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邻市的记者抢先说道：“尽管现在都说讲科学，但我希望大家还是要敬畏自然——不知道你们听过曾老爷子的课没有？”

曾老爷子在一些推崇国学的人中极富盛名，名气甚至大到出圈，拥有信徒无数。

听了他的名字，好几个人点头。

“曾老爷子年轻时在川中遇到仙人，剑光一绕，一株大树拦腰斩断。”

王磊震惊地看着他，什么年代了，仙人还敢出门？

不知道建国后不准成仙的王法吗？不怕被抓到医学研究室切片吗？

话说真有仙人的话，我还给小白鼠建别墅干嘛？研究仙人就行了。

仙人无灾无劫长生不老，什么心衰什么动脉瘤什么红斑狼疮，统统的不在话下。

那留着长发、艺术气息浓厚的记者崇敬地说道：“曾老爷子还曾经与佛祖对话，这比现在流行的什么论坛强太多了——可惜我们凡俗之辈，不配见到此等盛景。”

“扑哧。”另一位记者笑出声来：“谁有本事见到佛祖，这是个江湖骗子吧？”

“放肆！”长发记者怒发冲冠，猛地站了起来：“曾老爷子也是你能污蔑的吗？”

偶像被污蔑，令他再也无法保持刚才的风度，大声辩解道：“以曾老爷子的名望地位，绝对不可能说谎！”

长发记者越说越激动，手指直戳那记者鼻尖：“不要以你的粗浅见识去揣摩曾老爷子的深沉智慧！做人要谦虚，要敬畏未知！”

那个记者也不是吃素的，毫不畏惧地拨开他的手：“少来这套，什么年代了，还拿话术来包装迷信。未知当然要敬畏，但编造的未知只配被嘲笑。”

长发记者怒道：“未知就是未知，别把你不懂的当成编造的，你不知道科学的尽头是神学吗？”

那记者冷笑道：“所谓的神就是人编造的。要靠神的话，医院里的病人早死光了。”

长发记者愤怒不已：“忘恩负义的凡人，他们这些医生为什么能看病？还不是靠神的恩赐！”

医生们顿时不乐意了，大何反击道：“我看病靠的是学习，是老师的教导，跟神有什么关系？”

孔一刀紧紧跟上：“对，我开刀的技术是一针针一刀刀积累的，除了凡人老师，从来没有什么神教过我。”

长发记者鄙视道：“神恩如水，润泽无声，你们沐浴神恩而不自知。”

周兴艺笑呵呵道：“其实我就是神，你们沐浴我的神恩而不自知。”

孔一刀大笑：“说得好，空口白话谁不会？”

“玷污！渎神！异端！”长发记者怒不可遏，一时间，王磊都分不清他到底是信仰Z国传统的神仙，还是外国大鼻子们的神。

室内一片纷乱，江婉柔敲了敲桌子：“安静。”

清脆的敲击声传入耳中，医生们首先闭嘴，长发记者嚷嚷了几句，没人接茬，也无趣地闭嘴了。

见室内安静下来，江婉柔说道：“不睡觉的事情已经解决，瞬移的事情，我们医生不一定能解决，弄不好还得蜀黍出马，所以就不讨论了。”

县电视台记者失望道：“你们完全没有思路吗？我本来还想跟贵院合作，再给瞬移仙女做一期节目的。”

邻县网媒记者遗憾地表示赞同：“是啊，我也想继续做瞬移跟踪，网友肯定爱看。李继红不睡觉的原因令我大开眼界，我觉得贵院实力很强，说不定能找到原因。”

江婉柔无动于衷，虽然做节目是好事，但若医院找不到瞬移原因，反而会降低声誉。

她正要婉拒，忽听王磊答道：“思路倒也不是没有，毕竟俩仙女是一个村的，瞬移仙女还让睡觉仙女昏迷了一次，说明她俩的情况可能有共通之处。”

“不过距离真相还差得远，所以江院长说得对，我们医生就不掺和了。”

“不，我们医院只是暂时不参与。如果瞬移仙女本人和家属想找到原因，在法律上没有问题的话，我想我们医院倒也可以试试。”

王磊疑惑地看着江婉柔，这女骗子，刚才还说不管这事，几秒钟以后就改主意了。

江婉柔冲他眨了眨眼睛，表达了对他医术的赞许之意。

王磊懂了，原来是因为我说有思路，她觉得可以搏一把。

“先告知李继红检查结果，然后让她联系瞬移仙女。”

江婉柔说干就干，雷厉风行地找来李继红，告知了检查结果。

李继红根本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无法容忍自己从云端坠入凡尘。

江婉柔劝说道：“你这情况虽然说几十年了，看似没有什么问题，但你看看自己的脸，明显比同龄人苍老。”

咔嚓一声，李继红照片出炉，她看着自己的脸陷入思索。

虽然知道自己的老态，但一直没多想原因，如今医生这么一说，让她着急起来。

“你还这么胖，也跟发作性睡病有关系。我们有句话，叫做‘瘦子不一定健康，但胖子一定不健康’。还是要瘦一点为好。”

李继红问道：“你们不是说我总的睡觉时间并不少吗？既然跟别人一样，那有啥问题？”

“因为连续的、尤其是连续的深度睡眠才能修复损伤，而你的睡眠是断续的，很难拥有足够的深度睡眠时间。”

“如果人体持续得不到足够的修复，苍老、病态都在所难免。”

“所以别看你几十年都没事，但就跟骆驼将倒一样，只是表面上好好地站着，实际上，说不定一根稻草就会压垮。”

李继红被吓住了，紧张地问道：“那怎么办？”

“也不用太担心，你找我们沐医师吧，她会帮助你正确认识这个病。”

王磊想要阻止，以他对沐霜雪的了解，这姑娘纯粹是因为自身心理问题而学的精神科。

什么冷若冰霜，什么不苟言笑，其实是只小刺猬，用冷漠来防御自己。

十有八九，是非典型孤独症（非典型自闭症），幼时得到有效治疗后，长大成功融入社会，但距离完全正常还有点远。

她学心理学，只是想医己，而不是医人。

转念一想，她这种疑似自闭症的妹子，多跟别人交流也是好事。

于是低声对沐霜雪问道：“你看江院长的安排可以吗？如果不行，我让她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