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6

原来这个村子叫星萃，死亡隧道！

旧睿说：“我们回去吧，天快黑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看见了一片片漫山遍野的坟地，没有墓志铭的坟墓，开满迎风向阳的花朵。

生命是什么？灵魂是什么？我望见了星空，我听到陨石的坠落，我听见一个声音说，生命就是将死亡进行到底，忽然无声，让灵魂坠入虚空，坠入无尽的繁华与孤冷，坠入我的源头，坠入我的梦境，坠入我制造的亿万颗星子的浩瀚旅程！我的心，有一些冷。这不是我要的答案。

我落下泪，转过身，我怕琰和旧睿看到他们的王是如此的无助与感性，我怕我高冷的容颜落入凡尘。

在我们经历了如此之多的罹难之间，我们多了一份疏离，一份梦和梦的距离。

我不知道曾经的侍卫琰，在他心里，我还是那个少年的我吗；我不知道，不愿呼我为王的旧睿真的已经愿意尊我为王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们这一路仿佛没有君臣之分，没有太多的等级差距。有时候，我想，即使他们不爱我，我也要爱自己吗？即使他们不爱我，我也要爱我自己的国啊，我的子民，我呵护着他们的生死，我影响着他们的喜怒哀乐，我是他们的王啊。不再是那个总想回到梦境里七维世界的少年了，忽然我顿觉沧桑。

回忆里我听见父王的声音，曾在四维的世界的床榻边，他说：“我的孩子，星洡，你要振作！向前，向上，向天，向深空，向无限！你是王子，也定是万众瞩目的王。占卜师说你是神族最伟大的神！”

然而梦醒时，少年孤僻的我坐在高高的宫殿的屋顶上都会独自留下许多泪。那时我不能够理解的眼前的世界，母后经常对我的冷落，王子间的厮杀。直到有一天我明白了一切。

现在我在这里，在宇宙缝隙的道路上，进入了时空混乱之地，东倒西斜的村子是死亡之地，村名叫星萃！华丽丽的名字背后是一片生命降落的凯之歌，死亡的凯之歌，生命的终结者。

当浮云铺满大地，当群星踩在脚底，这个裂痕之域，我们无心闯入，却要挣扎着逃离，暗杀世家已经在路上守候我们多时。

我们却还站在墓碑前，缅怀着不认识的陌生人，他们也是外境人吧，想必也不是心甘情愿闯入这里，他们和我们一样，在找回家的路吧。

死亡是一种怨恨？风吹过星萃，我感受到了凄凉。

琰，沉默了，我们走回为外境人准备的食宿之地，在一片倾斜建筑中的居所。

——

快临近夜晚的时候，海豚特一号先生吃早饭时说要告诉我些什么，由于她的女儿被暗杀，他没有和我讲，晚上我去了他的房间。

他趴在椅子上，少去了在他儿子面前的坚强，他擦去泪水，平静地对我说：“你在找的凶手，你还没找到吧？”

我看着空冷的房间。

他正对着我说：“你是某个世界的王？凶手等你很久了吧？今天我也去了村庄外的墓地，我检查我女儿的尸体。她的颈部是黑的，柔软的毛发僵硬，有剧毒。”

我说：“你挖开了坟墓？”

他说：“是的，我尾随着收尸人，去了墓地，他们埋我女儿就那么草草了事，随便立了块墓碑，没名字。”

他的目光里是一份骇人的冷静，没有在他儿子海豚一号先生面前那么狂热的什么家族的誓言，海豚身材进化出的前肢轻拍着桌子，油灯被拍的一闪一闪的。

他说：“我还记得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是那么的兴奋，这里充满了机遇，这里可以四通八达，去往任何的维度世界，据说还可以去世界之外的世界，难以想象的地域。我被拣选，被我来自的那个世界的造物主拣选，我们不同于你们，我们是有造物主的，我们礁氏家族可能出身卑微，那么美丽的大海曾是我们的故乡，然而生命是要进化的，我们不能一直待在海洋里尽情所谓的欢乐和一代代无所事事，我们的使命是向上向无尽，这是我们家族的信仰，你不会理解，一群穿着铁鞋的海豚来到陆地，在二维世界的挣扎，我希望我的智慧能摆脱家族的命运，唉，一言难尽！现在来到了星萃，凶手却找到了我们，暗杀啊！我那可怜的女儿。”

我问：“你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是暗杀世界澈冷？”

他说：“你还记得昨晚发现的那把长刀吗？和澈冷一样的，其实不是澈冷，收尸体人埋葬尸体的时候，我听到传说这个星萃除了暗杀世家，还有个隐身杀手比澈冷世家还冷血无情，擅长用毒。”

我说：“他是谁？”

他若有所思地说：“此人无名，人称澈冷无影。他是澈冷的影子，和澈冷非常相似。但见过他的人都死了，究竟和澈冷长得是否一样就不得知了，但是那毒，却是很凶猛，我女儿的尸体靠近的土壤和墓碑都化成了黑色，一碰就脱落了，周围其他的坟墓也陷落，这种毒可以穿透光影。”

我问：“他为什么要杀你的女儿？她只是个四海为家的海豚女子。”

他犹豫地说：“到处流浪，无家可归的孩子，吃饭时，她告诉我，她曾经被无影召唤过，她说是个非常神秘的人，她说找到了父亲就可以摆脱他了，没想到这样！”

这是个维度混乱的境遇，谁会对这样流浪的海豚女子下毒？

我又问：“你怎么确定是无影对她下的毒？”

他说：“一张树皮，一张树皮上露出了蛛丝马迹啊！”

一张树皮？

他解释：“在我的女儿的尸首的腋下夹着一张树皮，上面刻着无影字号和我女儿的一滴血。传说被无影暗杀后，都会留下一张树皮，而且在暗杀前也会出现树皮，我的女儿在她的房间里我看到过这样的树皮，当时没当回事。”

我轻声说：“这是杀手对被暗杀者实施的警告？”

他点着头说：“后来才知道树皮是墓地上的老树脱落下来的，告诉被害人死亡的暗示。”

我的心里一惊，我刚到的时候，在吃晚餐的那天，也看到一张树皮，在餐桌旁，当时琰还说这里难道和三维世界一样用树皮做饭？被旧睿一脚踢到门外去了。而后来，点灯人来点灯时我看到做饭的伙计手里拿着树皮上了楼不知道进了哪个房间。

我继续问：“大家都知道无影是用树皮做暗号？”

他说：“这里的人应该都知道吧。我也是才知道啊！我，来了这么久，难道也算外境人吗？——这个可恨的地方，消息还要封锁。”

没有谈下去，风吹过房门，油灯灭了。

不多久，点灯人敲门进来重新给点上，一位枯槁的老人，望了我一眼，想说几句看到突然站在门外的旧睿惊动，就低下头离开了。

旧睿说：“王，你们在讨论什么，是关于杀手吗？不觉得这里的点灯人很奇怪，他们走路都没有声音啊！”

这样一说我也惊讶，点灯人和这里的人都一样是年迈的老人，蹒跚的步履，但却真的没有多大的脚步声，如幽魂一般。

而海豚家族的人不一样，厚重的步子和快速的似闪电样的肘部动作，还有那铁鞋的声响，杀手是谁呢？暗杀海豚一号先生的姐姐的人和暗杀我的人是一个人吧？

——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旧睿和琰一起进来，我们坐下，琰拿着那把似乎是凶手落下的长刀，今夜凶手他会来吗？

风，吹着室内的油灯，旧睿关了下窗户，这样的房间，里面的柜子仿佛是另一个世界，暗室吗？琰敲了墙壁和翻看了所有的柜子，没有发现异常。

旧睿说：“你说海豚女人是怎么死的，毒死的也要有时间啊，这个时间我觉得不对，他父亲说她吃完早餐后就死了，看那尸体像是死了很久的样子，是毒针还是其他什么？”

琰说：“诡异的是海豚特一号老头吧，他的态度，在女儿死后，我们见到他和现在见到他，完全不一样，这说明有问题。刚才我们打探到一些情况，王，没想到澈冷的命也快尽了！”

旧睿说：“是的，暗杀世家该结束了，你看城外那些坟墓全是他和他的家族做的孽，是他们的战绩，太可耻了！真不清楚为了什么要如此，难道这个境遇里有专门暗杀别人为此乐趣的家族？为了钱财，我才不信。”

琰说：“也是这样，刚开始我也认作是看上了我的水晶，后来明白并不是如此啊，这样的是借口，他就是想要我们的命，这个村子叫死亡隧道，就是生命的终点，星萃是华丽的外壳，就是死亡终点站。”

我说：“凡事会有个缘由，没有无因之事，只要我们在维度之内，没有隔断的事件，万事相连。刚才海豚特一号谈到了澈冷无影，暗杀的信号一张树皮。”

旧睿说：“我们知道这个，但这个无影是谁，没有人具体见过呢，倒是这些来来回回的点灯人才可疑！我们灯一灭了，没多久他们就神不知鬼不觉地现身了，轻轻的脚步声多么可怕！”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世界，一切都如死灰，各种光却会穿梭混乱，这就是死亡之境地。所以才叫死亡隧道星萃。

而澈冷的命该尽了是因为旧睿在床边不小心看到他满身鲜血的走过街头。

夜，开始深了的时刻，我们都没有多讲话，疲惫袭击了我们困顿的心房。走廊外没有什么动静，一切孤寂的样子，油灯的光昏暗地燃着，旧睿起身虚掩了门。

我突然望见一个身影闪过门前，仿佛进入了最里面的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