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无记名投票，大家投完后都将票投到一个纸盒子里。

“还是按照老规矩，由我和睚眦一起唱票计票，大家监督，有没有意见？”囚牛抱着票箱说。

“没有意见。”几个人都表示没有意见，大家想尽快看到结果，虽然结果在他们看来是显而易见的，但没有最终的票数都白搭。一旦票数定了，那就是整个帮派的决定，任何人都必须要遵守，不然就会被以叛帮罪论处，那可就是生不如死了。

囚牛取出一张票来念道，“赞成票。”睚眦微微点头。

睚眦取出第二张票来，眉头并没有皱起，反而像是恰如所料的样子念道，“赞成票。”接下来，两个人你一张票我一张票开始公开结果。

“反对票。”

“赞成票。”

“反对票。”

“赞成票。”

“反对票。”

“反对票。”

已经统计完八张票了，现在的结果是4对4，改革派和保守派势均力敌，囚牛和睚眦都感到一丝压力，非常期待最后一张票的结果，但睚眦似乎更有信心，他很清楚自己手里起码有5票，最后这一张票将是打败囚牛的一支利箭，从此九龙帮恐怕就是他睚眦的了。

囚牛和睚眦共同翻开最后一张票。

其他几个帮主纷纷侧头向这边看过来，他们也很想知道这个票投的是什么。当然，投票人的心态可能有所不同，他只是不动声色的向这边望过来。

“最后一张票，”囚牛看了看睚眦，眼神中没有表达任何意思，“弃权。”

“弃权票。”睚眦确认了一句，将票面举起来，以便大家都能看到。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心里此刻稍微有些乱，但还不是乱的时候，或许刚看到空白票的时候有一丝触动，可他很快恢复了镇定。

不管这个弃权票是谁投的，睚眦都明白了，双龙拳馆聚会的五个人中，有一个人没投赞成票。事后他将要想方设法把这个人找出来，但是此时，他面无表情，看了看大家，又转向囚牛。

囚牛也不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在九龙帮投票史上还没有见过，她的脑中快速盘算着各种方案，重新投票？择日再议？启动大帮主票权？难道要维持现状么，该卖奶茶的卖奶茶，该开歌厅开歌厅，该打架斗殴的打架斗殴？

其他的人也都看向囚牛，这个时候该怎么办？作为大帮主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众人的眼光中，蒲牢的最耐人寻味。因为弃权票正是他投出来的。这种局面他是有预料的，但他的态度就是既不支持改革，也不支持保守，他做他的水军都督挺好的，可万一哪天水军都督做不下去了呢？他还没有想过。他把这个问题抛给了囚牛。谁当家，谁做主。

囚牛的心跳有些加快，但还是很镇静，微微闭了一下眼，瞬间又睁开，环视一下四周，还是以往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她已经拿定了主意。

月光透过窗户投射进来，像是给桌面镀上了一层清冷的色彩。

“我，”就在囚牛张嘴要宣

布自己意见的时候，突然窗户外面传来一阵异响。

“等等！还有一票！”

一个苍迈而坚毅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房间里的众帮主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凌云阁还能有外人闯入吗？尤其在九龙大会这样的场合，怎么可能出现另外一个声音？

“谁在那里！？”睚眦厉声喝道。霸下已经站起身，握紧了拳头。

囚牛听到那一个声音的时候很是惊骇，可转瞬又变得惊喜起来，惊讶和疑惑让她的脸显得很丰富。那是一个曾经听到过的声音。

“难道是，老龙王？”囚牛的声音里充满了空洞感。

“老龙王？”其他几个帮主纷纷站起来，狻猊已经向那窗户奔去。

“没错！是我！”

就在狻猊将到窗口的时候，老龙王突然跳了进来，他穿着一袭白衣，两道长长的寿眉微微摇摆着，饱经风霜的脸上沟沟壑壑，看不出明显的表情。

“老龙王，您，您回来啦？”囚牛忙迎向前，在九个帮主中，可以说囚牛和老龙王的关系最亲近，她也一直坚信老龙王没有死，只是去云游了，而她近几年也多次出去云游，大概也抱着去寻找老龙王的目的。

虽然已多年没有现身，但老龙王那副当仁不让的气势丝毫不减当年，他稳步向前，坐到了囚牛让出来的位置上。灯光下，大家将他看的更清楚了，一点没有错，这位正是那个说一不二叱咤风云的老龙王。

“老人家，您不是去云游江湖了吗？”睚眦靠近老龙王，向他递上了一杯茶，“这么多年都没见您，看起来您老气色还是像当年一样。”

“这里不就是江湖嘛？”老龙王端直了身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也曾在这凌烟阁里发号施令，做出过多少重大的杀伐决断啊。他用手抚了抚那红木椅子的把手，又看了看四周，一点都没有改变模样，还像当年一样。

老龙王突然出现，众帮主都有些懵，但很快恢复了常态，跑到老龙王前面嘘寒问暖，请安问好。虽然老龙王在位的时候，九个帮主对他也是各怀心思。

有的对老爷子感恩戴德，有的则对老爷子颇有非议，但不管怎样，老爷子的话都是得听的。早年间他不辞而别，偌大个九龙帮也并没有轰然倒地，现在他回来了，每个人都不免要问一句，他为什么回来？

“您老人家回来就好，我们九龙帮又有主心骨啦！”老九螭吻向老龙王行了个礼，以往他得到老龙王很多宠爱，说话自是亲密一些。

“您在外面这些年过的怎么样？”囚牛看他面色粗粝，虽不失当年神采，但显示栉风沐雨，过的不如在帮中的日子。

老龙王抬起一只手，在半空中挥了一挥，意思是这个话题不要再往下说了，他这些年的事情也不要再提。

自打老龙王破窗而入，睚眦就一直在琢磨，他刚开始的时候说“还有一票”，那他这一票到底是投给谁的呢？他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出现？这些年他去了哪里，他一直没有离开九龙帮吗？

老龙王就坐在面前，却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睚眦睁大了眼睛也看不透

他。不过，种种迹象表明，老龙王的这一票，恐怕对他睚眦不利。

在以前的时候，老龙王就对囚牛厚待有加，他们毕竟在一起的时间长，今天的这个九龙大会，说白了就是睚眦要干掉囚牛取而代之，而且上面大人物已经发话了，可以让囚牛死无葬身之地，现在老龙王出手，怕是要站在囚牛一边的。

霸下在暗地里递给睚眦一个眼神，征询他下一步该怎么办。睚眦悄悄的挤了挤眼睛，意思是相机行事。

寒暄了一阵过后，大家都安静下来，因为都知道老龙王出场肯定要讲话的。

“这些年，”老龙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说道，“我走过了很多地方，在当今世界，和平发展是主流，是大势。一个国家的发展，一个组织的发展，甚至是一个人的发展，都有根据大势去走，逆大势而为，恐怕不行，也不会有好的结果。”

房间里变得静悄悄，只有老龙王的声音的回响，大家都屏息凝神，听他讲话，他说话的风格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原先他是斩钉截铁，杀伐果决，现在却在做形势分析报告。

但是从几句话的形势分析里，睚眦已经听出了端倪，看来老家伙铁定是要支持囚牛的了。他向霸下使了个眼色，霸下暗自点头。

老龙王的两条寿眉在位的时候没有这么长，现在看上去非常显眼，几个帮主都很有兴致的看着那两条眉毛。老龙王说话的时候，眉毛有时会抖上一抖。

“我们九龙帮自建帮以来，一直恪守的原则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打打杀杀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共同发展才是大潮流。虽然我离开帮里多年，但今天还是要来到这里说几句话，我骨头虽然老了，但还是硬的。”

这时，睚眦敲了敲茶杯，“老爷子，您今天能来到凌云阁，我们兄弟都很高兴，也很尊重您老人家，不过呢，就像您说的，时代不同了，您多年没在帮里，有些事可能也不太了解了。所以，我的建议呢，您老还是安度晚年的比较好，帮内事务尽量不要再参与了。”

睚眦的话立刻得到霸下等几位兄弟的附和，“对对，健康长寿最好！”“平安是福！”“少操一份心，多享一份清福。”

老龙王皱着眉头看了看睚眦，他预料到了帮内分歧，但不知道已经分歧到了这个地步，不过从目前的局势看，他自信还是能掌控的，嘴里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睚眦笑了笑，“老爷子，我们九龙帮行的不义还少吗？还不都是在您的带领下行的？如果都去行侠仗义，那我们还算什么黑-道帮派？那些事，让扫帚侠之流去干行了，我们要做的，就是要稳准狠短平快。您老要做的，就是云游世界，少发慈悲。所以，还是不要再投什么票了。”

狻猊有些看不下去了，嚷道，“二哥，你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不尊重老同志？没有老前辈们的努力，我们怎么可能有今天？我觉得龙王这一票，投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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