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翼和孙小红说了一会儿悄悄话之后，一起去给踏浪追风登云客单思南请安。单思南听说徒弟丢了差事，道：“这鸟差事没了也好，省得受气，以后留在观里帮忙吧。”

这一天，施翼和孙小红出去玩，回观的时候，一个道士告诉他牟荣添来了，在客厅等着。

他来到客厅，见到牟荣添，道：“添哥，你怎么来了？”说着坐到旁边。

牟荣添道：“你小子脾气不小呀，说不干就不干了。”

施翼道：“添哥，你是不知道，李效忠这个王八蛋太欺负人了，这差事没法干了。”

牟荣添道：“不干不行，我不能答应，收拾一下，跟我回去。”

施翼道：“添哥，你别为难我，我真不想干了。”

牟荣添道：“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施翼道：“留在观里呗。”

牟荣添道：“你整天待在观里不无聊吗？”

施翼好动不好静，回来这些天，把他闷坏了，后悔不应该一时冲动离开锦衣卫，又抹不开面子自己回去。牟荣添这一来请，给了他台阶下，可又不愿一口答应下来。

道：“观上生活是闷了点，可也没办法，习惯就好了。”

牟荣添道：“你不愿回去，我也不好强求，你的腰牌我先收着，侦缉处的大门，只要我在，永远向你敞开。我还有事，不能多停留，得赶紧回去，你保重吧。”

施翼想留牟荣添住一夜再走，牟荣添着急回去，没答应。施翼送牟荣添下山。

飞虎镖局已经好几个月没接到镖了，李正平去世后，镖局子的生意一落千丈，以前的老主顾都跑光了，人家信不过他们，不敢把贵重东西托他们押运。

李正平去世之际，曾叮嘱李皎月把镖局子关了，他知道以女儿的武功，吃不了镖局子这碗饭，三个徒弟也白给，与其被强人砸了招牌，倒不如自己关张大吉。

飞虎镖局这块招牌立起来不容易，倾注了李正平大半生的心血，李皎月念及此，不舍得关掉，想支撑下去。没主顾上门，她就出去找，以前的老主顾家几乎走了个遍。

有的老主顾念在和李正平往昔的交情上，请她进去喝杯茶，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再婉言谢绝，端茶送客。这就算不错的了，大多数老主顾，人一走，茶就凉，连门都不让进。

这些日子，李皎月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背地里偷着哭了好几回。冬季里的京城，北风凛冽，严寒刺骨。她沮丧的走在寒风中，去找另一个老主顾讨生意。

那老主顾姓苏，是个大绸缎商，在京城开了家瑞丰祥绸缎庄，生意红火，家资巨富。每年的这个时候，苏员外都要托飞虎镖局把大笔银子运到杭州，购置绸缎。今年却没有动静。

李皎月来到苏府门前，上前扣门，角门一开，门房探出头来，问道：“找谁呀？”

她客气的说：“我是飞虎镖局李皎月，想求见苏员外。”

门房道：“不知道我家老爷在不在，我进去看看。”这是门房惯用的话术，苏员外明明在家，也要这么说。如果苏员外不想见，就说不在。

李皎月等了一会儿，角门再次打开，门房道：“我们家老爷不在，请姑娘回去吧。”说完“咣当”一声，将门关上。

李皎月知道苏员外在，如果不在，门房直接就说了，不会进去一趟。吃了闭门羹，她心里不好受，垂头丧气的回到飞虎镖局。

见牟荣添坐在客厅中，道：“荣添，你来了？”

牟荣添起身走过去道：“刚出差回来，想过来看看你。听他们说你去谈生意了，怎么样，生意谈成了吗？”

李皎月叹一声，摇摇头，道：“人家连门都不让进。”

二人落座，牟荣添道：“怎么会这样？”

李皎月道：“爹爹不在了，人在人情在，人一走，茶就凉。”

牟荣添道：“这些势利小人的生意不做也罢。你别上火，回头我想想办法，帮镖局子拉几单生意。”

李皎月道：“苏员外是个大主顾，丢了挺可惜的。”

牟荣添道：“是瑞丰祥绸缎庄那个苏员外吗？”

李皎月道：“就是他。”

牟荣添说：“这样吧，我去找他说说，看能不能行。”

李皎月笑道：“有你出面说和，这事儿一准能成。”

牟荣添不愿意和生意人打交道，在他看来，生意人都是无义之辈，正所谓：“慈不掌兵，义不经商。”但为了李皎月，也不得不破例一回。

牟荣添说办就办，来到苏府扣门，门房还是老一套，把牟荣添留在外边，进去禀报。

苏员外听说牟荣添到了，不敢不见，亲自出来迎接，请到厅中就坐，吩咐仆人泡最好的茶叶待客。

两个人寒暄了一阵，牟荣添话锋一转道：“听说苏员外最近要去杭州办货，联系好镖局子了吗？”

苏员外是老江湖，听牟荣添问这个，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猜想牟荣添很可能是要介绍镖局子，明明已经联系好镖局子了，却说还没联系。

牟荣添道：“我给你介绍一个镖局子吧，用不用的随你。”

苏员外笑道：“牟大人介绍的一定差不了，是哪家镖局？”

牟荣添道：“飞虎镖局。”

苏员外心里犯了难，不想用飞虎镖局，怕他们不保险，丢了货银，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有个闪失，他非吐血不可，又不想得罪牟荣添。

为难的说：“牟大人，不是老夫驳你的面子，是飞虎镖局真不行，李老英雄在世之时，飞虎镖局没的说，以前我用得就是他家。可现在李老英雄不在了，把大笔的货银交给他们，老夫着实不放心。”

牟荣添道：“苏掌柜有此顾虑，也在情理之中。”

苏员外道：“牟大人和飞虎镖局有交情？”

牟荣添道：“李老英雄是家父的朋友，如今他老人家不在了，飞虎镖局挺难的，我不能坐视不理，想帮帮他们。”

苏员外道：“老夫和李老英雄也相交多年，可这单生意着实不敢交给飞虎镖局，还请牟大人见谅。”

牟荣添道：“虽然李老英雄不在了，但飞虎镖局实力不减，苏员外或许还不知道吧，神剑飞仙李天目已经加入飞虎镖局，有他在，苏员外还不放心吗？”

实际上李天目并没有加入飞虎镖局，牟荣添想让苏员外放心，才这么说。如果能接下这单生意，再去找李天目帮忙，李皎月是李天目的表妹，牟荣添料定李天目一定会伸出援手。

苏员外对李天目的大名如雷贯耳，道：“竟有此事？老夫怎么没听说过，若是李大侠负责押运，老夫十二分放心。这单生意就交给飞虎镖局了。回头让李姑娘来一趟，老夫和她详谈。”

牟荣添笑道：“我替李姑娘先行谢过苏员外。”起身告辞，苏员外送他出府。

牟荣添回到飞虎镖局，把事情一说，李皎月担心的说：“李大侠会帮忙吗？如果他不答应怎么办？”

牟荣添笑道：“放心吧，天目一定会帮忙的。”

果不其然，牟荣添把事情一说，李天目爽快的答应下来。

转过天来，李皎月去苏府，和苏员外商量押镖的细节，一切谈妥之后，又过了几天，李皎月租好骡车和马匹，带人陪苏员外去银号提货银，装箱运回飞虎镖局，第二天清晨，杀鸡拜过祖师爷，镖队出发。

王皇后病情加重了，骆思恭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催促骆养性尽快把庞玉春找出来，他把庞玉春当成救命稻草，非要抓到手里才肯罢休。

先前骆养性派人把庞玉春的画像和信鸽一同送到各地分署，如果分署发现庞玉春，会飞鸽传书通知他。这比骑马送信来得快。骆养性天天坐等飞鸽的到来，却一只也没等到。急得他满嘴燎泡，上老火了。

牟荣添也是心急如焚，找到骆养性，提出想求助于丐帮。

丐帮又名乞丐帮、花子帮、要饭帮、杆子帮，相传由一位姓查的文人创立，最初的成员都是乞丐，吃不上饭的穷苦人，后来渐渐有了净衣和污衣之分。

净衣是有编制的丐帮成员，有薪水拿，由帮里养着，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

污衣是没有编制的丐帮成员，不仅没有薪水拿，还得向帮里交管理费，没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绝大多数在街上要饭的乞丐都属于污衣。

想吃乞丐这碗饭，必须加入丐帮，成为污衣，向帮里缴纳管理费，否则就别想吃这碗饭。

如果当地的丐帮头目成心和某人过不去，不收他入帮，他就没有资格做乞丐，要是胆敢擅自乞讨，轻则打个半死，重则这条命就没了。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成员众多，遍布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大明帝国的犄角旮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都有丐帮成员。

现任帮主叫石荒，在锦衣卫和东厂的斗争中，他选择中立，两不相帮，否则骆养性早就去找他帮忙了。牟荣添也不是不知道，但想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万一能说服石荒伸出援手，就有可能找到庞玉春。

骆养性也不反对，反正牟荣添眼下也没什么事，想去就去吧。于是牟荣添骑快马赶奔丐帮总舵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