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虫子肩膀部位坐着可不是什么舒适的骑乘体验，想必凯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个坐骑什么的，不光是晃得丁未头晕眼花，就连大腿内侧也摩擦得感觉火辣辣的。

现在的情况是丁未骑在武士虫肩膀上，妮妮骑在他肩膀上，猫科动物的平衡性可比人类强得不少，它还是表情很舒服地趴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简直是遭罪，我坐过最颠簸的拖拉机都没有这么厉害。”丁未感觉有些想吐。

在一片绿色中不断前进，周围完全一致的景色，加上短暂失明的状态，让他根本不知道走出了多远，好在妮妮看似是在睡觉，但时不时也会睁开眼睛给他指路。

就在左拐右拐再左拐直行后的一段时间，丁未被晃得昏昏欲睡，喉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压抑不住了。

“停！快停车！”丁未拍打着武士虫的甲壳，另一只手捂着嘴巴。

武士虫立刻停了下来，因为刹车太快，丁未从它头上滚了下来，摔在地上。妮妮倒是在半空中就跳了开来，空中转体不知道多少圈，稳稳落在地上。

丁未也顾不得骂虫子，挣扎着爬起来，跑到路边的一个建筑墙角处，一手扶着墙开始狂吐。

“呃，好恶心喵。”妮妮的猫脸上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优雅地迈着猫步躲在了武士虫身后：“嘴里喷出像翔一样的东西了。”

丁未的脸色有些发青，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因为周围的照明效果。

他勉强地转过头去：“你这死猫，以后休想和我们一起上桌子吃饭了，以后你的食物只有冷冰冰的牛奶和咸得要命的萝卜条，呕.......”

“喵？”妮妮背后的毛都竖起来来，它不管以前是在神国还是下来跟了丁未之后，都没有吃过苦，天天养尊处优，连路都很少自己走，从来都是丁未吃什么它吃什么，在家还让它在吃饭的时候坐在桌面上吃。

它赶紧从虫子身后跳了出来，爬到丁未背上，不断用小爪子拍他的后背，关心地问：“怎么样？要不要紧？我给你拍拍，有没有好一点？”

丁未对它的行为已经无力吐槽了，猫真的是毫无节操。

不过妮妮太可爱了，软绵绵的小猫模样，当然是选择原谅它啊！

就在丁未吐得天昏地暗，妮妮嘘寒问暖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街角的地方飞射过来，像是某种投射武器一样，直直地飞向丁未。

“当啷！”

关键时候还是武士虫挡在了弹道上，虫族的反应速度和爆发力一览无余，这个黑影在武士虫的几丁质甲壳上擦出一道火花，失去动力弹到了一边。

“是什么？”丁未一边吐一边躲在了虫群身后。

“嗯......一根大号的尖刺，就像是疣猪的那种。”妮妮立刻解说道。

“虫群！消灭敌人！”丁未脑中下达了命令。

武士虫像是异型一样的脑袋，微微歪了一下，菱形的眼睛紧紧盯着街角的位置，其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欲望，只是单纯地执行命令，对于生命充满了漠视。

它站在原地没有动，而小号的枪手虫则展开了一个包围的阵型，向着那个袭击发起的方向包抄过去。

那个位置超过了丁未的视野范围，但是他能听到虫群电浆武器那种沉闷压抑的开火声，就像是把一团泥从狭窄的地方挤出来的那种噗噗声。

几分钟后，虫群返回，枪手虫不如武士虫的装甲厚实，它们中不少身上都插着黑白相间的尖刺，有几个明显已经濒临死亡，因为整个身体都被插得像仙人掌一样，淡绿色的血液从伤口出汩汩地流出。

“是什么袭击了我们？”丁未皱眉。

妮妮看着被虫子们带回来的尸体，用有些不确定的语气说道：“大概是，另一群虫子？”

“这没道理啊，当初凯特的虫群被依格全部消灭了，只有她自己逃了出去，这城里不应该还有活着的虫子了。”丁未皱眉。

“这些虫族的科技水平不如凯特的虫群，它们的进化方向也不同，没有那么强的科幻感，现在使用的是身体器官通过高压气体喷出的尖刺。在原本的地下城，这样的远程攻击当然很有效，但和凯特的虫群相比，质量还是差了些。”妮妮回答。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虫群想要繁衍，进行各种行动，它们中必然有一个虫后，可是凯特不在这里，它们应该处于无序状态才对，绝对不可能存活几亿年。”

丁未擦了擦嘴角，摸出一根烟来。

“这么说来，虫群的结构不像是蚂蚁，而是更像蜜蜂？蜂群会在意外失去蜂后之后，通过给普通的幼虫喂食蜂王浆，催生下一个蜂后出来，继续领导蜂群。”妮妮猜道。

“可是虫子不同于蜜蜂，能产生虫后的步骤也绝对不是喂食蜂王浆就能解决的，偏偏这里是地下城，最缺少的就是蛋白质，而蛋白质是虫群最核心的物资。”丁未有些拿不准。

妮妮的猫嘴一歪，露出了无奈的表情，伸出小爪子一指武士虫：“要不你问问它？”

丁未翻了个白眼：“要是能和它正常交流，我早就问了，这些虫子只会往我脑子里灌输根本看不懂的奇特信号，那就不是人类该会的东西。”

“emmm......你的智力过人，也许你不介意多学一门语言？”妮妮捂着肚子笑着。

丁未揪住它的脖子后面，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慢慢走近了地上的尸体，在灵能的视野中，这个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光点，和丁未自己的虫子一模一样。

伸手去摸，几丁质的甲壳，薄膜包裹着的肌肉，也是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些虫子依旧四肢爬行，背部进化出了喷射针刺的器官，而不是像枪手虫它们一样，使用外挂的小型电浆虫作为武器。

这种进化可以说也有优势，虽然没有弹跳能力也没有太多的功能性，但是它们背部的装甲非常厚实，甚至可以抵挡住一两发电浆武器的轰击，处处都体现着简单粗暴的暴力美学。它们的外在基因表现非常繁杂，可以发现有猪，蛇，老鼠，鱼类，节肢类等等的外貌，可以推测出一直以来它们在地下城的食谱和进化方向。

看来地下城的物种它们都吃过了，而丁未这样鲜嫩的人类，从来没有见过，为了获取种群进化可能所需要的基因，它们选择了发动袭击，然而它们错估了丁未身后那些同族的战斗力，最后失败了。

当然，原始人是无法理解电浆武器是如何作用的，而在热武器开火前，它们都显得人畜无害。

丁未不是什么生物专家，当然无法从尸体上获得更多的信息了，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手。

“吊车，你们把这些尸体吃了吧，不是需要蛋白质么？而且看看它们的基因中，有没有是什么有利于你们进化的基因？”

丁未的虫子们吞噬了地上的尸体，不光是敌人的，还有自己人的，那些受重伤的虫子，也一动不动地被自己的同伴吃掉，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这种景象让丁未心中蒙上了一层寒意，虫子的本性实在是太实用主义了，任何东西在他们眼里都是能量还有可进化的素材。

至于有没有获得有用的基因，鬼才知道，现在这些虫子能明确地执行丁未的命令，丁未却无法听懂它们的信号，这让他很不爽。

“走走走，继续上路。”

武士虫走到丁未身边弯下了腰，示意他骑上来，丁未连连拒绝。开什么玩笑，刚才骑了一小会就快要把苦胆吐出来了，如果真的骑着虫子横穿半个城市，就算到了地方也绝对没有一点战斗力了。

可是没有交通工具，等他徒步别说一路上会有多少麻烦，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

怎么办呢......

他下意识地在BB机里面摸索了一番。

“嗯？这个是......”

他掏出了一辆独轮车。

这是当初他去新纽约郊外探险的时候，拆卸别人陷阱后组装的应急货，只不过一直以来都丢在储物空间里，都快要忘记了。

有了这个，那么移动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因为失明，自己骑是没戏了，不过可以让虫子拉着行动啊。他掏出一根绳子，绑上两个虫子系在车梁上，又叫过两个虫子跟在独轮车两边当做扶手，他跨上独轮车的坐包，两手一边一个按在枪手虫光溜溜的脑袋上，以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稳稳地坐住了。

“OK，走着。”

他满意地点点头，虽然这个形象奇怪了一些，可这不是也没别人嘛。

如同狗拉雪橇一样，独轮车飞快地跑了起来，因为速度太快，丁未的两脚无法放在脚蹬上，只能岔开腿躲避飞速旋转的脚蹬。别说，这样一来，倒是不颠簸了，蛇人修桥铺路的技术还真是不错。

......

五小时后，虫群仿佛不知疲倦一样，把丁未拉到了海边，丁未也从独轮车上一瘸一拐地下来了。

独轮车确实是比直接骑虫子要好多了，但一直维持那么一个姿势，他感觉到菊花有些麻木了。

“唉，妮妮，记得出去以后提醒我，要准备个小型便捷的交通工具放在BB机里面，比如卡丁车什么的。”他一边揉着僵硬的臀部，一边对肩上的妮妮说。

“是，不过我觉得也得准备个小型汽艇才行，现在我们到了海边，可是怎么过去呢？”妮妮吐槽道。

丁未现在在城市的北部，没有选择面积最大的海滩，反而是选择了一片残垣断壁形成的礁石地带。这里已经破损并且被水浸泡的建筑遗迹，依旧在水面下散发着绿色的光，使得这一片水域都如梦似幻。

就像是最出名的大堡礁一样，就是因为水下部分的珊瑚礁群落在阳光下五彩缤纷，是迄今为止最容易抵达的海底美景，很多人都喜欢到那里潜水或者度假。

现在这些发光的碎石和建筑，如果好好开发一下，当然也能当旅游景点，甚至比大堡礁还会出名，毕竟是未知的史前建筑。

不过目前丁未可不是来度假的，他虽然看不见，但是他知道目的地那个巨大的蛋形物体，就悬浮在不远处的海面上，他此次地下城的行动，就是为了解决老护卫队的隐患，把他们灭口。

没有悬浮石板，之前飘过去的计划当然是作废了。可是他也不像下水游过去，水底下有什么只有鬼知道。

妮妮从丁未肩膀上跳了下来，一边耸动着粉色的小鼻子，一边走到水边闻了闻。

“咦？丁未......这水是咸的啊！”

“哈？”丁未眉头一皱，他之前一直认为这片地下海没有蒸发效应和潮汐效应，几亿年的沉降应该是淡水才对，更别说这还是老护卫队可能生活的地方了。

谁都知道，苦涩的海水是不能喝的，人类生存需要的是淡水，虽然不是没有办法从海水中提取淡水，不过那工作量就大了去了。

他走到海边，这片没有尽头的海一点波澜都不曾浮现，他伸手蘸了一点尝了尝......

“呸呸......”立刻就吐掉了。

“果然，又咸又苦又涩，这是海水的味道。”丁未费解地说。

“是吧？到了海边我就觉得闻到了咸腥味，果然......”妮妮炫耀道，它的尾巴都翘起来了。

“如果这些人真的生活在那个蛋上，那他们的日子可够苦的，每天蒸馏海水获得淡水，光是挑水和寻找燃料就够呛了吧？”丁未倒是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没有什么疑惑，毕竟城市中使用火的地方目前来看只有那巨蛋之上。

“这海水中的卤素成分太高了，你在水里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妮妮又跳回了丁未的身上。

“嚯？你连卤素这个词都学会了？平时没见你怎么跟苏小诺一起玩啊。”丁未逗了逗它。

妮妮傲娇地把小脑袋偏向一边：“在家的时候你睡觉了当然不知道，我又不需要睡，整个家里醒着的人只有苏小诺，我当然会去找她玩了啊。”

“可是你不是更喜欢玩我的电脑嘛？”丁未问，自从在未来的新纽约教会妮妮直播之后，这个猫就沉迷于五花八门的网络世界了，不止一次他都发现妮妮玩他的电脑，还会飞快地打字在贴吧和论坛里灌水。

“没有意思，我已经玩腻了喵。”它扯过自己的尾巴，舔着上面的毛：“我最近发现化学挺好玩的，苏小诺半夜做实验的时候我就会去参观。”

“你一个神性生物，参观科学实验？总感觉怪怪的。”

“自从你告诉我新神其实是人类对自己的信仰之后，我就觉得科学和神秘不应该是对立的关系，而是可以通过某些手段结合在一起，这就是我最近的研究方向。”妮妮举起小爪子推了推自己的双眼之间，仿佛那里有眼镜一样。

丁未打了它的屁股一下：“还研究方向，你咋不上天呢？”

“喵！不嘛，人家好奇嘛。”妮妮在他脖子上蹭着撒娇，像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

“痒死了，好吧，你想学什么就学好了，反正贝斯特也不管你，只要别最后学成一个无神论者，那你估计就要当场消失了，毕竟你是神性生物，对神的信仰才是存在的根本。”

妮妮立刻停止了打闹，做出乖乖的样子：“放心吧，科学发展的尽头，就是神秘学的范畴了，你们的很多科学家不都是这么想的吗？牛顿，伽利略，达芬奇，达尔文等等。年轻的时候饱受十字教迫害依旧能提出种种于大众认知相悖的科学理论，可是当他们对世界的研究更加深入，年老之后全部都变成了上帝的顺民，就是因为他们的研究大大超出了时代，真的发现了神明确切存在。”

“那只是上帝的宣传工作做得好，其实我觉得这些科学家要是再看得更远一些，发现了旧日支配者的话，估计就会看不上上帝的那些力量了。”丁未淡然道。

“咳.....估计它们真的认识到旧日支配者的存在，当场就会死于精神冲击，你当人人都是你吗？意志力无穷无尽。”妮妮用尾巴钻丁未的耳朵眼。

“哦，看来这就是当初贝斯特让你跟着我的根本原因吧？因为对我这个人特殊体质的好奇。”丁未一扬眉毛，虽然不知道当初猫神是怎么发现自己不同的，但是这个长久以来的疑问现在有了能说得通的答案。只不过贝斯特还是不清楚这休息就能回复SAN值的特性，是小密送给他的。

“嘛，基本就是这样，本来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你在一万年后还要救我的女神呢，可以说是最铁的盟友了喵。”妮妮抽回尾巴，发现上面沾着丁未的耳屎，立刻恶心得把尾巴狂甩：“至于说怎么发现你的不同，因为人类社会中处处都有猫啊，全米国有百万只流浪猫，加上家猫的话，这个数量还要再翻上几倍。米国政府的棱镜计划和侦察卫星，跟几百万猫科动物的侦查能力比起来，不算什么吧？”

“真是的，你们有这么强的侦查能力，为什么不帮我打听一些里世界的消息呢？”丁未没好气地抓住它的尾巴。

“这你要和女神商量啊，我只是神使，可没有力量帮你调动全世界的猫科动物。”妮妮立刻拒绝道。

丁未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松开妮妮的尾巴：“好吧，回头我会和贝斯特商量看看，如果能增强一些我的情报能力，我可以找找有没有什么能用来长期交易的东西。”

“嗯......像这个如果你能搞到，就能长时间稳定地和女神合作了哦~”妮妮伸出一根小指头。

顺着它爪子的方向看过去，在灵能视野中，巨大的绿色火球就一闪一闪地悬挂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