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的威力超越了张温的估计，一块巨石便能砸塌城垛，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照此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把雒阳城头砸塌了，敌军就会从倒塌之处直接冲杀进来。

吕布刚探出头去，想要看个究竟，就见一块巨石凌空砸来，下意识地举起方天画戟就向巨石砍去。

当！

巨石应声裂为两半，吕布觉得一股巨力涌来，差点把画戟脱手。

投石车的攻击力已经不能用人类的常理去推断了，这一石之力，基本与吕布全力一击相似，谁还能挡得住。

城头之上，上至文武大臣，下至普通军卒，无不心惊胆颤。

正在这时，丁原跑到吕布跟前，道：“奉先，刘延在城北谷门外也发动进攻了，你随为父前去守城。”

吕布长出一口气，紧握画戟随着丁原下城去了，可算是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这仗简直没法打。

“孩儿也去城北看看，为丁太尉和奉先督战。”袁术说了一声便要猫腰下城。

“回来！”袁逢阴沉着脸道，“都走了，谁来守东门之敌？袁家没有逃兵！”

袁术无奈，只好一脸不快地返回城头。

其实此刻北城门的守军也不好受，他们正被一种不亚于霹雳投石车的大杀器无情地收割着。

丁原、吕布赶到时就见城头之上死尸遍地，尸身上插满了足有正常箭失两倍长的长箭，有的一箭射穿两人，惨不忍睹。

吕布刚一露头，就见黑压压一片箭失向着城头洒落，差点没把魂都吓飞了，这特么……似乎比投石车还吓人啊。

投石车虽然杀伤力大，但毕竟每一拨攻击只有二十枚石弹，而现在这种超长的箭失，竟然一次足有三四千支。

刚刚一瞥之下，城下似乎巨型弩具也就七八百架，怎么可能射出这么多箭？难道是传中的连弩？

丁原与吕布对视一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笃！笃！笃！笃……

箭雨落下，又有上千军兵被射成刺猬。

“咱们要么到城楼……”吕布话说了一半闭嘴了，他原想着到城楼里避避，但是眼瞅着无数箭失射穿窗户，射入城楼之内。

进入城楼，恐怕居高临下目标更明显，死得也更快！

“放箭，还击！”丁原大声吼道。

旁边的军士象征性地射了一箭，箭失根本就射不到那些车弩跟前。

“奉先，你说雒阳是不是要完了？”丁原低声道。声音中透着绝望，他打了半辈子仗，从来没有过如此绝望的情绪。

“义父，说心里话，孩儿觉得已经没有守住的可能了。”吕布坚定地说道。

丁原沉默。

“义父，要么我等离开此地，另谋出路？”吕布看看左右无人，都是死尸，便低声道。

“何处是出路呢？难道去投董贼？那是自寻死路。”丁原道。

“我们可以回并州老家，袁绍新败，还没有缓过气来，只能听从义父调遣。我们在并州养精蓄锐，再谋大事，不比困守雒阳孤城好吗？”吕布建议道。

丁原点了点头，当机立断，立刻派亲信去城中调动军队。

当年丁原率十万并州儿郎入京城，是何等的威风，现如今，雒城中并州军已不足两万，可谓损失惨重。

“攻城！”在几轮箭雨覆盖之后，刘延指挥大军攻城。

冲在前面的军士单手举盾，身背干草，冲到护城河边便将干草扔入河中，还有的军士身负沙土投入河中。

雒阳作为几百年的首都，护城河既宽且深，刘延轮番派人往河中投抛干草和沙土。

丁原和吕布指挥弓箭手趁机还击，但是刘延兵马都有盾兵保护，所以见效甚微，杀伤力不强。

不过这样一来，倒是给了丁原父子准备的时机，很快亲信上前禀报，“太尉，都准备好了。”

“一定要守住北城，不能让敌人攻上城头，违令者斩立绝！”丁原大声命令道，然后带着吕布下城去了。

二人与早已结集完毕的两万并州军会合，打开西城门向着河东方向狂奔而去。

丁原、吕布刚走不大一会儿，正在东门苦苦支撑的何进就得到消息了，“什么？丁原狗贼竟然弃城逃了？”

何进目瞪口呆，怎么也不相信这是真的，丁建阳与本将军交情甚厚，怎么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抛下本将军自己离去？

“袁逢、袁术，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撤！”袁隗大吼一声便向城下跑去。

连他这个文官都看出来雒阳城完了。

何进也急忙聚拢自己的亲信往下跑去，现在就是比谁的腿快了，谁能在敌人攻上城头之前逃出雒阳。

城头之上乱作一团，下城的马道上甚至发生踩踏，有的因为夺路而相互厮杀。

“把陛下带上！”袁隗大声道。

“辩儿是本将军的，你们谁也别抢！”何进吼道。说着话带领几名禁军头目向皇宫跑去。

何进已经尝到了控制刘辩这个小皇帝的甜头，此次离开雒阳城，要想能够东山再起，少不了刘辩这面大旗来为自己粉饰。

“杀了何进，抢陛下！”袁隗阴森森地命令道。

“袁隗，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何进大吼，不可思议地看着袁隗。

“没有听到老夫的话吗，杀了何进，抢走陛下！”袁隗大声道。

“大将军，对不住了！”袁术踏前一步，抬手一剑，刺穿何进的前胸。

何进一把抓住袁术的肩膀，面容扭曲，沉声道：“公路，本将军一直把你与本初视为心腹，没想到你竟做出如此不仁不义之事。”

“呵呵，身居高位，却胸无一策，不识贤愚，本初何德何能，大将军竟然重他而轻我，今日之死，皆是绺由自取，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袁术说着一脚把何进踢翻在地，领着纪灵等心腹直奔皇宫而去。

很快刘延就知道了丁原率兵逃出西门的消息，虽然兵力不足难以兵围雒阳城，但是每个重要通道都派出探马盯着，打探各种异动。

因而丁原一出城就被盯上了。

“有人逃跑？”刘延乐了，“跑吧，留着西门就是让你们跑的，你们跑了，本宫好接收雒阳城。”

当下命令抓紧填平护城河，这里攻得越紧，城内人逃跑的愿望就越强烈。

而且这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只要倒下一张牌，就会连环倒下。只要有一队人逃跑，接下来会有人源源不断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