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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四十一章:何处享太平

    作品:《九曲黄河

    大车上了黄河大堤,已近黄昏,刘能拉住马缰:“兄弟,再往前就是岳华亭的地盘了,这一车布到了他手,哥哥可就赔大了!”

    石头连忙招呼众人下车,刘能别过兄弟,自回县城不说,石头八人,迈开步子下了南堤坡,南堤坡下残雪未尽,不远处树木苍黄,屋瓦相接,正是包厂镇,家乡的味道扑面而来,石头大口呼吸,凉凉空气,也带着亲切。

    二混子大步流星,恨不得一步回到刘庄,老憨一家越是离终点近,反倒有些犹豫,背井离乡,前途未卜,一家人迷茫无比,倒是老憨信心满满,一再向爹妈保证。

    刚到包厂村口,四个家伙抗着扎枪鸟铳在路边席棚里出来。

    “站住!干什么的!”

    石头一看,差点笑出声,这四个人一个疤拉头,一个蛤蟆嘴,一个歪脖子,一个罗锅腰,单看任何一个,并不出奇,四个一块来,就难为人了,谁他妈这么有心,把歪瓜裂枣全集合在一起!

    疤拉头看样子是头目,这小子看看众人身上黑皮:“偶,是纠察队的啊!回去回去!这里归我们治安队管,别他妈捞过界!”

    石头拦住跃跃欲试的二混子道:“我是刘庄的,想回家看看也不行?”

    小头目歪着疤拉头,想了半天:“回家啊,嗯,这个,那当然没有事,有路条没?”

    石头一愣:“啥路条?”

    疤拉头得意道:“不知道吧?草岗太君最新指示,没有路条,一律当抗日份子!”

    石头笑道:“谁认识草岗太君是哪个坟头的鬼!”

    疤拉头大怒:“啥?草岗太君都不认识?草岗太君啊!盐店庄炮楼的大太君!跟俺岳司令那是磕过头的把兄弟!你他妈连草岗大太君也不认识,肯定是土匪冒充!”说着向另三个人使眼色,蛤蟆嘴歪脖子罗锅腰把扎枪鸟铳对着众人咋呼道:“别动!别动!”其中歪脖子说漏嘴,喊了一声:“交钱!”

    二混子看这四个小子,獐头鼠目,相貌可憎,面色灰扑扑,好像刚向灶底吹了半天火,一看就是抽大烟的主,罗锅腰双手拿着木头杆扎枪,一头高一头底,枪头哆嗦得卧不下苍蝇,蛤蟆嘴草包肚子麻杆腿,活像一根线系着的气球,要是把腿掐断,那家伙能直接飘走!歪脖子骨瘦如柴,大棉袄穿在身上,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里边有人!再看两人手中鸟铳,发火帽也没扳开,黄铜筒子绿锈斑斑,不知多久没有用过,也敢拿来吓人。

    二混子吃吃一笑,有心教训这几个小子,跨前一步道:“路条啊,俺有!过来给你看!”

    疤拉头要路条本身就是编造,纯粹为了讹钱,听见对方居然真的有,心里纳闷,还有些好奇,伸了头往二混子手里看。

    五指伸开,不一般长,就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人手吗,哪有路条!

    二混子手一抬,疤拉头没看清咋回事,脸上就挨了重重一耳光。

    疤拉头踉跄着后退好几步,二混子已经进入状态,战场般的灵动自然体现,像影子般跟上,离着疤拉头始终保持一尺半距离,“你----”疤拉头脚步未稳,开口要骂,刚说一个字,二混子反手又是一耳光,这反手抽,比正手还重,疤拉头正在后退,脚下没根,这一下挨得太过实在,整个人转了个圈,疤拉头觉得天旋地转,伸手想扶着啥,好半天没找着人。

    二混子已经形成连贯动作,自己要停也刹不住车,进步连环,飞起一脚,踢在疤拉头的下巴上,这小子眼珠泛白,彻底歇菜,扑通一声昏倒在地。

    歪脖子手一松,鸟铳落地,罗锅腰干脆跪倒磕头,口称爷爷饶命,蛤蟆嘴倒有些胆略,张嘴狂喊救命。

    老憨最烦谁叫唤,一个坡脚把蛤蟆嘴扫翻在地,再听还叫唤,干脆用脚踩着蛤蟆嘴的嘴,踩烟头般拧啊拧。

    石头挥手,示意老憨和二混子放了那些小子,家门在望,实在不愿横生枝节。

    二人这才收了架势,大摇大摆过了席棚。

    天色渐黑,灯火阑珊,包厂镇子不大,也就是三里长一趟街,石头脚步轻飘飘的,路过丈人家门口,看见前面门诊灯光熄灭,不想叫门打扰,再者带着老憨一家,也不便进出,干脆过门不入。

    眨眼到了刘庄,二混子欢呼一声,和石头告别,自行往家里跑,石头领着老憨一家在村北小路往西边绕,眼见快要过柿子园,石头的心怦怦跳动,西边就自己一家,绕过柿子园,就能看见。

    月亮飘在冷冷的半空,绕过柿子园周边的花椒树围墙,众人看见月亮底下,黑压压好大一片房子。

    老憨一愣:“连长,你不是说西边就恁一家吗?”

    石头挠挠头:“俺两年多木回家,估计是别人新盖的吧。”

    房子会变,二道沿不会变,石头再向西走,从村边上了二道沿,再回头,那一片黑压压的房子单独离开刘庄,好像一个新的村落,从二道沿上看去,一条骡马路,直通这个新村,石头认不出那是自己家,只能带着众人往那大路上走,心说找个亮灯的人家问一下。

    村子正中心,一片灯火通明,那里人声鼎沸,好生热闹,石头顺着灯光找过去,原来是一个敞门的大院落,两个妇女在大大铁锅边烧火,柴灶正旺,火光阵明阵暗,看不清年纪,自大锅中打出的热水一桶桶传递在几个汉子手中,另有一排水池,几个大汉站在池边用竹扫把搅合池中之物,一个身穿粗布头戴瓜皮帽的人,背着手来回走。

    石头上前问道:“请问这位大哥,刘长根家在那?”

    这人身子一震,霍然转身,细细看问话的人,只见石头好一条扎实汉子,虽然个子不高,膀子不粗,满脸风尘,但是站在那里,好像一股冒着黑烟的火球,又好像烧得红热,刚刚黯淡的黑铁,隐藏着一股巨大的能量,嘴边黑黑胡须根根挺拔,火光中,侧面棱角,好似刀劈斧凿般见棱见角。

    这人刚要开口问话,石头已经扑过来:“爹!”

    “你是?石头?石头!”刘长根做梦也想不到,大儿子竟然就在眼前,他睁大双眼,还怕没睡醒,又用力揉揉眼,石头还在,想咬下舌头,试试疼不疼,又怕这美梦被自己咬醒,他心里说,叫我接着做这个梦吧!千万别醒!我的儿!叫爹摸摸吧!即使是魂魄,也要回家的!

    石头爹泪水模糊了双眼,颤抖着手,摸摸儿子的头发,还是那般刚硬,按下去很有抗力,松开手立即复原,再摸摸脸,似乎比以前粗糙许多,摸到胡子,石头爹笑了,儿子真的大了,记得儿子十三岁时候,鸡鸡上刚生了黑毛,脱了裤子向自己示威,要去给保长家当“半拉子”,自己表面生气,训了儿子,但心里实在高兴,儿子的每一天成长,都是自己的希望。

    石头看见爹的表情不对,似乎梦游,再次大声道:“爹!我是石头!我回家了!”

    正在烧火的两个妇女本来就停了手,怔怔望着这边,听见石头这话,齐齐扔了烧火棍,一起向这边跑。

    石头妈没开口,先哭出了声:“石头!石头回来了!”

    会娟干脆就不会说话了,只是一个劲啊啊啊的叫唤,两个女人一起来,石头妈渐渐放慢脚步,会娟借着火光,看清真是石头,不顾在场人多,一把抱起石头:“啊!真是你!我的丈夫!我的石头!我的亲亲!我的----”趁着说话的空,撅起嘴,在石头头上脸上胡乱亲吻,又把石头的头紧紧抱在心口,用*锁定男人的脸,恨不得把男人揉化在心口里。

    石头爹这才醒悟,真不是梦!石头妈面朝家庙方向,喃喃祷告:“列祖列宗保佑,我儿平安回来---”

    石头好容易撑开会娟的双臂,羞红了脸道:“姐,还有人呢!”

    会娟道:“我不管!”又来纠缠石头,眼光却来回看,真是的,十几个工人,停了手里活计,个个目瞪口呆,大门处,还有六个黑铁塔般的壮汉,发出阵阵憨笑,会娟一下子羞红了脖子,连连不舍松开石头。

    一个打水的壮汉过来,急切道:“石头!俺家二混子呢?”

    “跟俺一块回来的,刚在村口分手,这会回家了吧!”

    那人扔了水桶,嗷嗷叫着,屁股着火般往院外跑。

    另一个站在水池沿的五十多岁的男人过来问:“大侄子!俺家刘钊哩?”

    石头听见问话,心如刀剜,刘钊在金鸡岭自杀,自己一伙还分着吃了他的肉,如今回家,可如何交待?石头噗通一声给大伯跪下,一语不发,只是一个劲哭。

    刘钊之父顿时扫把落地,眼泪跟着往下掉,片刻,捂着脸蹲下,呜呜哭泣。

    众人好生劝解,仍旧止不住悲声,石头爹也是悲喜交加,幸亏今个还没开始漏粉条子,干脆告诉众人放假,一伙人掺着快走不成路的刘钊爹,出门回家,石头爹这才看见老憨一家。

    “石头,这是?”

    石头连忙介绍:“这是俺生死弟兄,都是第五军的,他家遭了难,来咱这安家落户的!”

    石头爹大喜,上前拉着二憨:“哎呀!是俺儿的朋友啊!别管了!只要俺家有的,你们家就不会却!先进屋,先进屋!”

    石头和老憨,跟着进屋,这会石头家可是真阔了,并排十间大瓦房,五间一栋,石头爹住了一栋,三间客厅,虽然家具破旧些,却都是硬木硬腿,结实耐用那种,石头妈问了这些人还没吃晚饭,赶紧拉着媳妇去做饭,会娟恋恋不舍,临出门交代一句:“石头!俺给你烧水,你一会好好洗洗!”

    老憨嘿嘿笑:“俺也想洗洗!”

    老憨娘抬手打了老憨一巴掌:“连个窝还木有!洗个屁!”

    石头爹连忙道:“木事!等会饭做好了,先吃饭,吃了饭,你们要是累,就先歇着,俺家有大棚,铺盖啥的现成,恁先对付一夜,明个俺去给恁想法!”

    老憨娘道:“别叫大妹子忙了,今个吃了两顿好饭,再吃祸害粮食!”

    石头爹这才听出,老憨娘原来是女的,震的一愣一愣,再看老憨一家和石头,全是黑皮狗打扮,心中生疑:“石头!你们咋干这差事?”

    石头把白天阳武城遇险,巧遇刘能,小翠智退搜查,众人金蝉脱壳,借着刘学礼才出城回家的经过,一五一十给爹说个清楚。

    石头爹听得时而紧张,时而开怀,总算都过去了,不过欠刘能和刘学礼的人情,得想法找平。

    石头问爹家里这是干啥,爹得意洋洋,这做粉条子,一本万利,不光富了自己,还带着十几家乡亲,一起过了好日子,说起这做粉条,石头爹双眼放光,平常当贱物的红薯,一摆弄,变成值钱货物,要不是海青山,刘庄的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事。

    阳武地斜,说谁有谁,海青山还就来了。

    海青山满面红光,进门抱起石头转了三个圈才放下:“石头!壮了!嗯!更扎实了!”

    与海青山一说,才知道这片村子全是中牟县灾民所建,多亏黄河故道土肥水美,两年来风调雨顺,连年丰收,加上战祸连连,政府变幻不定,根本无暇顾及这片荒地,即便有官府征粮,也是看着原先登记在册的土地,二道沿以南,历来不收皇粮,更别说黄河故道,这些灾民,就像风吹来的一捧草籽,借着黄河的恩惠,生长成蓬勃的一团。

    海青山家开的荒,全是炁沙板,种大庄稼,地力不足,收成不好,只能种花生和红薯,仗着新五军发的救济缓过一年,海青山一家撅着屁股下死力,把二十亩地全种了红薯,一下子收了四万多斤,这回海青山倒作了难,买吧,不值钱,吃吧,吃不完,海青山就想要是能做成粉条子,就不愁买,还能挣大钱,可是做粉条可不是小生意,大锅浆池,工人场地,存货的仓库,没有几百块钱当本,根本弄不成,海青山最爱去石头家串门,一次跟石头爹说起这事,石头爹当即拍板,自家的钱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来做这生意,正好!

    海青山说的吐沫横飞,门外却一阵大乱,有人喊:“小子!赶紧出来!”

    石头妈:“俺家没来外人啊!”

    那人道:“去你妈的!老子跟着,亲眼看见这伙人进了这家!不会错!”

    石头听见好像是包厂镇外的疤拉头,心里一紧,随即狂怒,回家了!那些人竟然欺负到家门口!

    石头脸色一紧,老憨知道连长不爽,已经跳到院里破口大骂:“妈了个比!谁啊!”

    那声音道:“就是他!他把俺嘴踩叉了!”

    老憨到了石头家,胆气更壮,有耍门头虎的嫌疑,二话不说跳过去一个黑虎掏心,把说话的蛤蟆嘴打倒,蛤蟆嘴身后一伙十几个人哗地一声把老憨围在中心,扎枪鸟铳,竟然还有几杆中正式,老憨久经战阵,浑然不惧,拉开架势,就要玩命,人群外闪过一团人影,说一团,因为实在太快,根本看不清头脸身手,那团人影快速掠过人群,人影中伸出一支支臂膀,一条条腿,下下命中那些人的痛处,借着跳跃的火光看,那人影好似八臂哪吒般当者披靡,威风不可一世。

    老憨的包围圈顿时垮了一半,另一半正在惊异,一阵怪叫之后,老憨家三个兄弟冲过来,这些家伙没有那人影的功夫,只是下手更狠,不是拽耳朵揪头发,就是扣眼珠掏裤裆,最小那个,干脆攀着一人抱着脑袋啃,颇有乃兄风范,一伙人顿时斗志全消,溃不成军。

    石头爹和海青山忙着把会娟和石头妈往屋里拉,石头妈担心儿子,哭着喊着,叫石头别动手,会娟大喊:“石头,狠狠揍!这些没一个好东西!”

    海青山哭笑不得,这石头家的,还真是不好惹!

    院子外突然人声鼎沸,有人在墙头上阴测测道:“刘长根!按弟兄们的意思,早就来你这砸响窑,绑肉票了,本来我想着咱离得太近,不能动你,这回可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岳华亭不看远亲近邻!”

    话音刚落,墙头上枪口森森,人影憧憧。

    石头爹心里一凉,到底还是来了!这岳华亭惦记自己非是一日,数次讹诈,都被自己花小钱,托保长搪塞过去,如今儿子不知为啥,跟人家结仇,岂不是正好给人家借口,拿自己开刀!但是石头是自己的长子,就算倾家荡产,也要维护他的周全,哪怕是刚进门的老憨!

    石头爹站在院里,抱拳拱手:“我当是谁!原来是岳老兄!既然来了,还不进屋,我这就派人请保长,咱今个好好喝一杯!”

    岳华亭呵呵笑道:“少他妈来这套!你家的人打了我的人,还砸了老子的路卡子!这也不说了,刚才老子的弟兄找上门,看你家里的工人那嚣张样!还有,我刚跟城里的日本人问了,纠察队全数在城里,一个也没有请假回家的,你的人冒充纠察队!这要是叫城里的日本人知道了,嘿嘿,老子不说,想必你也清楚!你说这事咋办?”

    刘长根哈哈大笑:“咋办?钱上取齐呗!岳司令尽管开口,只要我刘长根拿得出手!要多少给多少!”

    岳华亭哈哈大笑:“好!长根兄弟是个爽快人!既然兄弟说了,叫俺随便要,俺要是不给兄弟这个面子,也太他妈不是人了不是?”

    刘长根咬牙道:“开个价!不过得一次清,别找后账!”

    岳华亭道:“好,老子就要你家院子和这粉条作坊!外加五千现大洋!”

    刘长根也有些意外:“什么?我没听错吧?”

    岳华亭抬手开了一枪:“比这家伙的响还真!”

    石头右手缩在背后,朝老憨比了个指头,老憨会意偷偷抽枪,三个憨氏,也把手伸到怀里。

    刘长根忍痛还价:“房子,作坊,都可以给你!现钱没那么多,我这粉坊,刚开二年,再赚钱,也没有五千大洋啊!连俺媳妇的嫁妆算上,家里只有三千不到!我保证全数给你,俺全家净身出门,你看咋样?”

    岳华亭呵呵笑道:“老弟,别那样,你不是还有十亩上沿地吗?”

    刘长根头脑翁的一声,那十亩地,是石头卖丁得的,也可以说是儿子拿命换的,也是今后自己家翻身的本钱,都给拿去了,全家立即就得回到原先的一穷二白。

    石头抬手,两只王八盒子水平相持,扳机连发,塔塔的射击声不停,墙头上人头个个开花,所有人都愣了,墙头上有的土匪吓得腿一软,掉到墙下,反倒侥幸捡了一条命,老憨一家的枪火也加入进来,那些人打家劫舍惯了,从来不曾遭遇反抗,再说自己一方占了绝对地利,人数也占了绝对优势,对方就那样大咧咧站在当院,浑然不在乎生死,朝墙头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开火,这股肃杀的气势,顿时压到了墙头众匪。

    那些家伙纷纷跳下墙头,向四外逃散,岳华亭也缩回脖子,但并不甘心,高声喊道:“别跑!都他妈回来!”好大功夫,准备逃跑的上百匪徒,才战战兢兢回头,重新聚集在刘家墙外,紧紧贴着墙根,再也不肯出头。

    岳华亭恨得牙根直痒,自己二百多人的队伍,竟然拿不下这小小农户,本来刘家有几十名工人,还有独臂金彪那小子看家护院,不好摆弄,今个打听清了,金彪舅子娶亲,没那麽快回来,只有几个工人在场,后来进村时,那些工人也散了回家,这正是绝好的机会!

    岳华亭惦记刘长根非只一日,这小小农民,靠着肯吃苦,就痴心梦想发大财,实在可笑,自己之所以没有动手,一是看着邻村的面子,不找个理由就动手,名声太臭,二是嘴边的肥猪,养肥了再杀,肉更多,如今两条都具备了,一是几个闹事的小子进了他家的门,二是这家伙太有钱,竟然想买枪押送货物,再不动手,养虎为患啊!

    刘长根绝对不敢这么干,明明已经妥协的老实农民,为啥突然变得如此霸道,霸道到如此不讲理!难道是---岳华亭打个寒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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