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一些，说说那个中年亚洲人扛着马上要嗝屁的丁未离开超市后，他一口气跑到了镇子中心，环视周围的浓雾和废弃的车辆。

他突然仰头大喊：“爱！！！！！！”

四周传来回声“爱...ai.....a....”

他猛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在享受这恐怖的环境，还有这冰冷的雾气。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呋~~~~~在迷雾中心呼唤爱，成就达成。”

他把丁未像一根原木一样单手抗在肩上，另一只手推推自己的眼镜，在这种天气里，不知哪里来的光线居然能让眼镜反光。

“玩也玩了，看也看了，马上的历史选择点就要到来，我会证明我的看法才是对的。”他的眼睛在这个时间瞬间变成全黑，仿佛在凝视着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哦？这里么？那就动身吧，这个人类还不能死。”他认准一个方向，迈步离开，嘴里还哼起了歌：“曾经年少爱追梦，一心只想往前飞.......”

一路上他闲庭信步，许多奇形怪状，丁未这几天还不曾见过的怪物都陆陆续续地从他们身边经过，但是对他们视而不见。

他从丁未的口袋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很悠哉地走着，每一步都能看清，但是速度快得吓人，像是每一步都在进行时空跳跃。

五步走完，他已经穿过600米，到了街的尽头，烟也烧完了。

这个时间绝对是有问题的。

这是突然一个履雾者出现在他面前，挡住了路，那混沌的，毫无感情的像是脸一样的东西正对着他们。

“??卍??ㄞㄣǒ！”他说出一串无法理解的语言。

怪物一动不动，反而步步紧逼。

中年人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个像是老式照相机的东西，这东西有着一个很小的镜片，金属制的可伸缩的、像手风琴那样的镜头，后面连着一大堆电线和奇怪的机构，下方还有半圆形的按钮。

他把这东西对准怪物，按下按钮，数道闪电从镜片上发射出去，履雾者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惨叫，如同被解离一样变成了碎块掉在地上。

这些碎块不是肉也不是血，反而像是某种无法描述的固体絮状物结团，它们冒出黑烟，消散在浓雾中。

他吐了口吐沫，收起了相机一样的武器：“娘希匹，打倒敌人抛弃一些分泌物，再说一些垃圾话，感觉心情冷静，体温也降低了，人类还是有些好传统的。”

他继续上路，路过尸体时同样把一个装满迷雾的小球拿走了。

通过对于过去以及未来的眺望，他选择了一个好地方，那就是镇警局的顶楼上，小镇因为还有附近的山林警也在里面办公，所以警局大楼盖得不小，算是小镇上最高的建筑物。

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也只有六层，放在曼哈顿根本就找不到，比许多公寓楼还矮一截。

“六是个好数字啊，就这里吧。”他扛着丁未快要断气的身体，从警局外侧的墙壁直直走了上去。

引力在他身上如同完全不起作用，丝毫不费力就来到楼顶。

这是一个很大的平台，还有直升机起降的地方，这在一个小镇子可是不多见，估计是因为紧靠山林，用来搜救或者追捕之类才特意配备的。

“很好，地面挺平整的，虽然灰尘有些大，但是脑子进些土应该也没事吧。”他喃喃自语道。

他拿出一台像IPAD的一样的机器，上面装饰着许多奇怪的花纹，而且也没有那么大的液晶显示屏，只有一些雕刻成不同形状的各色宝石。

“嗯...，一张床，还有被子枕头......地球人好像还喜欢在病患附近放上一瓶快要死掉的花，真是奇怪的习俗.......这个......还有这个......”他一边喃喃自语，一边不停地操作那台平板，无数东西随着那东西背面的投影小灯出现，一开始还是虚幻的投影，但是很快就如同跨越次元般凝实了形体，成为了真正的物品。

除了床和柜子，还有上面放着的花瓶，周围还围绕了一大圈稀奇古怪的仪器。这些仪器小的也有微波炉那么大，大号的则和两辆坦克上下摞一起差不多。

他把丁未扔在病床上，丁未冰冷的身体还弹了弹，像是有些不满。

中年人推推眼镜，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浓雾不知什么时候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无数的雾气和黑色的东西像是吸水一样涌入那里，透过浓雾还能隐约看见闪电在其中缭绕，那忽明忽暗的漩涡就像一只眼睛，在一眨一眨地无情注视着下方的小镇。

“啊，时机差不多了，开始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小木棍，对准了丁未。

“阿瓦达索命！”他大声喊道。

没有什么动静，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地球二的魔法和咒文从来不用什么小棍子施展。

“嘿嘿.....《哈莉波特》真是有意思啊，人类的想象力可真是有潜力。”他一边擦口水一边笑笑，他只是拿到小棍子就不自觉地开始了角色扮演，这小说真的有毒。

他玩完这一手，也就不再胡闹，而是按动小棍子上的一个开关，一道耀眼的亮光出现在棍子上，形成了菜刀的样子。

“还是取下来比较好操作。”他拿起一边的仪器在丁未身上按了几下，然后用手中的光芒菜刀把丁未的头砍了下来。

也许是得益于前面那个小仪器，断口处居然没有血液流出，所有的血管循环道路被改变，通过仪器进行了另一种循环。

“面具也有些碍事......”他掏出个手电一样的东西照了照手中丁未的脑袋，然后关上手电，用另一只手把丁未的面具摘了下来。

原本被系统判定为必须持续一年，无法改变也无法取消的米克哈登形象，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张皮，露出了下面丁未惨白的光头和没有一根毛的形象。

丁未表情痛苦，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接下来他把这脑袋接在了另一台平板的仪器上，连上了一堆的导线和管子，奇怪的绿色和紫色液体开始向丁未的脑袋中涌去，替换出了原本的血液和脑汁。

雾气渐渐变得浓重了，高处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这原本不该存在的。

“今天的风儿，有些喧嚣啊。”他这么说着，一边又掏出照相机式样的武器对着不远处的迷雾中来了几下，很快传来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侧着脑袋听了听，满意地点点头，把武器重新收起来，继续对丁未的头进行研究。

他看着机器上的读数，等待着什么。

“唉，这一小会的功夫，脑子就完全坏掉了啊，人类真是脆弱，想要拥有更高的等级，可不是爬科技就能办到的。”他一边吐槽着，一边又在小棍上按了几下，让这把光芒菜刀变成了圆锯的样子。

再按下一个按钮，圆锯飞快地转动了起来。

“多冷的隆冬，多冷的隆冬，淡淡的，我在东北玩泥巴.....”他一面唱着歌，一边给丁未的脑袋开颅，他的手像机器一样稳定，在丁未的园脑壳上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圆形开口。他抓着顶盖的手晃了晃，就完整地取下了头盖骨，丁未现在的脑袋看上去就像个冬瓜盅。

“呋~~呋~~”他吹开大脑上的一些碎渣和淤血，动手掀开软脑膜，仔细看着丁未大脑。现在这大脑已经被那替换的液体染色，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区块，就像地球仪一样。

中年人拿出个什么东西开始翻阅资料，又拿另外的仪器插进脑皮层里开始探测什么。

“能量完全耗尽，无法再充能了么....看来得给他换个新的脑子了。”他掏出那个平板，投影出一个崭新的白色大脑，一眼就能看出是新货，上面的标签还没撕掉。

他拿过脑子，接在另一个平板仪器上，把两个脑子连接起来，一边做着，还对丁未的大脑说：“如果按地球年来说的话，我最近十年的低等生物大脑配额已经消耗完了，这个还是我用高级生物肉票换来的低级脑票，很亏的啊，你可别再作死了。”

“还有这些落后的仪器，治疗低等生命专用型号，不看说明书我都不会用，虽然以后还能用到，可是这也是一大笔的公分，公分有多难挣，你们人类是不能理解的。”他絮絮叨叨地说。

话是这么说，但是手上一点头不慢，他把两个脑子都塞进了那个微波炉一样的机器里，掏出说明书研究了一下，进行了操作。

那东西看起来像是微波炉，用起来也像，在操作执行完毕后，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表示齐活儿了。

“哦？好了？”他取出脑子，把新的脑子装回空的头骨里，又把脑袋接回身体，一起放进那台最大的仪器里。

“三十分钟么？我先吃个泡面。”他具现出一桶康帅傅，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看着天边云卷云舒。

.............

在他吃完泡面的同时，巨大的机器冒出了滚滚的黑烟，那巨兽嘴巴一样舱门打开，完整的丁未被弹射了出来。

丁未感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自己死掉了，以灵魂的视角在看着什么东西，那些奇怪的，像是泡泡一样的东西围绕着自己，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和哭号，更有什么嘈杂的乐器在不断鸣叫。

他只是想睡觉，可是怎么都睡不着，可敬可畏的强大力量包裹了一切，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冰块里的鱼，连思维都僵住了。

“看来是成功了？你好啊，丁未，好久不见。”一个声音传来。

丁未费尽力气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什么人扶起了他，他把放在一张床上。

“视觉神经的连接还需要适应，你不要着急。”那个人说道。

丁未意识到他听见的是华语，而且还带着津州口音。记起了自己最后因为探查小密的存在，而脑死亡的事情。

是被公司的人救了么？

他至今回想起死去时的恐怖，只感觉手脚冰凉。

手脚冰凉.......

“我的衣服呢？”他突然发现自己手脚冰凉的原因，居然是身上衣服不见了，他摸了摸身上，毛都没有。

“你的衣服在旁边，还有你的面具，刚才给你做手术的时候放在那了。”那个人说。

丁未摸索着穿上了衣服，期间还检查了一下自己没有被削肾，菊花也安然无恙。

这时他才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象也从模糊回到了正常。

他看着眼前的人，这个形象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这不是......

“王烨？你没死？”丁未有些惊奇地问，他还假扮过这个人，只是这人应该早死了，丁未就把这脸忘掉了。

中年男人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也曾经在丁未脸上出现过：“你这样都没死，我怎么会死呢？”

丁未穿上自己的外套，把剩下的武器弹药全都装好。

王烨就在一边看着他，然后说道：“想知道什么就抓紧时间问吧，这个镇子的时间不多了。”

“你知道些什么？”丁未问道，他并没有什么警戒的动作，毕竟被王烨救回来，总要看看他想做什么。

王烨看向头顶的巨大漩涡，阴暗的天气更是让人感觉压抑：“不能说我知道一切，但是这条时间线上的这个时间，我们是知道不少的。”

“是么？这也是你来这里的原因？”

“不完全是，我出现在这里，启用了另外时间点的肉身，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只是为了复活你。”他坐在丁未身边，从丁未的口袋里掏出烟来抽。

“那你知道我会死？”丁未自己也点上一根。

“嘛~你们喜欢把这个叫时间线，但是对我们来说，这个是命运的一种啦，你不要管为什么，但是我需要你继续活下去。”他探探烟灰。

“为什么是我？我没有觉得自己在人类中有什么不同。”丁未已经察觉到了，对面的王烨外壳中，不是人类，而是一个什么奇怪的智慧生命。

“你可以理解为好奇，我们经常会替换掉别人，但是用我的身份，伪装成我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于是我跳动时间观察了一下你的未来。”他摇摇头，苦笑着说道：“我从来没见过一个人类会有这么多的可能，你简直是这个世界的最大变数，我也无法看得太远，不过就是这样，我已经救了你三次了。”

“三次？”丁未完全没有印象。

“是啊，船沉了以后，我跟着你从世界一到了这个世界二，替换了这个世界的我，也就是你在别墅中看到的我的尸体，可是我把你从海里弄到岸上的，要不你就淹死了。”

“第二次，你跟血神教的酒桶对视，看到了平行世界的真相，当时你快要疯了，是我操纵了你的时间，把你在船上的时间置换了过来，不然你也要完。”

“还有这次，你的脑子都烧掉了，不用我多说吧？”他拿出原本那个换下来的脑子，看起来就像是碗五颜六色的豆腐脑。

丁未现在才明白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如果事实确实如他所说，那还真的是救过自己不少次。

“那么，原本我们去你家看到的你的尸体呢？”

“哦，那个啊？那是我在这个时间线中的我，同一时间不能存在两个我，所以我安排废弃了那个肉体，还有我同事的也是一样，为此我可是出血请他们吃了饭啊。”王烨无奈地说。

“我以为那是你老婆和孩子。”丁未回想起那无头的女人和孩子尸体，都是脑子不见了的。

“哈哈。”王烨大笑：“你可以凭借肉体的年龄来判断一个人的灵魂吗？他们可能是用了女人和小孩的身体，但是我向你保证，我们是孢子繁殖，不存在性别。也许你可以把我的同事称为女装大佬？”

“好吧，其实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但是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里问起。”丁未悠悠地抽烟。

“有些东西现在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人类的这种生命形态，还不到能脱离肉体的束缚，你的大脑承受不了那么多的信息，我能告诉你的也很有限。”王烨回答道。

“那你知道以前和我说话的小密是什么？”丁未问。

“啊，从未来的时间线上倒是知道了一些，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它是神。如果有什么东西你看不到形体，它还能与你交流，你一定要小心了。”王烨说道。

“我很早以前就知道它是个神，我只是想知道它是什么样的神，邪神？善神？”丁未问。

王烨摇摇头：“所有的神都是一样的，不存在什么善和恶，人类的道德观放在神身上是可笑的。如果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力量是不是对人类有危险？那答案是肯定的，他们全是邪神。会让你疯狂、精神失常、甚至像你刚才那样亢奋而死。”

丁未在脑海中叫了两声：“小密？”

没有回答，按照以往不可能会这样，也许是因为熟悉，丁未从来没有感觉到它有神明威胁之类的东西，没想到只是简单地探查了一下，就送了一条小命。

王烨这时说道：“按照命运的轨迹，它现在去找米兰了，现在的米兰是它新的观察目标。”

“什么？难道它不能看穿时间，知道我还没死么？”

“它当然知道你死不了，可是一个生命监视一次，是它的行事规律，你已经死了一次了，它离开不是正常的么？不过它还是把那个胡编出来的什么守密人系统留给了你，虽然没办法主动使用什么检定了，可是一些行动还是能被动判定，你以后就慢慢知道了。”王烨躺倒在床上，抽着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