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禅关，参求无数，往往到头虚老。磨砖作镜，积雪为粮，迷了几多年少？毛吞大海，芥纳须弥，金色头陀微笑。悟时超十地三乘，凝滞了四生六道。

谁听得绝想崖前，无阴树下，杜宇一声春晓？曹溪路险，鹫岭云深，此处故人音沓。千丈冰崖，五叶莲开，古殿帘垂香袅。那时节，识破源流，便见龙王三宝。

——《苏武慢·试问禅关》

……

“雾阳山。”

“星火山。”

道人龙眉凤目，皓齿鲜唇，飘飘有出尘之姿，冉冉有惊人之貌。若非阆苑瀛洲客，便是餐霞吸露人。

风观极丽，举止甚伟。

这不是旁人，正是逃离二十六载，今日才再归来的二郎孟戬。

他踏入雾阳山境，看过四方上下——

天上一颗大星，两极直径近万里，镇压一整座山境，更将周遭山境影响。

二十多年过去，非但物是人非，更是沧海桑田。

甚至于。

如今【雾阳山】已经更名唤作【星火山】——

大空有星。

地上有火。

此为‘星火’。

而在这一方【星火山】中，有一座座大山，当中就有孟南一脉十二仙师。

孟戬脚下似慢实快，踏过诸山，来到其中一处五峰山前。

尚未进山。

就听的山中有峒民高歌：

“妖人大胆反仙宗，却被祖师伏手降。恶贯满盈身受困，善根不绝气还升。渴饮溶铜捱岁月，饥餐铁弹度时光。天灾苦困遭磨折，人事凄凉喜命长。呜呼呜呼！哀哉哀哉！”

……

“餐风饮露。”

“铜汁铁丸。”

孟戬脸上怒色一闪，掠入山中。

在这山下，生根合缝。

当中一人，伸出头来。

其满脸尘土，眼神黯澹，法力萎靡。

口干舌燥嘴角裂开。

在额头上方有枝叶生长，一滴露珠垂下，这人张口，如饮琼浆。

“大哥。”

孟戬看着，怒气被覆盖，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涩。

昔日——

青乐山大郎。

花果山大王。

石仙孟行者。

今时今日居然这般凄凉，血脉同出，孟戬实难相忍。

而这时。

那人。

石仙。

孟行者听着声音见着动静，反应略有迟钝，抬头看去，见着孟戬。一时间，刹那间，一双眼由无神变有神，不发一言，却有戾气。

孟戬会意，知道大哥这是担心，于是轻一招手，就见一人如从天降，无声无息，跪在跟前。

孟行者看过，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戾气稍稍敛去。

再看向守他二十六载如今跪在跟前瑟瑟发抖一言难出的摘星宗仙师，终于出声——

“饶...他..一命。”

声音嘶哑如老树皮摩擦，难听至极，但在那摘星宗仙师耳中却如聆仙音。

心下万般庆幸，亏得早年间听得雨荷仙子一声劝，二十多年来未曾在这人面前红过脸。

否则明年今日定是他的忌日。

“得罪。”

孟戬闻言，知道这人不曾为难，或许还多有关照兄长，于是轻一拱手，道一声得罪，便拂袖掀起一阵风，将这人连同这五山当中四万生民送出三千里外。

再然后——

“大哥。”

“待我救你出来！”

孟戬看不得大哥受苦，一脚抬起，便要跺碎五山。

轰轰轰！

轰隆隆！

这一脚，泥沙俱下，地动山摇。

但见着五座山轰然一震，却岿然不动。

不见山崩。

不见地裂。

反倒是这一股力道经由五山汇聚，就要将孟行者轰成齑粉。

万幸孟戬早有防备——

“住！”

他轻喝一声，言出法随。

当即。

天地皆静，山河顿止。

一切力道、轰山劲力顿时消弭无形。

“大哥稍候！”

孟戬纵身一跃，其自南极寻来的一柄‘开山神斧’握在手中，凌空就向五山噼去。

这一下——

轰！

五山如纸，轰然破碎！

噔噔蹬蹬！

噔噔蹬蹬！

“我二弟天下无敌！”

五山破碎，当中孟行者纵身数个跟头翻上天来，他一向寡言少语，神情单薄，这时见着孟戬能耐，却也忍不住张口称赞。

骤然脱困。

无尽逍遥。

这是大自在。

只可惜二十六年吃铁丸饮铜汁，法力消磨、肉身沉重，一时间居然连驾云都做不到。

翻上天来，立时又要一头栽下。

若非孟戬轻一招徕祥云将他载住，怕是天地间又要多出一位摔死的练气仙师。

“二郎！”

孟行者立在云上，一身戾气难掩，但神智尚在，冲孟戬道：“还有黄师兄诸位。”

“嗯！”

孟戬点头。

手中执斧，脚下挪移。

轰！

轰！

左一斧，右一斧。

一山又一山。

黄狮雄。

陈普。

薛子孟。

等等连同孟行者在内，一共一十二位仙师背上大山尽数被孟戬噼碎。

神斧之下，脆的像纸。

“二郎！”

“二爷！”

十二仙脱困，俱都欢喜。

众人破破烂烂、惨惨戚戚，聚在孟戬身旁，劫后余生自有大欢喜。

但再抬头，望见那一颗璀璨大星。

又眺望。

望见远处一丛火光。

众人心中顿时又是一沉。

“二郎噼山如纸，可是晋升道基之境？”

黄狮雄看向孟戬问道。

“未曾。”

孟戬摇头。

陈普闻言皱眉，望着大星，又看孟戬，“那这大星可有把握噼开？”

“总要试试！”

孟戬屈指弹出七八粒黄豆，落在地上，化为一个个赤膊大汉，而后冲孟行者、黄狮雄等人道：“此地不宜久留，各位先走，我噼开大星救出父亲，就速速找你们汇合。”

“好！”

众人应声，就让七八个赤膊大汉扛着，三蹦两跳，远走不见。

孟戬这时才将身形一掠，来到大星之下山境正中一团火光之处，看到这火光当中一人浴火而来，容貌普通，气度不凡，正是其父孟南。

……

“我儿有仙人之姿！”

孟南看着自家二郎，心中有欣慰有欣喜。

自从炼化‘济幽玄灵宝参’，自晋升练气觉醒‘天眼’神通后，孟戬一世比一世更厉害。

上一世算是半个首席。

这一世已经是实打实的首席人物。

而如今二十多年过去，这二郎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柄神斧，几乎有仙佛难挡之威势，已经能望见道基之境、能一试道基深浅。

“爹，孩儿要试试能否噼开这大星。”

孟戬不多寒暄，当即就要动手。

“哈哈！”

“有我儿相助，破开大星不难。”

孟南大笑。

他看出孟戬这时不凡，一身气机昂扬，几乎超越绝巅，似乎更上一层。在这之外，那神斧绽光，似乎跟孟戬融为一体。

论威能、品级，这‘开山斧’未必比得上孟南的‘神烬鼎’，但二郎孟戬对这神斧的炼化程度、契合程度，却胜过他何止十倍百倍！

此时。

孟戬行至天际，一摇一晃，【巨灵神】展开，超越巅峰十二丈，涨到二十四丈高大，手中神斧也跟着变大，方才如仙，此时如神。

随即。

巨斧扬起，轰然噼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