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哥谭联合医院，天台。

“哈莉姐，你别站起身，对面沃尔玛大厦上有人，他肯定会定时扫视过来。”

看着大咧咧伸懒腰的哈莉，里根急坏了。

之前她动作虽怪异，但总算还主意安全，一直佝偻着身子，借天台上的无动力风帽阻挡对面狙击手的视角，可现在......

“你是说‘黄页16号’，‘红隼’蒂亚戈？呵呵，放心吧，他现在比你还老实。”哈莉淡笑道。

里根骇然道：“什么时候？”

他一直在偷偷盯着她，期间还多次犹豫，是否要悄悄给同伴报信。

哈莉看着从快速靠近大楼的车队，淡淡道：“科波特来了。”

里根回头，两辆汽车，两台黑色福特transit面包车。

车门打开，企鹅一瘸一拐地走出来，四五十名枪手跟在他身后。

“蜂后，蜂后，发现可疑人群，是科波特，如何处置？”里根对着话筒低声道。

“科波特就是我们的雇主。”

里根怔了怔，沉声道：“明白。”

然后他转头，神色莫名看向哈莉。

哈莉却蹲在天台边，看着下方枪手冷笑。

那些枪手都穿着防弹衣、特种兵头盔，除了冲锋枪和自动步枪，至少十人背着rpg，又至少十人手持模样古怪的射网枪。

都是针对她的武器。

“现在怎么办？”见哈莉没指示，里根捂住麦克风，轻声询问。

“你们和GCPD有默契吗？”哈莉道。

里根有些莫名其妙，愣了愣才道：“或许‘蜂后’和他们有联系，我不知道。蜂后是BOSS，我们只听她的命令做事。”

“GCPD也来了。”哈莉说了一句，迅速退回到楼梯口。

“嗡嗡嗡......”

螺旋桨转动的声音从西北方传来，几秒钟后，表面涂着“GCPD”白漆的直升机，就来到医院上空。

里根心中凛然，顿时对哈莉姐产生高深莫测、一切尽在掌握的敬畏感。

“今天，GCPD是罗马人的敌人，但他们不一定是我们的友军，小心！”耳塞中响起蜂后的郑重警告。

直升机在两百米高空，绕着医院转了半圈，下方又有变化。

四辆小汽车先后到来。

最先走出来的是哥谭小有名气的“英雄警探”吉姆·戈登，他满脸严肃，行动非常急迫，刚下车，就拔腿狂奔。

只一分钟后，另外三辆汽车到来，不是警车，下来的却是洛布局长和一干警探。

他们也行色匆匆，小跑着冲向医院大楼。

“shit，这局势，一团乱麻啊！”里根忍不住道。

蜂后还以为他在和自己说话，淡淡道：“一切尽在掌握中，刺针，做好你的事，别瞎想。”

“明白。”里根应和一声，下意识转头，却失去魔女哈莉的踪影。

怎么办？

各种蠢蠢欲动的念头又爬上心头。

忽然，他敏锐的直觉感应到，特战服上口袋有什么东西在轻轻震动。

他侧身掏出来一看，“嗡嗡嗡！”

指甲盖大的无人机腾空飞起，在他头上盘旋了个花体字母...“H”。

里根噤若寒蝉，蠢动的心又冷静如冰。

......

三楼，309病房。

“原来是你！”

看着手捧鲜花微笑进门的企鹅，老卡麦满脸难以置信。

他太激动，忍不住想坐起身，可他的双手被束缚带牢牢捆在床榻上。

“嘿嘿，就是我，卡麦你现在的表情真让我有成就感。”

科波特将鲜花插入花瓶，坐在老卡麦身边，得意洋洋道。

老卡麦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僵硬的身子重现恢复自然，淡淡道：“我从未低估你的野心，但我似乎高估了你的智商。”

“卡麦，我觉得你一直是个很有风度的人，哪怕在面临彻底失败的时候。”

科波特遗憾地摇摇头，脸上有明显的失望之色。

“你很得意？”老卡麦嗤笑，“小子，你越发让我失望了。”

“你觉得自己能翻盘？”

科波特收敛笑容，嘴唇紧抿，死死盯着老教父。

老头耸耸肩，淡淡道：“没有我，你甚至可能会丢掉小命。”

企鹅脑袋前伸，“谁能要我的命？马罗尼？那蠢货现在还在纳闷，局势为何演变成这样呢！

你的底牌哈莉·奎茵？

呵呵，你把她培养得非常好，聪明理智——确定你彻底完蛋，无法拯救后，立即决定安分守己，静待新国王驾临。

就和你手下那群意大利人一样。”

老头眸光微闪，好奇道：“你才掌握菲什地盘几个月，连底下人都没降服，为何这么急切地对我出手？”

“呵呵，我眼里盯着大蛋糕，身边的小汉堡看不上。”企鹅傲然道。

老卡麦轻轻摇头，“不对，菲什的销赃人绝不像在配合你演戏。”

“没错呀，他们是真的不服我。”企鹅坦然点头，古怪笑道：“可这也正是我希望的。不真实，你们怎么会相信我正焦头烂额？

连自家地盘都镇不住的我，无论私底下做了什么，都不会引起你们的怀疑。

比如，我收买了朱塞佩，你的侄孙。

是我让他安排罗根——你的直属枪手，去暗杀马罗尼，却故意为他准备一把子弹卡壳的枪。

嘿嘿，罗根自己都被蒙在鼓里，还以为朱塞佩在传达你的命令，手枪卡壳后，马罗尼本打算留活口质问你。

他以为自己办砸差事，辜负你的信任，羞愤难当，直接扑向马罗尼......”

说到这，科波特太过兴奋，使劲拍打床板几下，笑道：“罗根是我专门选中的，他的反应早在我意料中。

这一下，马罗尼再无怀疑。

他觉得被欺骗、被羞辱，再被我安插在他身边的‘亲信’挑拨几句，战火升起，我的机会来了。”

老卡麦皱眉道：“朱塞佩跟了我快二十年，你才加入法尔科内家族几个月，都没见过他几次，怎么办到的？”

“只要知道一个人爱什么，就能轻而易举操控他。”科波特靠近老教父，眉飞色舞道：“朱塞佩跟了你20年，可你知道他最想要什么吗？

嘿嘿，哈莉奎茵跟了你两个月，成为哥谭大佬。

我跟了你半年，也成为哥谭大佬，他呢？

他是你侄孙，跟了你20年，依旧是个打手，一个保安！”

老卡麦叹息道：“以他平庸的能力，跟在我身边，才能活20年啊！”

科波特赞同地点头，“虽然他自己不这么认为，但你说的没错。

就在刚刚，他向我索要一半‘法尔科内家族产业’，被布奇扭断了脖子。”

“论洞悉人心，哈莉还真不如你......勤快。”老教父斟酌着道。

“只是...勤快？‘勤快’是个什么鬼！”

科波特挑眉，十分不满。

“你觉得她不如你聪明？她只是沉迷个体实力的提升，懒得把心思花在阴谋诡计上。”

老教父白了他一眼，“比如，你的野心和疯狂，早被她看穿。如果不是我劝阻，你早死好几回了。”

“她想杀我？”科波特一惊，然后又笑了，食指指点着老卡麦，“好家伙，差点被你唬住！

上次还是她把我从马罗尼手里救下来的呢。

孤身一人，孤胆英雄，啧啧......

你恨我，也恨她不来救你，所以临死之前留下毒计，挑拨我去对付她，让我俩狗咬狗，你在地狱畅快大笑。”

老卡麦拳头握紧，感受“苍蝇”侦察机有节奏地震动，一组摩斯码：别扯淡，摸清他的底牌。

他怅然叹口气，道：“这都被你发现，看来我真的老了。能不能告诉我，你的真正底气来自何方？”

企鹅收敛脸上的嘚瑟，认真道：“卡麦，说实话，你是我最尊敬的人。所以，你有什么疑惑，我都不会瞒你。”

他向天花板指了指，“我知道在那儿，有一群掌控哥谭命运的大人物。

还记得阿卡姆项目吗？

当日我就和你打赌，你无法轻易拿下整个阿卡姆岛。

为什么我会那样笃定？

因为我猜测大人物不会允许越过界。

就像主人不会允许猎犬挣脱狗链子，冲上自己的餐桌。”

“你，见过他们？”卡麦皱眉道。

科波特摇头，苦笑道：“别说见面，连电话也没一个。

在高傲的大人物眼中，连你也只是猎犬，我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我猜测，等我干掉你，成为哥谭嘿道新国王，他们会派人与我接触的。”

卡麦震惊道：“所以，你一直依靠‘盲人摸象’，来猜测他们的心思，来安排这一系列计划？”

“我倒是想摸，可......”科波特指了指自己脑袋，无奈道：“我只能靠它，去试探、研究大人物的思维模式。

第一次听说大人物，是在几年前，菲什无意中提起。

我一直记在心里，却不明所以。

直到韦恩夫妻被杀，我亲眼见到菲什接了个电话，立即神色肃穆，安排销赃人配合GCPD，用韦恩的手表首饰诬陷安迪·奎茵。

你知道的，我是菲什的伞童，可以确定她完全没参与韦恩夫妻的案子，和魔女的父亲更是连面都没见过。

可她为何要帮GCPD？

或者说，她和GCPD在为谁服务？

还有你。

对菲什的行为，你不闻不问，甚至打算干掉调查她的吉姆·戈登。

是什么力量让你们这般听话？

从那时起，我就确定，‘大人物’不是传说，不是菲什随口一提。

等到阿卡姆项目......尤其是在马罗尼身边做卧底时，我明显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在帮助他。

这使我第一次摸清他们的想法，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们对你不满，想换掉你。

菲什造反时，底气十足，连杀吉米和萨维亚诺，完全不怕家族其他人不服，又一次证明大人物看你不顺眼。

既然他们都乐意菲什取代你，我想，我不比菲什差，等我、干掉你，他们也会认可我的身份。

我想，在他们的暗中照拂下，接收你的产业，应该会很顺利。

确定了这点，我才有接下来一系列行动。

不是我焦躁冲动，而是他们对你不耐烦了。

机会出现，我必须抓住，顺势而为。

正好，我自家地盘的事务都没理顺，没人会想到我在暗中培育枪手、阴谋陷害老大，嘿嘿......”

老卡麦怔楞良久，感慨道：“你真是个疯子，聪明的疯子。今后哥谭，唯你和哈莉尔。”

手心里的苍蝇震动几下，以示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