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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说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 他再大胆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下胡说八道,噶尔图猝不及防听到他的怀疑,震惊之下忘记收音,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太子的注意力在突然摔下去的弟弟身上,两边的侍卫还没有走远,九阿哥那边情况不明, 他们凑上去反而是添乱, 心里正急着,就听到噶尔图莫名其妙的话。

几个侍卫不着痕迹的往噶尔图那边看一眼,回过头彼此交换眼神, 全都怀疑九阿哥摔下去不是不小心,而是有人从中作梗。

噶尔图会那么蠢吗?

侍卫们不敢确定,不着痕迹的将人围起来,准备到菩萨顶后将听到的话告诉太子, 台阶上不好抓人,万一不小心见了血, 他们总不能审尸体。

胤祈惊魂未定的坐在台阶上, 尝试着动动已经肿起来的脚踝,稍一动弹就是钻心的疼,“二哥。”

“菩萨顶有大夫, 别怕,二哥马上让人找大夫。”太子看着那肿成馒头的脚丫子皱紧眉头, 肿那么厉害, 估计是伤到里头的筋脉了, 好好的走着路,怎么会毫无征兆的摔下来,还伤那么厉害?

好在他们已经快到山顶, 庙里的僧人喇嘛基本都会医术,了念大师的医术不比宫里的太医差,不知道大师治疗跌打损伤怎么样,菩萨顶也有武僧,应该能治跌打损伤。

小祖宗疼的眼泪汪汪,太子不敢碰他的伤处,直接将人抱起来大步上去,菩萨顶的僧人喇嘛提前知道太子要来,这会儿都在山门楚等着,得知九阿哥在上山的时候受伤很是着急,派人去通知主持的同时赶紧让医术最好的师兄弟过来。

胤祈被太子哥哥的公主抱惊的连疼都忘了,他好歹那么大的人,让侍卫把他背进去多好,那么多人看着他不要面子的吗?

“消停点。”太子黑着脸让不省心的小祖宗闭嘴,还有精神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看来还是疼的不够厉害。

“哦。”小祖宗委委屈屈的闭上眼睛,只要他看不见,丢脸的就不是他。

噶尔图脸色惨白的跟在后面,太子殿下没空搭理他,他却不能当自己不存在,师爷觉得刚才是他把九阿哥绊倒,别人会不会也这么觉得?

他的确想过替太子爷除掉这个实力强劲的竞争对手,但是他真的没动手,山道上那么多人,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那时候下手。

真的不是他啊!

噶尔图在心里大喊,他又不是傻子,没道理在大庭广众之下干这种要命的事情,他是太子党不假,但他的忠诚还没到用性命为太子铺路的地步,这世上能让他拼命的只有银子。

他要动手,肯定不会在山西境内动手,在太子的车队离开山西后找拨马匪打劫,趁乱直接一刀抹了九阿哥的脖子岂不是更方便,还能把罪名栽赃陷害到白莲教余孽头上,那些白莲教余孽消息灵通的很,鬼知道他们怎么得到太子出行的消息的。

总之不管发生什么事,肯定和远在太原府的他没关系。

山道崎岖,但是青石台阶每年都有无数人走,从山顶滚到山脚都不一定能死人,既要不了九阿哥的命还把自己搭进去,他怎么可能会那么蠢?

可是刚才离九阿哥最近的的确是他,连对他非常了解的师爷都这么想,难保不会有人和师爷有同样的想法,这可怎么办?

他先下手为强,赶在太子殿下发火之前过去解释,太子殿下会相信他吗?

噶尔图一个头两个大,圆滚滚的身体堵在门口欲哭无泪,武僧给胤祈处理好伤势、叮嘱完注意事项后退下,走到门口看到脸色煞白的巡抚大人,犹豫了一下上前问道,“大人身体不适,可要小僧开副药?”

虽然他擅长的是跌打损伤,但是其他病也不是不能瞧。

低头跟在后面的师爷嘴角抽搐,抬起头将僧人打发走,然后扯扯噶尔图的衣服让他冷静。

大人这事干的的确不过脑子,但是干都干了再后悔也没用,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大人不用太紧张,九阿哥这不是没死吗。

噶尔图看出了师爷眼中的意思,嘴唇蠕动连解释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管九阿哥死没死都和他没关系,事情真的不是他干的,为什么他要在这儿发愁该怎么解释,不是他干的,真的不是他干的啊啊啊!

太子看着宝贝弟弟裹成粽子的脚丫子又气又心疼,挥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刚才兵荒马乱的没法问,现在屋里没有别人,总得知道这小子是怎么把自己摔下去的,“上山的时候就让你牵着二哥的手,你嫌丢人不肯牵,现在可好,长记性了吧,走的好好的怎么就滚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胤祈垂头丧气的听着哥哥教训,他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小腿就忽然疼了一下,总不能是他左脚绊右脚把自己给绊趴下了吧。

不可能,他三岁之后就没那么摔过。

“爬个台阶都能摔下去,你可真是……”太子稍稍松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不是被人绊到就好。

小祖宗沮丧的低着头,试图腿上找出别的伤口,“真不是我左脚绊右脚,小腿忽然疼了一下,该不会被蛇咬了吧,我听说山上有蛇,快找找腿上有没有蛇咬过的痕迹。”

“笨蛋,这种天气蛇已经冬眠了,哪有心思出来咬你。”太子爷抬手赏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心翼翼的把裹了好多层纱布的伤腿往里挪挪,“原本想着赶紧见了念大师一面就走,现在看来,今年怕是得在五台山过冬。”

按理说如果只是崴了脚从台阶上滚下去并不会伤太重,也不知道这小祖宗怎么搞的,竟然能伤到筋脉,爬山爬到一半把腿弄出了韧带损伤,除了这小祖宗他还真没见过第二个。

太子爷气的锤头,看着笨蛋弟弟又没法骂,臭小子已经把自己弄伤了,骂了也没法迅速好转,纯粹白费力气,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嘞,乖乖养伤吧。

门外,何玉柱紧张的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立马进去,“爷,方才有侍卫来报,说噶尔图大人那边有异样,似乎和九阿哥有关。”

噶尔图和师爷出去之后单独要了个小院,侍卫们见状没有闲着,隐匿身形悄悄听墙角,还真让他们听出了些不得了的事情。

噶尔图反复强调九阿哥不是他绊倒的,师爷嘴上说着相信,话里话外却都是“属下知道大人后悔了这儿没有外人大人不用再瞒着了”的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噶尔图不止一次以“太子党人”的身份自居,是他们脑子有问题还是噶尔图脑子有问题,大清有太子党吗?

如果有太子党,为什么他们这些在京城当差的人不知道?

胤祈听的也是一脸懵逼,先不说那个师爷为啥觉得他是被噶尔图绊下去的,只太子党这三个字就很恐怖,汗阿玛春秋鼎盛,二哥终于不想当太子,准备改行造反了吗?

小祖宗震惊的看向太子哥哥,如果二哥造反,他要不要给汗阿玛通风报信,虽然二哥对他很好,但是汗阿玛也没虐待过他,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不是故意让他为难吗。

“二哥,造反没前途,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夹缝里的小可怜试图打消哥哥可怕的念头,造反是条不归路,他真的不想让二哥重蹈覆辙。

“日子过的好好的造什么反?你这脑袋瓜里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子磨了磨牙,让何玉柱把揆叙叫来,“孤怎么不知道天底下还有太子党,噶尔图若是借着孤的名义欺压百姓,孤不介意送他归西。”

紫禁城,南书房,康熙正在处理奏折,桌上的奏折像是永远都处理不完一样,看完一本送上来两本,还好他是个勤劳的好皇帝,不然那么多事情放着不管,朝廷肯定乱的不像话。

皇帝陛下忙了一上午,揉揉手腕站起来活动身体,“梁九功,保成和小九是不是该回来了?”

梁九功将泡好的茶端过去,笑眯眯的回道,“皇上说的是,太子殿下和九阿哥去了五台山,再过四五天就到京城。”

“行,传朕口谕,让山西巡抚噶尔图回京述职,记住,他身边的那些师爷小吏都得跟着,一个都不能少。”康熙点点头,琢磨着怎么处置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官。

保成也是,出去一趟连信都不会写了,堂堂太子出门还能被地方官欺负,出息。

皇帝嘴上对儿子不满意,心里却很是熨帖,太子遇到奸人挑拨第一反应是给他写信,这样很好,比儿子被奸人带坏了之后父子反目好太多了。

梁九功下去传令,正好顾问行从外面进来,“皇上,皇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过来,说娘娘想请皇上过去商量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的福晋人选,您看还要不要传膳?”

“不传了,去承乾宫,给几个不省心的臭小子挑媳妇。”康熙笑着吩咐道,表妹派人来请,他不过去不好,儿子们一个个的都长大了,走路都走不稳的小家伙也到了说亲的时候,时间过的真快。

臭小子小时候在宫里嚣张的谁都不怕,不知道过几年出宫能不能习惯,在宫外受了委屈再想进宫诉苦可没那么容易。

而且胤禟胤俄的福晋好挑,胤祈那边让他有些发愁,身份太低了配不上他优秀的儿子,身份太高又容易让太子妃下不来台,不高不低的还真不好挑。

太子妃母家还有个嫡出的妹妹,不知道今年年纪多大,不说年纪,只看身份还算合适,老父亲脑子里想着各家适龄的女孩儿,他上次愁成这样还是给老大挑媳妇,对自己的后宫都没那么上心。

康熙披上斗篷,正准备去承乾宫听听他们家表妹的意见,就看到梁九功慌慌张张小跑着进来,“皇上,太子爷那边传来消息,九阿哥上山的时候摔着了。”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噶尔图:真不是我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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