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的两个大灯都碎了，莉莉丝只能开车在昏暗的路灯下行驶，不断地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她的住处。

停车熄火，看着丁未恍惚如同白痴般的神色，她咬咬牙，把他拖上了楼梯。

等到丁未再一次地恢复意识，天色已经大亮了，他被斜着倚靠在沙发上，莉莉丝坐在对面的小床上，呆呆地看着他。

“几点了？”丁未揉揉自己的脑袋。

莉莉丝从发呆中惊醒：“11点，你要吃点什么吗？”

“好啊，不过我要先打个电话。”丁未点点头，拨通米兰的电话。

莉莉丝去弄吃的了，丁未在和米兰交待完之后，四周观察起这栋房子来。

这是栋破旧的红砖建筑，在皇后区有很多这样的老房子，多是二战之前建的，内外都是红砖，窗外还有消防用的室外楼梯。

屋里的摆设也很陈旧，家具都是斑驳掉漆的，电器也是年代久远，有些褪色。屋里乱糟糟的，莉莉丝的衣服和不少包装袋扔得到处都是。采光很差，四周的高楼把这房间挡的死死的，只有厨房勉强还有一丝阳光透进来。

出乎丁未意料的是，房间内并没有什么跟哥特文化有关的东西。

什么尖牙利爪，蜡烛、黑皮古书之类的东西，通通都没有，反而还有不少法律和烹饪方面的书。

这感觉只是间普通的单身女人住的公寓，混合着化妆品和汗水的味道。

丁未去卫生间洗脸，昨天身上被溅上了不少血液，现在已经干涸了，只剩下深色的道子蜿蜒在脸上，新买的西装上也满是鲜血和泥土的味道。

丁未想了想，昨天又是长跑，又是给墓穴填土得，身上也很脏，干脆洗个澡好了。

试了试水，不太热，不过现在是夏天的白天，应该问题不大。

丁未正洗着，听到卫生间外面莉莉丝来回走动的声音。

“莉莉丝，从我的钱包拿钱，去给我买毛巾，衣裤和内裤。”丁未说道。

“好的，买多大的呢？”她停下了脚步，人靠近了卫生间的门。

“我1米78，你找个超市，问问营业员就知道了，每个超市进的货号码不一定标准。”丁未回答。

外面传来簌簌的声音，然后她出门了。

丁未悠闲地打着肥皂，在狭小的浴室里唱起了歌。

不一会，莉莉丝就回来，她趴在门上：“买回来了，你试试？”

“哦，先给我吧，马上就好。”丁未把门打开一条缝，伸手接过东西。

几分钟后，丁未换上了新衣服，头上顶着毛巾走了出来，莉莉丝已经坐在餐桌边等他了。

“衣服和裤子大小刚好，但是内裤小了。”丁未笑着对她说。

“我又不知道。”她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没事，先吃饭吧。”丁未坐在她的对面，桌上并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几块面包，几块炸鸡，还有就是一大锅蔬菜稠汤。

“不好意思，家里没有什么菜。”她站起来帮丁未盛汤，脸上闪过尴尬的表情。

“完全没关系，你菜做得味道很好，种类少些也无所谓。”丁未接过汤盘，扯下头上的毛巾搭在肩上。

厨房里唯一的一缕阳光照在丁未身上，头上没干的水珠闪闪发亮，身上的衬衫也因为潮气变得渐渐透明，莉莉丝看得都有些痴了。

“嗯？哈喽？”丁未挥挥手。

“哦！”莉莉丝回过神来，害羞地低头吃饭。

丁未也不在意，继续拿起面包沾着蔬菜汤：“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我不知道，昨天追我的那些人并不是坏人的全部，我们在墓地遇到的人更多，他们也许还记得我的长相......”她有些紧张。

“这件事情不能报警，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来帮你解决。”丁未把面包塞进嘴里。

“可是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没有钱，也没什么姿色。”她说道。

“虽然社会中大多数事情都是交易，但也有的事情不是。我不需要你的什么东西，我愿意帮你，只是因为个人的爱好。”丁未咽下了面包，拿起个炸鸡腿：“顺便说一句，你也很漂亮。”

“谢谢你，昨天晚上本来就该感谢你的，但是我太害怕了。”莉莉丝说道。

“话说你这屋里一点哥特文化的元素都没有，你真的是爱伦坡的崇拜者吗？”

“毕业以后就戒了，我和雪妮拉她们不一样，高中读完后，因为父母去世，我也负担不起大学的学费了，只能出去工作。每天累死累活，钱还很少，自然也对哥特艺术没了兴趣。”她苦笑着解释道。

“那昨天是怎么回事？”

“昨天是5号，是我们‘吸血新娘’每年一次聚会的日子，然后在6号的凌晨大家去举行仪式。大家都打扮成高中时的样子，去街上招摇过市，你知道，就像是超级明星那样，呵呵”她拨拉了一下碗里的汤，哀伤叹息。

“然后我们就遇到了你们，我只是想像高中时候那样，过些女高中生的日常，吵吵架，互相展示一下身材和男朋友什么的。”

“原来如此，好吧，一会你跟我走，别在皇后区待了。”丁未说道。

“可是我今天还要去工作，现在已经迟到了。”她拒绝道。

“什么工作？”丁未扔掉鸡骨头。

“在家庭餐厅打工......”她小声说道。

“不用再去了，从今天开始，你就为我工作，住在我家。当我的接线员和秘书，至少我能尽力保证你的安全，你也不用站着上班了。”丁未笑着说。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了，你不是还在看法律的书籍吗？过几个月，风平浪静的话你就可以去考律师了，我那里会给你很高工资的。”丁未拍拍手上的面包屑，站了起来。

“我的东西怎么办？”她跟着站起。

“不重要的东西再买新的，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就搬到车上，然后给你老板辞职，结清薪水。”丁未抓起自己的西装，回到楼下的车上，把脏衣服扔到后座。

莉莉丝搬了些小东西和贴身衣物下来，依依不舍地上了车。

“华国有句话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会给你买新的。”丁未发动了车子。

车上莉莉丝打电话辞职，老板也很通情理地约好把工资打入她的卡里。

丁未开着两个大灯都碎掉的奔驰车，回到了中央公园边的小楼。

把车停好，带着莉莉丝进了房门。米兰正在餐厅里面拿匕首修指甲。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露出个变态一样的笑容：“模样不错，可以卖个好价钱......哎呀~”

丁未扯住了她的脸蛋，一顿猛揉。

“不要害怕，这是我的妹妹米兰，她喜欢开玩笑。进来吧，我给你安排个房间。”丁未转身给她们相互介绍，带着莉莉丝上了二楼，打开一间房门。

“这是原本预留的客房，你以后就住这儿，旁边是我妹妹的房间，如果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突发情况，要第一时间去找她，她会保护你。”丁未领她进门。

这是个挺大的房间，有着漂亮的双人大床和家具，落地窗户正对着后院，还有独立的小浴室和卫生间。

她四处转了转，带着惊喜和难以置信的笑容摸摸这摸摸那。

丁未看着觉得很有意思：“怎么？以为我会让你住在小黑屋的楼梯间里吗？”

“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你手上有枪，我还以为.......”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以为我是黑帮的打手？或者是条子？”丁未好笑地说？

“不，你昨天和雪妮拉她们在一起，那至少也得是黑帮老板或者警督才行。”她笑着说道。

“放心吧，我是个心理医生，以后就在家工作。”丁未帮她把零碎的小东西放在柜子上。

“可是......我感觉你不是医生，我和爱丽她们不一样。我在小街道旁最低档的餐厅工作五年了，身边都充斥着全天都不清醒的酒鬼和乱拍我屁股的变态，当然也有许多混混会来店里吃饭。曾经有一次，店里发生了枪击案，有一个杀手，他拿着两把手枪走进餐厅，杀掉了正在交易的两伙人，拿走了毒品和钱。我看到了那个杀手，光是眼神就是亡命徒的感觉。你的感觉很像他，甚至比他还要冰冷，昨天处理尸体的时候我看到了。”她有点犹豫地说。

本想离开的丁未，反而比较有兴趣了：“这么说来，其实你不是简单的服务员，而是黑街上的餐厅？你那条街的老大是谁？”

“费奥舍·朗多·尼奥乌斯，我们一条街上的所有店铺都给他的帮派交保护费。”莉莉丝回答道。

“哦，原来是‘光头尼奥’，那个喜欢肥婆的希腊佬？”丁未问道，同时脑海中回忆起一些大胆的事情。

“你知道他？”莉莉丝惊奇地问：“你们现在就像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以前认识？”

“曾经认识，他现在一定不认识我了。”丁未摇摇头，丁未以前混黑街的时候确实认识他，而且那时候的费奥舍只是个希腊帮里的马仔，喜欢被体重二百磅以上的“大女人”虐待，是个十足的变态。

“那么你......”莉莉丝有点摸不着头脑。

“现在是心理医生，你会用枪吗？”丁未问。

“会的，但是我只有居家持枪证，不能带出门。”她说。

“别骗我了，黑街出门不带枪你现在就在窑子里并染上毒瘾。没人罩着你，你一个单身女人没枪怎么活？”丁未掏了掏耳朵。

“我确实有枪，但是昨天因为是出去和朋友们玩，所以没带。”她从裤子后腰抽出一把手枪，放在面前。

“枪牌呢？有么？”丁未问。

“假的，街上10块钱买的，我办不起真的枪牌。”她萎靡地说。

“行，回头我会给你办好，但是你需要一把新枪，这把.22的话，口径太小了。不强求你用.45或者.357的枪，但至少也得是9mm的自动手枪。”

“如果是左轮手枪，我以前用过.38的柯尔特转轮。”她立刻答道，看来经过昨天的事后，她也有了紧迫的危机感。

丁未点点头，从钱包里抽出家具店和几个衣服专卖店的名片：“那说明你的力量没有问题，这就好办了，我去给你找一把.45的来，你在家收拾收拾，休息一下，看看还缺什么东西，直接打电话让人送来，我这里是60街300号，我月底会和他们结账。”

丁未站起身来，留下一头雾水的莉莉丝在房里，回到自己的房间换衣服，把超市买来的便宜货扔到一边。

然后回到办公室里，先是给自己倒上一杯甜酒，然后拨打了个电话。

“喂？牛仔之家。”浓重的德克萨斯口音从对面传来。

“你好啊，牛仔先生，现在弗兰克林老兄需要一份外卖。”丁未笑着说道，喝了一口酒。

“魔鬼！该死的！”他骂骂咧咧地尖叫道。

“是的，是的，一把.45干净的枪，加上500发子弹，开国元勋都在等着你。”

“好吧，恶魔，给你送到哪里？地狱吗？”他又妥协了。

“中央公园，正对77街的路口有个大树，我和富兰克林先生在那里等你，哦，对了，上次给你说的那些强力玩具，有的话也一起带来。”丁未放下酒杯。

“等着吧。”他扔下了电话。

丁未又打电话联系了4S店来拖车去修，再做清洁，又联系了洗衣房取衣服，然后又联系园丁来修剪下后花园的树。

忙活了好一阵，丁未才从椅子站起来，从办公桌里拿出一摞米金，出门向77街走去。

等到丁未走到约定地点，那个戴牛仔帽的身影已经坐在椅子上等他了。

“不错的天气，不是么？”丁未坐在长椅的另一头。

“你是不止是魔鬼的仆人，还是个英国佬？不要再说天气之类的废话了，货我带来了，还有几颗F1手雷，都在里面了。”他递过来一个军绿色的大包。

“F1手雷，毛熊货啊？你路子挺广的，能搞到芥子气或者催泪弹吗？”丁未打开包，双手伸进去试了试枪，状态不错。”

“也许能，也许不能，我的钱呢？”他也不看丁未，只是警戒地张望四周。

“这里，数数，看看满意不满意。”丁未掏出个塑料袋扔给他。

他打开塑料袋，里面是卷成一卷的百元大钞，整整一千米元。

“可以，我们成交了。”他站起身走了。

“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富兰克林先生等着你的消息。”丁未对他的背影说道。

他只是挥了挥手，头也没回。

丁未笑了一下，喜欢钱就好，总算有了个还算稳定的军火渠道。

即使不是周末，在中央公园休闲娱乐的人依然不少，有野餐的，还有和狗玩耍的，每个人都显得很轻松快乐。

丁未坐在树荫下，虚眯着眼睛看着那些人，心中想着将来的路。

电话响起。

“哈喽？”

“是我。”对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局长？”丁未有点好奇，虽然公司是有自己号码的，但是现在找自己有什么事呢？刚过来没几天啊。

“是我，丁未啊，过两天苏小诺要过去，你记得接一下她啊。”

“什么？她跑来干嘛？”丁未迷茫了。

“公司的决定，虽然派不出行动人员，但是我们可以派后勤给你啊。小诺的英文没有问题，而且是化学专家，面对里世界生物也有自保之力，是最理想的人选了，派去给你做后援。”局长说道。

“其实只是她想出国玩吧？”丁未没好气地说。

“嘟嘟嘟........”局长居然挂了电话。

“好吧，我答应了。”丁未对着没人的电话无奈说道。

如果苏小诺来了，丁未还真有点头大，她是真正的天才，说是真实年龄十二岁，但是外貌看着像二十四，脑子转得快，鬼主意又多，希望不要搞得鸡犬不宁吧。

如果她要来，那得准备一套化学实验室器材，放到地下室去，还要给她买些别的。

于是丁未一边提着袋子，一边往回走的路上打电话。

回到小楼，发现不断有送货的的人陆陆续续地往屋里走，丁未进了门，发现米兰在签收东西，莉莉丝不知在哪。

“这些都是她买的东西吧？她人呢？”丁未问道。

“在三楼呢，你不是让她当你的秘书和接线员吗？她在三楼搞了个小接待室，正在那里收拾呢。”米兰站在客厅里给收据上签字。

丁未上到三楼，果然发现在三楼客厅里安排了新的办公桌和长沙发，还有咖啡机和盆栽。莉莉丝正在指挥通信公司的工人在接电话线和网线。

“你做的不错？这么快就准备上班了吗？”丁未在她背后说。

“当然，你收留了我，我总得为你做些什么吧。”她笑着说。

“不要着急，我找人带你先给自己买些新衣服，打扮漂亮些。”丁未点点头。

送走了装电话线的工人，丁未把手里的提包放在办公桌上，把枪和子弹给她、

“接下来我们会在网上接着关注，偷尸体、神秘宗教、黑袍人等等新闻，看能不能找到解决你后顾之忧的方法。”丁未自己收起了手雷，准备拿到办公室锁起来。

“好的，谢谢你。”她在背后抱住丁未一会，然后又去忙活了起来。

【作者题外话】：PS：看到菲特书友的问题，作者君建了个书友群，562449207，拉莱耶的海产品。入群问题是本书的主角叫什么？欢迎大家入群玩耍，和作者一起划水，和其他书友及克苏鲁的爱好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