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下没有可以使用的远程武器，丁未从来没准备过鱼叉枪这样的东西，不管是虫子还是他，都只有肉搏这个选择，更别说他现在还套着防护服，没办法从BB机里面掏东西。

枪手虫因为失去了远程优势，力量和防御是它们的劣势，情况非常不利。

这些巨大的半乌贼半海参怪物，光是脑袋上的触手就有十几条，身形非常大，至少要比丁未这个人类大得多，不算触须，身长应该都在三米左右。

它们依靠着下半身海参般的囊状结构，反向喷水向前移动，就像鱼雷一样，划出一道道白色的尾迹。数量虽然不多，但是战斗力明显在枪手虫之上，它们只需要飞快地移动到枪手虫的身边，用触须缠绕住枪手虫的四肢，把自己和虫子当作一个闭合的电路，发动电击，那强烈的电压甚至都能电解周围的一部分水，使之产生气泡飘向海面。

也许它们的毒素无法在短时间内对虫子造成伤害，可是这电击根本不是枪手虫薄薄的装甲能够抵挡的，虽然虫子们不会畏惧也不会痛苦，但一阵阵明亮的电光过后，总会有一只变得焦黑的虫子倒在海底的淤泥里。

护卫的虫群越来越少，形势越发紧急。

“撤回去吧，丁未，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妮妮摇了摇他的耳朵。

“不，我就不相信这个世界有完美的生物，它们一定有弱点。”丁未站在武士虫身后，急迫地分析着。

不是没有怪物来袭击他，好在武士虫的力量以及装甲水平远远超过土狗大小的枪手虫，缠绕向丁未的触手，都被武士虫半路拦住，一根根扯断。但如果枪手虫全军覆没，它也一定再难以保护丁未周全了。

这时，之前分兵去保护安娜和丝黛返回地面的那部分虫子也赶了回来，迅速地补充到战线上，但是丁未知道，这些家伙只能拖延一会时间，指望它们能反杀是不可能的。

“妮妮？”

“嗯？干嘛？不会指望我去前面打吧？我可不会游泳。”妮妮立刻把脑袋狂摇。

“不是，我感觉肩膀有点湿，你是不是尿了？”丁未无奈道。

“怎么可能，是你这破衣服在漏水啊。”妮妮扭头一看，在它的屁股位置，头盔和防护服接缝的地方，有一些水珠正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滴。

“嘛......不是尿就好，这衣服放在外面几十年了，难免接缝处有些不严密，正常。”丁未放下心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乎这个？赶紧想办法处理这些怪物吧，要不然我们都要变成它们的尿了。”妮妮无力地吐槽道。

“安啦，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我不会被铁板鱿鱼和速发海参干掉的。”丁未轻松地说道，但同时脑子却在急速的转动。

首先这些东西如同它们的外表一样，体现出了乌贼和海参的特性。

像乌贼一样用触手攻击，打勾；吐墨汁扰乱视线，打勾；像海参一样通过水压高速移动，打勾；必要时候可以喷出内脏来迷惑敌人，打勾。

那么，它们还有毒素和电击，这更像是水母经常具有的特性。也就是说，这个怪物基本是三合一性质的。

它们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并没有什么扭曲的外表和不可描述的精神压力，也就是说，它们应该是地球生物中的一种，只不过以前没有人发现罢了。

虫子们一个个倒地，阵线已经越发不稳定了，它们开始向着丁未的位置进一步收缩，以便更好地保护他。

这就是这支虫群存在的意义，不少枪手虫都会用身体挡下向丁未发动的攻击，用生命和海洋生物纠缠在一起。

丁未非常冷静，他一开始就知道，哪怕遭遇之初就转身逃跑，在水下也绝对跑不过海洋生物，想办法消灭它们是唯一的选择，必须得在手里的牌打光之前，消灭它们。

“嗯......它们的电击能力不像电鳗那样，以自身储存电能，目前看来，多次连续放电依旧不影响它们的行动能力。”丁未仔细看着虫子们被杀死的过程，推导出了这个结论。

非洲的土著人，有时候就用这种方式来捕捉电鳗吃，用树枝诱导它们短时间内多次放电，电鳗就会失去体力和电击能力，全身无力，然后变成土著人的美餐。

“喂，你想到的事情和眼前根本没关系啊！”妮妮着急道。

“不，这恰恰是关键，我已经把它的种族来源，分析的差不多了，那么自然有解决的办法。”丁未笑了。

“嗯？”妮妮睁大了猫眼。

“它类似于一种拼合生物，由海参的身体，水母的触须和毒针，还有乌贼的头部组成，那么你知道吗？水母和乌贼是外形非常相似的海洋生物，为什么还要这么麻烦，不用水母的脑袋，偏偏多此一举呢？”丁未反问。

“emmm......你是说这个种族很可能也是古老者制造的？”妮妮猜测。

“不太像，因为人类和我们之前遇到的贝壳种族：涅，还有现在大自然中的常见动物才是古老者的造物，不能说是完美的形态，但至少身体各部件都算协调有美感，眼前这些东西，更像是简单粗暴地把古老者的造物拼装在一起，应该是另外什么存在的手笔，不过那没关系，因为重点不在这。”丁未快速地说着，同时在防护服里扭动着，因为防护服比较宽大，里面还有一些空间，他把一条胳膊从金属的袖子里抽了出来，贴着自己的身体，在BB机里面摸索着。

“那么你说是因为什么？”妮妮急切地问。

“海参属于腔肠类生物，它没有大脑。水母属于刺丝胞浮游生物，同样没有大脑。但是乌贼，虽然和水母很像，但是它是软体动物门乌贼纲的动物，它是有大脑的，这就是它来组成头部的原因！”丁未肯定地说。

“这......你什么时候对生物学这么有研究了？”妮妮有些惊讶。

丁未摇了摇头，从BB机里抓出了生命之树的嫩枝：“我对于生物从来都不怎么了解，但是，我是个华国人，而且是会做菜的华国人，这三种动物，都是食材啊。想要做好海鲜，至少要知道它们体内什么部分能吃，什么部分要丢弃，在烹饪书上，我见过它们的介绍，偏偏我这个人记忆力好的很......”

“这对我们目前的处境有帮助吗？”妮妮歪歪头。

“它的造物主给了它大脑，想必是希望它能有一定的思考能力，可以调动复杂化的身体。”丁未深深吸了一口气：“乌贼的大脑，就是我们的胜机！”

“灵能链接！”

他捏紧了小树枝，灵能源源不断地补充进他的灵魂深处，在蓝色的视野中，丁未的灵能链接，像是一条鞭子一样从他的头顶甩了出去，直直没入了一只海洋生物的头上。

这是他灵能升级之后，新开发出来的技能，以他的灵能强度，甚至可以在小树枝的帮助下，和远在纽约的米兰进行心灵对话。

但是现在，他决定使用另一个用法。

既然能把自己的思维投射到其他的生物脑中，形成交流，那么，自己只要不断向这些怪物灌输复杂信息，它们的大脑就会过载罢工。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他心中默念二十四字真言，包括这些文字的官方解释和引申含义，以及华国的光辉历史和民族自豪感，形成了意念信息流，一股脑地灌输到了怪物的脑中。

可以明显看到，那个怪物像是身体失控了一样，所有的触须都像花瓣一样散开，在水中舞动着，又像是抽筋了一样，整个身体一顿一顿。紧接着，头部啪地一声炸开了，一滩蓝色的液体在水中缓缓消散。

丁未皱了一下眉头，对面的非正常断线，让他也受到了一些冲击，但是不碍事，他把目标转向了下一只。

说时迟那时快，只是短短几十秒，原本围绕着虫群上下翻飞的怪物们，一个个都像破掉的塑料袋一样，在水中浮浮沉沉了。

“哼，人类的普世价值观岂是乌贼能理解的？撑爆你们的脑袋都算是便宜你们了。”丁未冷笑一声。

“你在流鼻血唉。”妮妮小声说。

“要死要死要死......”丁未赶紧收起小树枝，试图把手拿上来堵住鼻孔，可是头盔和身体的结合处太狭窄，手拿不上来。

妮妮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毛茸茸的小爪子‘噗’地一下塞进丁未的鼻孔，有点疼，但好歹堵住了。

“你是怎么想到用信息撑爆它们的？”

“嘛，可以算是亲身感受吧。”丁未闷声闷气地说：“我之前遭遇过旧日支配者还有许多眷族，其中有些旧日支配者本身就带有大量的信息，只要它们出现，这些信息就会像螺丝钉一样往我脑袋里钻，让我头疼得要死。这情况的本质，实际上是人类无法认知它们的存在，以及对于多维理论的本能否定，还有对于强大生命的恐惧等等多重信息对于大脑的刺激。”

他迈步走向海洋怪物的尸体：“在很早的时候，我刚加入公司的时候，马秘书曾经告诉过我，因为精神冲击死去的人，大脑会变得像果冻一样，完全破坏。为什么精神层面的因素会影响到物理层面的存在？现在我猜测是因为大脑过载，过度的思考消耗了巨量的能量，甚至把大脑本身都消耗掉了，这才是他们真正的死因。”

“现在，我就是基于这种方式，把只有人类能认知的事物和知识，无数次地灌输进简单的动物大脑里，让它们不自觉地去试图认知无法理解的东西，最后烧掉大脑。”

丁未伸手抓住一个破破烂烂的怪物，别在防护服的腰带上。

“可怕的能力，不过值得庆祝，你的灵能终于有攻击力了。”妮妮高兴地说。

“呵呵，只能说是有了有限的攻击力。”丁未苦笑一下：“发动这个，必须的条件就是，敌人首先要有大脑，而且大脑结构简单，智商要低于我，如果不能理解人类文字最好。要不然，被烧掉大脑的可能就是我了。”

“可是这些家伙的大脑明显比你要大好几倍，为什么说它们的大脑结构简单？”妮妮透过玻璃窗口，看着眼前比双人床床单还要大得多的怪物。

“哦，还是因为乌贼的缘故，乌贼的大脑其实还是它们的胃，呈现一种腔体结构，是中空的，负责消化食物，所以它这大脑只是大而无当的东西。我刚才注意到了，它们海参的身体受到攻击时，喷出的内脏只有肠子，所以我断定胃还在头部的乌贼大脑里。”丁未拖着怪物的尸体继续前进。

“不错，不错，等回去了给我买些小鱼干庆祝一下。”妮妮点着小脑袋说。

“嗯.......嗯？好像有什么不对......”丁未斜眼看着它。

“喵，这是为你庆祝嘛。”妮妮扭了下身子。

“好吧，就给你买好了，反正我也不缺钱。”丁未用脸蹭了它一下。

“么么哒，爱你呦~”妮妮高兴道。

“你还真是有当网络主播的潜力呢......”丁未耸耸肩。

虫群损失惨重，它们吞噬了自己和敌人的尸体后，跟上了丁未的脚步，可原本二十几只的虫群，现在只剩下6只枪手虫还有1只武士虫了。

然而丁未没有时间等它们在原地重新收集蛋白质再重塑新的虫子了，不说刚才的战斗会不会引来更厉害的东西，就是他防护服漏水就是个大问题，这么一会功夫，那一滴滴的漏水，已经汇聚在一起漫过他的脚脖子了，现在他不止肩膀，就连后背也一片冰冷。

“这水太TM冷了。”丁未抱怨道。

“走快点，距离巨蛋大概还有一公里多点。”妮妮扒在头盔的圆形玻璃面罩上往上方看了看，以它的视力，可以看到巨蛋黝黑的影子投射在远处的海面上。

“帮我看看我屁股是不是结冰了，这海底的水怎么和海边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丁未对它说。

妮妮扭了个头，往下看了看：“结冰倒是没有，不过这水确实有问题，它们是红色的哦。”

“哈？”丁未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从缝隙漏进来的水现在是红色的了，刚刚还不是呢。”妮妮回答。

丁未现在看什么都是蓝色的灵能反光，无法看到眼前的颜色：“那我们眼前的水也是红的？”

“不，眼前的水是正常颜色，透明的，我能很清楚地看到前方的路。”妮妮又把身子转了回来。

又是一个不解之谜，不管怎么说，还是得继续前进，他没工夫去思考海水变色的原因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冬天在野外的溪水中洗脚一样，被水淹没的部位，不断传来直刺灵魂的寒冷。

“时间紧迫，来不及了，武士虫过来。”丁未立刻在脑海中下令。

武士虫嘴里还在咀嚼什么奇怪的尸体部件，听到命令后来到了丁未的身边。

丁未翻身骑了上去，现在也顾不得会不会晕车了，他感觉两脚都不是自己的，得赶快抓紧时间。

妮妮指出一个方向，在浮力的帮助下，武士虫托起沉重的防护服也不算吃力，向着巨蛋的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