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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这次生病着实把康熙吓的不轻, 他前些年没了太多孩子,以为阿哥们长大了就没事了,对几个已经可以商量婚事的儿子上心的很, 真的不敢想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出事会怎么样。

他自己生病不重要,反正他已经活的比父祖都长,爱新觉罗家能活到他这个岁数已经不容易, 他早就想过要是自己一病不起该怎么安排后事, 并不担心自己,可他的儿子不行,十几岁的小娃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 比刚出生就夭折更让他难以接受。

皇帝也没了叫人出城接驾的心思,火急火燎的回到皇宫,得知太医说四阿哥的病情已经好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老四这身子骨也不行,看来以后轻易不能让他出远门, 就在京城辅佐太子更适合他。

保成那小子成天嘻嘻哈哈没个正行,就得有个性子强硬的帮手在旁边。

康熙拉着太医问了许久, 确定四阿哥的病情不会反复, 这才安心去处理噶尔丹的事情。

太子卸了监国的差事很开心,他就等着胤禛回来给他帮忙,结果这人回来就半死不活的躺着, 他总不能去虐待病号吧。

老四病了,老大挨了教训, 俩人出远门回来都不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 他还得应付一群好奇心旺盛的弟弟, 简直比监国的时候还要头大。

汗阿玛不在京城,他可以把不重要的事情交给詹事府的詹事处理,自己检查看看有没有疏漏就可以, 兄弟们各过各的,除了胤祈这个没有正经事情的小家伙,其他没谁天天来找他。

现在可好,不光胤祈,老三老五老六等一串弟弟都很好奇老大老四在外面的经历,没法找当事人,一股脑儿全跑来折腾他来了。

太子爷的脸板了没一会儿就板不住了,隔着窗子开始抱怨,“你赶紧好起来,好了之后去给几个小的讲故事,我被他们叨叨的头都大了。”

胤祈把嫌弃他和兄弟们烦人的太子爷挤开,趴在窗子上可怜兮兮的问道,“四哥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胤禛无视太子的抱怨,蹲下来看着许久不见的弟弟,“过几天就可以出门了。”

“你刚回来的时候,额娘也是说过几天就能好,你们的几天到底是几天?”胤祈非常不喜欢这种不确定的说法,就像有人看菜谱不喜欢看到“微量、少许、适中”等词一样。

几天几天几天,几天究竟是几天啊?

“太医说再过三四天就能痊愈了,不过稳妥起见,还要再养几天,最多半个月就能出门。”太子揉揉宝贝蛋的脑袋瓜,牵起他的手就要离开,“老四好好养着,不要逃避喝药,我们明天再来看你。”

“再等你半个月哦,不然我真的要生气了。”胤祈敲着窗子强调着,等哥哥在里面保证半个月后肯定不会再把他隔在外面,这才恋恋不舍的跟太子爷离开。

半个月,就是十五天,十五天根本不能用几天来形容,四哥净会忽悠他。

小祖宗闷闷不乐,走在路上也打不起精神,太子爷捏捏下巴,直接带着他拐进旁边老大的院子。

大阿哥刚打完仗回来,正和福晋黏黏糊糊温存着,根本不是外面传的被训斥了所以不肯出门。

太子带着胤祈进去,还没来得及让人去通报,胤禔就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太子怎么来了?还有小九,许久未见长高了不少。”

太子:……

“大哥,你这几天闷在阿哥所干什么呢?”太子嘴角微抽,上下打量着他们家老大,继续说道,“看你这模样,也不像郁郁寡欢啊。”

“郁郁寡欢?爷为什么要郁郁寡欢?”胤禔有些摸不着头脑,“爷打了胜仗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郁郁寡欢?”

“可是,很多人都说大哥被汗阿玛训斥了,不只大哥,还有二伯舅舅郭罗玛法他们,都被汗阿玛给骂了。”胤祈歪着脑袋,说完之后还有些不理解,“大哥,你们打了胜仗,为什么还要被骂?”

“汗阿玛的心思谁猜得准呢?”胤禔撇撇嘴,招呼他们进屋,抱起胤祈颠颠分量,感觉小家伙的确比他们离开时长了不少肉,将人放下然后悄悄说道,“大哥觉得汗阿玛是生病了心情不好,要拿我们泄泄火气,这不,骂了我们一通之后,睡了一觉立马就活蹦乱跳了。”

“汗阿玛也真是的,他想泄火可以找别人,比如那个被鄂伦岱舅舅抓回来的噶尔丹,干嘛骂你们呀?”胤祈皱皱鼻子,看在他们家汗阿玛生病的份儿上,只抱怨了两句就不再说话。

汗阿玛生了病还要打仗已经很惨,万一被汗阿玛听到他的吐槽,汗阿玛怀疑人生了怎么办?

太子对他们家老大的粗神经实在没了办法,他已经从老四那里听过事情经过,如果不是听过,这会儿就要给他骗过去了。

傻人有傻福,大哥这个憨憨以为汗阿玛生病心情不好,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家汗阿玛是因为军中乱象而生气,也难怪他不着急。

胤禔回宫歇了几天,除了给福晋讲述他在战场上的英勇身姿就是等着底下的弟弟过来找他,结果等来等去一个也没等着,正疑惑为啥臭小子们不来找他,听太子这么一说才知道,那些小子都以为他在阿哥所自闭,不敢来找他。

误会已经造成,他也懒得去澄清,正好胤祈在这里,大阿哥大马金刀坐在板凳上,拍拍旁边的座位让小家伙坐下,然后摇头晃脑讲他在军中经历的各种事情。

至于太子……

爱听就听,不爱听就不听,反正太子不好忽悠,还是给小孩儿讲故事效果最好。

胤祈的确很给他们家大哥面子,听故事时脸上的表情跟着变来变去,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害怕一会儿气愤一会儿骄傲,跟自己亲自去打了一仗似的。

太子自己给自己倒茶,自己找位子坐下,他已经从胤禛那里听过一个版本的军中乱象,这会儿看着老大夸张的表现,只觉得他们家汗阿玛骂的还不够狠。

要是骂的足够狠,老大也不至于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还能拿那些事情当笑话讲给胤祈听。

傻不愣登的,上辈子被圈禁亏吗?

一点儿也不亏!

不听军令自个儿跑出去,别人还能说大阿哥年少轻狂,怕噶尔丹跑了才那么急躁,可当时帐篷里简亲王和萨布素各执一词二伯却拿不定主意,他就真的不觉得那是大问题吗?

二伯是主帅啊大哥!

主帅临阵犹豫,那还打什么仗?

等他们吵出结果来,黄花菜都凉了!

还好胤祈有他和老四亲自教导,不用担心以后会长歪,不然他还真不敢让他听这家伙在这里胡说八道。

胤祈听故事听的开心,胤禔讲故事讲的也开心,兄弟俩叽里咕噜说了老半天,直到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太子爷手边的茶壶已经空了,看他们停下来,放下茶杯似笑非笑的说道,“说完了?”

大阿哥满足的点头,“说完了,爷那么厉害,以后肯定是当主帅的命。”

胤祈也小鸡啄米般点头,“四哥真厉害,他竟然在二伯面前让传令兵下令继续追,如果大哥在,大哥肯定只会自己追。”

胤禔:???

等会儿,你刚才听的到底是大哥在战场上英勇杀敌,还是听四哥在指挥帐里反驳二伯。

他明明讲的是自己追击噶尔丹,怎么到这破小孩嘴里就只剩下老四了?

他只提了两句老四在营帐里的所作所为,臭小子怎么这么能惹人生气?

太子殿下抬手中断即将开始的兄弟大战,看着他们家老大那张无知无畏的俊脸,已经想不出该怎么说了。

算了算了,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办点错事儿很正常,以后栽坑里知道疼了就长记性了。

“你别这么笑,爷看着瘆得慌。”大阿哥搓搓胳膊,抖落身上的鸡皮疙瘩,总觉得太子爷的表情怪怪的。

他今儿也没干什么,只给小九讲了他在军中的经历,其他什么都没说,怎么这么看他?

太子爷叹了口气,“大哥,你以后真的想当主帅吗?”

胤禔当即点头,“当然,爷是你大哥,将来你当皇帝,爷还要给你开疆拓土,不当主帅怎么打仗?”

他可是皇长子,天下绝无仅有独一份的皇长子,将来带兵打仗当然得是主帅,不然说出去多没面子?

二伯和五叔第一次带成那么个狗屎样子都能当主帅,他总比二伯强多了吧。

大阿哥对自己非常有自信,他自幼对四书五经没兴趣,只喜欢弓马骑射,练了那么多年终于练出成果,凭什么不让他当主帅?

太子屈起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不急不缓的问道,“如果你当主帅,麾下有人不听军令,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谁不听就揍谁!”胤禔还没反应过来,只想到太子话中的场面就气哼哼握紧了拳头,“连军令都敢不听,纯粹是板子挨的少了。”

“嗯,汗阿玛也是这么想的。”太子对他的话表示非常赞同,军令如山,敢不听军令可不就是板子挨的少了吗。

可回过头来想想,他们在乌兰布通的时候有几个人听了军令?又有几个人被打了板子?

只挨骂算什么,等他们家汗阿玛腾出手来,还有更大的事情等着他们。

该赏赏,该罚罚,不把他们折腾掉一层皮才怪。

胤禔愣了,捏着下巴仔细想想太子的话,后知后觉明白过来的确是那么回事儿,“合着汗阿玛不是生病迁怒,而是真的不满意我们打的这一仗。”

他一直以为打了胜仗就足够,只要他们打了胜仗,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这次在乌兰布通干掉了那么多噶尔丹的亲信,还生擒了噶尔丹,那么好的结果在面前摆着,怎么着也不至于气的要挨个儿骂他们。

原来汗阿玛看到的不是他们生擒噶尔丹,而是只注意到追击之前营帐里的闹剧?

还别说,真不看结果的话,他们的确该骂。

可问题是,他们仗还没打完的时候汗阿玛就病了,打完仗回来汗阿玛已经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没多久就喊他们过去,都不一定知道他们生擒了噶尔丹,怎么可能知道营帐中发生的事情?

谁在告状?

大阿哥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我们进去的时候,汗阿玛身边只有梁公公自己,难道是梁公公告的密?”

太子:……

行吧,梁公公背锅。

“大哥,现在说的是不听军令,你又想哪儿去了?”太子爷无奈扶额,摇摇头不想再搭理他。

胤祈也跟着叹气,“这是一支没有思想的军队,就像大哥,只顾自己开心。”

“你小子是不是想挨揍了?”胤禔眉头一竖,站起身来要揍他屁股。

胤祈麻溜儿的从板凳上跳下来,圆滚滚的身体很是灵活,围着桌椅板凳开始绕圈,最后躲在太子爷身后朝他们家大哥做鬼脸。

胤禔也不是真要揍他,放慢脚步看着汤圆儿似的小家伙滚来滚去,期待福晋将来能给他生个和胤祈一样讨人喜欢的儿子。

模样也要一样好看,他这个阿玛那么英俊,福晋的脸蛋儿也不差,没道理生出来的儿子会不好看。

大阿哥畅享了一下未来,脸上的笑意遮掩不住,一手搭在太子肩膀上,想起前些天索额图的荒唐行事,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难以言喻,“太子,爷给你提个醒儿,索额图那边你真的得管管,再让他造作下去,不等你登基,满朝堂就都是你的仇家,那家伙实在是……实在没法说他……”

“他干什么了?”太子爷诧异的看过去,不知道索额图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干了什么事情。

“老四没和你说?”胤禔也很诧异,“不是吧,老四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他忍得了?”

他们家老四看上去不吭不哈跟快冷冰冰的石头一样,实际上众多兄弟之中性子最烈的就是他,连老五那急性子都比不过他。

索额图在使团中给他找麻烦,他会不从太子身上找补回来?

哦,老四还在生病,那就说得通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老四报仇,等他养好身体再说。

既然如此,他就当一回好大哥,先给太子解释解释状况,免得哪天被老四坑了还摸不着头脑。

兄弟间小打小闹不要紧,万一太子当真反击,吃亏的大概率还是老四。

大阿哥一路上悄咪咪听了不少明珠和佟国维的吐槽,也听过胤禛的抱怨,虽然他没经历过索额图三天两头的谈心,但是他可以想象到他们家老四当时的崩溃。

不就是讲故事吗,接着来。

大阿哥的口才出门一趟有了十足的长进,在军中和兵油子们待久了,出门直接说书都没问题。

胤祈板着小脸听着,听了半天只听出一个问题,那就是索额图趁他们不在欺负他哥,郭罗玛法不是索额图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哥被欺负。

怎么能这样呢?!

小家伙气愤的挥着拳头,“二哥,索额图欺负四哥,这事情你管不管啊!”

“管管管,怎么可能不管?”太子也是头疼,索额图对他太上心也是个问题,他不想和兄弟反目,结果一个不注意那家伙就在宫外把兄弟们外家全得罪了,哪儿有这么办事儿的?

不行,得给他找点事情干,太闲了不行,只靠汗阿玛给他的那些活儿完全不足以消耗索三爷旺盛的精力,必须再给他找点其他事情。

太子殿下朝老大道了谢,把胤祈送回他的院子,然后脚步匆匆回毓庆宫,刚走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又拐回胤禛的院子。

不行,老大的话十分只能信三分,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这种事情还是老四说的最可信。

这个老四,在外面受欺负了也不说,还说就说啊,和索额图起冲突的话,用脚丫子想他也是向着自家兄弟的好吧。

朝廷大军生擒进犯喀尔喀蒙古的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消息传出去后普天同庆,尤其是喀尔喀的三位汉王,更是欢喜的合不拢嘴。

只是他们很快就笑不出来了,皇帝下令,喀尔喀三部守不住草场,为了避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限期内举族迁到漠南,不得延误。

朝廷出兵是为了帮他们驱逐外地,喀尔喀三部必须给战死的八旗子弟抚恤,朝廷耗费的那么多炮弹也得喀尔喀来承担。

旨意送到喀尔喀,车臣汗、土谢图汗和札萨克图汗难得没有硝烟味儿的聚在一起,脸色却是如出一辙的难看。

朝廷下令,他们不得不听,圣旨上说的不错,喀尔喀三部的实力越来越弱,加起来甚至都打不过噶尔丹的偷袭,祖辈留下来的那么多草场,他们现在的确守不住。

没有准噶尔,还有俄罗斯,准噶尔部噶尔丹被抓,他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直接抢了他的东西远走,没有人知道策妄阿拉布坦什么时候会回准噶尔接任汗位,更没有人知道策妄阿拉布坦会不会和噶尔丹一样羽翼丰满后就攻打喀尔喀。

为今之计,只能遵循旨意举族南迁。

喀尔喀三部的汗王不开心,科尔沁的汗王也不开心,他们认为康熙这是在惩罚他们出兵缓慢贻误战机,所以要将他们的草场分给喀尔喀。

科尔沁和喀尔喀都是黄金家族的后裔,皇帝这么做,直接把两边都给膈应到了,可他们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时候都没有底气和朝廷叫板,更何况现在还心虚。

康熙对蒙古各部的反应盯的很紧,他打压蒙古的想法从来没有隐藏过,现在科尔沁和喀尔喀主动将刀子送到他手上,不好好运作实在对不起他们的热情。

噶尔丹被拉出去直接斩首,他身边五世达﹉赖的弟子暂且留着,要不是顺手把这人也抓了,他还不知道五世达﹉赖已经圆寂,现在西藏做主的不是五世达﹉赖,而是第巴桑结嘉措。

留着那人,将来才好对西藏发难。

蒙古那边处理完,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福全功过相抵,不罚已经是看在兄弟之情的面子上,奖赏就不用想了,其余人的奖罚一一落定,其中最显眼的就是胤禔。

大阿哥封直郡王,着工部选址修建郡王府,郡王府完工之后就可以出宫开府了。

这个消息传出来,朝廷上下反应不一,都盯着大阿哥……不对……直郡王和太子的反应,猜测太子对比有什么反应。

然后,出乎意料的,他们想象中应该针锋相对的兄弟二人,隔天就勾肩搭背出宫喝酒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17(碎碎念):不带我不带我不带我不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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