶个腿！

老子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案情到底如何，怎么明白啊！

不过这些话，高柔只敢留在心里。

一日两沉浮的高柔，穿好獬豸袍，戴好獬豸冠，坐上正位，虎胆堂威一摔，才命人将小香带上堂来。

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了，刘协也在珠帘后面坐定。高柔啊高柔，今天这个案子的结论，也关系到你的未来，但愿你除了司法严明之外，还有点权术之心，切莫让老子失望才好。

端起清茶来，刘协淡然地斜靠在那，饶有意味地观摩起来。

然而，高柔才一升堂，话都不问，一张嘴就惊得刘协把刚刚喝下去的茶给喷了出来。

“来呀，先把犯人上百花落叶，再送她八十嫣红。”

百花落叶，嫣红都是公堂上的暗语，所谓百花落叶，指的是一百斤的实木枷锁，嫣红就是卷了铁叶的藤棍，这两个东西配合在一起，犯人半趴那，脖子正好卡起来半个身子，呼吸都非常困难，再来挨打，那滋味无法形容。

谁也没想到，这高柔上来就用了狠手，在他招呼之下，差役们七手八脚开始折腾起来。

“大人！奴婢冤枉啊！”

小香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高声呼喊，可哪里会有人搭理她？眨眼之间枷锁，棍子一股脑落下来，还不等她惨叫几声，整个人就直接昏了过去。

这个混蛋！

看到这一幕，刘协可坐不住了，虽然酷刑可以消磨人的心智，让自己更加容易达成目的，可是这小子一来就是奔着要命去的。

难道他平时就是这么问案的不成？！

刘协才要发火，幸好在他身旁的刘瑾忽然俯身提醒起来，对于公堂上这些门道，他懂得要比皇帝多得多。

毕竟他是大内官，掌管着宫中那些太监们，虽然没多少实权，可平日里也没少收拾那些宫人，这方面，他有经验得很。

“陛下，您不用着急，高柔这么做，无外乎泄愤而已。

“刚刚他在那多人前丢了面子，心里窝着火呢，再说了，他刚刚说的只是嫣红，所谓嫣既艳而美好，所以这八十下，只能破肉不会伤骨，您不必担心。

“而且奴婢看着，高柔这样做也是好事，他只有泄完火，才能实心办差，您看着吧。”

公堂之上，八十棍子打完，小香已经出气多近气少了。

刘协在后面看着，心里那叫一个着急。

虽然刘瑾刚给了自己一剂定心丸，可眼见为实，小香变成现在这副德行，万一待会高柔随便动三分狠心，那不一切都白玩了吗？

刘协这还是第一次坐不住，他拧着眉头，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插手的时候，忽然在前审案的高柔竟半恭着身子来到他面前，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陛下，接下来您看应该怎么审？”

什么？！

刘协瞄着高柔，心思飞转，这家伙莫非是个瓜？难道老子暗示的还不够明显吗？

或是……他是在和自己踢皮球，还是想往老子脸上抹黑？

为什么总有刁民要害朕呢？

正想着，高柔似乎觉察出了什么，赶忙低声解释起来：“陛下，臣明白您的意思，此次询问，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还要留着吗？”

巧舌如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