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彷徨着，在暗暗的黑色密室里，直到门被“砰”地一声击碎，进来的是琰，没有看到涩和烨的母亲。

琰，问：“刚才有人来过？是谁？你们被关进了这里，门是很容易打开的，你们忘记先撬开门栓。”

我细细看了一下，的确是这样的简单，我们是慌张才没有打开门，长钩子不觉自嘲了一会儿。琰的表情很漠然，对着死去的阖海渔村大夫的尸体，仿佛这就是他意料的结果，不觉得出奇。

琰，说：“海底角宿人的神秘组织神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在儿时就看过了他们的记载。没有升上四维的生物，是那么费尽心思要靠战争来赢得他们的进步。”

大夫就死在了我们的面前是被下了毒还是自己的生命体老死的呢？我想听听琰的意见。

长钩子捡起在地上的一片纸说：“你看，这是他留的遗书吧，他早就不想活命了，是自杀，厌倦不想活着人都会选择自杀，我们渔村的好多渔民每年都会有一些跳进滚滚波涛里自杀结束自己失败的人生。”

那样的字迹，没有潦草，仿佛写了很多天，早就准备了这一日的到来吗？我忽然感到忧虑，他，阖海渔村的大夫，等着我的探访，就是为了死在我的面前吗？曾经有很多次他凝望着我的幽蓝的双眼想倾诉些什么吧！在那个剑和宝塔的世界，我是他们曾经敬仰的神吧。

或许是这样，他们认为已经知道我造就了那个星系，那个博大的海洋里的广袤的星系。

而我却在四维的虚幻的世界里囊足不前，是恨我吧，还是对我深深的失望呢，我对自己也感到忧虑了。我制造的无穷无尽的海洋星系的世界要萎缩坍塌了吗？那是我的罪吧！

我忽然也暴躁起来，我走出阴暗暗的地洞。

——

海底角宿人的王子蓝瑟站在沙滩上，鸭蹼的大脚掌踏着纤细的砂石，只对我呆呆地愣了几秒。

蓝瑟说：“星洡，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在你不为王的日子你难道就没有了野心，我和你不一样，我很快就是四维世界的王了，现在的我恢复身份也是了不起的王子，我的哥哥弟弟们都死了，这是欣慰的。你要担心吧，那个隐藏在你们土地上的幻焰国的血脉，是他盗取了白银卷的秘密，他知道了一切，而你们还在雾中蹒跚，你都不惊慌吗？你的哥哥烨已经茶饭不顺畅了啊！我们要占领的世界势在必得，不能有一点点儿的疏忽，我们是低级的海底角宿人，能站在这样的陆地上就是一种荣耀。那份奇特的遗嘱，如果找到你要用什么方法处理掉呢，我想你一定不希望那个人的存在。”

我说：“蓝瑟，是谁总会知道的，我担心的是你们海底角宿人倘若真的成功了，你们的革命斗志会安稳在幻焰国这片火焰一般的陆地上吗？如果你们也对整个四维世界的全部疆域感兴趣，你们做好了调整的准备了吗？是那么不热爱自己的星系吗？造就你的土壤就那么轻易的抛弃吗？不会后悔？”

蓝瑟，感叹道：“后悔怎么不会啊，我热爱我的草帽星团，可是它萎缩了，要我们抛弃吧，我们总不能死在上面。四维的世界对我们来说是新的世界，能够拥有幻焰国，拥有宇宙裂缝里这个美妙的陆地我们也是满足的，而对整个四维世界，暂时我们还没有那么贪心，谁知道未来呢，也许有一天我们也会觊觎。人心会变的，伴随着疆域的宽展，我们的心已经容不下狭小了，我们在幽暗的通透的柔软的海洋的星系里久了，我们也渴望有着灿烂阳光，可以直立在陆地上的欢快的踱步，不是在水里飘荡，我们想要更明亮的光！这就是我们的罪吧！你曾经制造的世界完美，可我们承受不起了。我们无力去拯救它的萎缩，我们渴望开辟新的土地。”

我说：“蓝瑟，这些年的流亡生涯，你没有顿悟到内在的获取比直接争抢他方的世界要高尚吧，所有的世界即使都谦卑的躺在你的脚底，你也不一定会满足的，有一日，你醒来，一定会明白这个道理。世界很大，光很多，其实我们自己也可以成为一道光不是嘛。”

蓝瑟沉默着，小小的金光的眼睛折射出的光，落在我的肩头，他踌躇着想着什么。

天边的红绫已经有些憔悴，旷野山川上的红绫也在深秋的落寞里渐渐枯萎，虚拟或是真实的红色火焰竟然带着几分疲惫，那热情高涨的气势被战争咬的七零八落了，挣扎着隐隐在云朵上歇息。

世界带着纷争就变得踉跄不堪了！

——

我从沙滩上返回幻焰国的都城。珣。

街道上因为休战的原因，出来采购食物的居民增多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一时忘记了战争的存在，如果时间在这样的世界里可以切片运作，那么我真想这里的臣民能永远的如此的欢乐。

没有了战争，任何民族和国度的人都开始了生意的交换，兜售着另异国感兴趣的货品，厚厚鳞甲的海底角宿人会为幻焰国一名妙龄巫师戴上他亲手制作的贝壳珍珠项链。

年迈的幻焰国的妇人，会给急忙赶路的海底角宿人的小伙子一碗热汤热面，没有激烈的战争，人民的利益变得平缓，变得彬彬有礼。

可是这样的日子只能维持十日，从此又要兵戎相见，多少个世界都是如此，某些集体的荣耀会让生灵个体的性情失去自我。

星石和琥珀，陈列在一家古董店里。

老板见到我热情的招呼，问着我曾经在这里买的那把黑色古琴是否好用，我知道他渴望着我的水晶，但是我说我没有货了，路过来看看不买什么，他还是殷勤地给我介绍各种物件。

星石，是一粒粒矿物质是海底角宿人悄悄寄放在此的，说是来自一个海洋的璀璨夺目的柔软星系。

那些琥珀，据他说是巫师在于海底角宿人对抗时，在一个地道里发现的，都是珍贵的东西，问我有没有打算想要的计划，说只要我定下就会给我搁置起来，不再出售了。我淡淡地说出最近没有收藏的计划，战事频繁，无心收藏了。

在离开店铺的时候，我又一次看到昴纳星团的昴夫人在大街上急匆匆地行走，这次她的手里拿了件袍子，一个黑色盒子提在她的手中，她的样子没有一个观光客的悠闲。

我记得她那次对我说出五维的事情，说了几句就故意闪躲过去了，我想她也有自己的行程安排吧，每个人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都有自己的计划。

而我的呢，我的梦境展示的七维的天幕，为何我来到了这条宇宙裂痕里的四维的世界，我厌倦着想逃离的世界，我还要栖身多久，逃避是一种罪吧。

想着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我的心感到一阵阵忧伤，我是谁，为何而来呢？就如回到了少年时代，坐在高高的宫殿的顶上仰望着星空，看着陌生的红绫花飘荡在沉沉的夜幕里，我的寒冷的身躯，一点也感受不到温度，我能为这个陌生的有虚幻的世界做什么呢？

我望见了厮杀，我看到了诡诈，我看到了生命的狂躁，每当我沉浸在冰雪的梦境里不想出来的时候，我都会听见我的侍女凌轻轻喊着：“我的王，你该醒了，巫术的练习，其他的王子已经开始了。”

然后我会睁开双眼，隔着帷幔，望着宫殿里的窗棂投射过来稀疏的晨光，凌的墨绿的衣袖会飞扬而起，把我的居室打扫干净，一丝丝尘埃都会收进她的口袋中，她不会对我微笑，一如我对别人的冰冷，她按部就班地做着侍女要做的事，不愿意多看我一眼，我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一件雪白的袍子。

那时，我起身走出大殿，其他的王子已经在花园里练习巫术了，开放的花朵和跌落的果实，河水掀起的鱼儿飞进某位哥哥的肚子里，一些珍贵的宝石和玉器会在某位弟弟的口中喷泄而出，琳琅满目的光芒撒落一地。

听到笑声，再然后就听见顶级的巫师对我们严厉的训斥，那样的深绿的光，攀援着我们成长的又想自由的心房。

谁也没有想到为了权柄，为了获取巫术的最高境界，我们的弟兄姊妹会用出自己的杀手锏，斩杀对方，为了最高的荣耀，为了成为幻焰国未来的王，我们嬉笑着算计着彼此的心。

而我的巫术是那么牵强，常常是被惩罚的对象，那个时候还没有知道我会神力的冰蓝吧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想这些记忆应该是真实的不是某人强加给我的幻象！

我很期待能知道谁是幻焰国还存留的王子或是公主，这样烨的压力就小些，就会多一些和海底角宿人对抗，每每想到此处，都倍感焦虑，我希望烨把幻焰国的那片阖海归还给他们吧，毕竟是祖辈抬升时空时攫取了海底人的这块世界不是吗？

可是烨并不愿意这样做，他说，阖海虽小但已经是幻焰国的一部分。

他说，已经拥有的为什么要舍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