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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缺：“这是昊天的世界，如果桑桑真是冥王的女儿，为什么道门什么都没有发现，还奉她为光明的女儿？我无法想明白这件事情，所以你依然无法说服我。”

岐山大师说道：“既然投影到昊天的世界，冥王自然要为自己的子女准备诸多手段，昊天道门首当其冲, 他们主要是冥王手段防备的对象，因此反而不如我佛门或书院那般看的清楚。”

宁缺一直都知道桑桑很特殊，但他知道自己也很特殊，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在这个世界上，当然毫无疑问是特殊的, 所以他总以为桑桑的特殊，来自于自己的特殊, 因为她是自己的本命。

然而他没有想到，原来桑桑才是特殊的那一个。

突然，桑桑推开宁缺，在宁缺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浑身笼罩在黑暗中，整个大厅也笼罩在黑暗中。

突然面露笑容，虽然她脸上的笑容很憨傻可爱，但她眼睛里的笑意却很漠然。

她明明是一个人，却有两种笑容。

她明明站在屋内，却像是坐在天空之上，俯瞰着大地。

那抹带着漠然意味的笑意，在桑桑的眼眸底部生起。

……

无数年来，夫子可是一直在思考怎样战胜昊天，他想过很多方法，不停地躲避，不停在学术与精神层面上思考, 却没有实践过。

李慢慢这时再也做不到波澜不惊了，眼眸里的情绪显得极为痛苦，声音微哑：“昊天没道理做这么多事, 一时光明一时黑暗，它闲着没事做，还是想和人间开玩笑？”

“老天爷不开玩笑，它做事情自然有目的。”

夫子看着他以及君陌、余帘说道：“昊天做这么多事，撒弥天大谎，构惊天之局，除了永夜的需要，最主要的目的当然还是我。

其实我很早便隐隐察觉到，我的命运和小十三的命运会纠缠在一起。

直到与魔天的交流后，我才渐渐明朗起来。

以前，我身在红尘中，心系人间事，感知不够清晰，而慢慢身心皆净，所以比我的感知还要更加强烈。

所以那年你从荒原回来之后。

便一直试图让桑桑和我保持足够远的距离，只不过那时候的你，以为桑桑是冥王的女儿, 却没有想到事实的真相竟是如此！

我不相信命运, 更不相信我的命运会注定与她的命运纠缠不可分离。然而事实上，在天意的安排下, 这些事情早已注定。

十八年前，我在书院后山看着小十三从柴房里出来，我也看到了她的降生，我看到了柴房里的血。

也看到了曾静夫人房间里黝黑的小女婴，只不过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自从与魔天交流后，心境明朗后，我有很多次机会都可以出手，但我始终没有出手，如今想来，是因为当时的我，本能里只想与这件事情保持足够的距离。”

君陌神情黯然问道：“那老师您最后为什么还是选择了出手？

她又为何要发动永夜？扮演着双重的角色？”

夫子沉默片刻后笑了起来，摊开双手说道：“我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我在人间实在呆的烦了，潜意识里想看看上天安排的命运是什么，于是顺势而行，借这个机会破除自已的心障，上天与那厮战上一场？

至于扮演双重角色的原因，或许是祂怕了。

人类在人间不断繁衍，数量越来越多，文明越来越发达，修行者的数量越来越多，越五境的强者也越来越多，昊天的食物来源虽然会更充沛，但它也开始恐惧，在荒原上吃涮肉的时候，我曾经对你说过，狮子固然强大，但如果野牛的数量足够多，它也只有死路一条。

蚂蚁固然卑贱，如果有足够多的蚂蚁飞上天空，也可以把整片天空都遮住，如今想来，佛陀当年说人人可以成佛，或者便是这个道理。”

他望向头顶被柳枝分割成很多区域的天空，问道：“老师，您有信心吗？”

夫子随他一道望天，叹息说道：“从来没有真正打过，哪里来的信心？

即使有着魔天告诉的手段，也没有把握。”

……

桑桑这时候忽然抬起头来，安静望向天空。

然后她收回目光，望向众人，看向远在大唐都城长安的夫子，以及魔天，说了一句话。

“其实，我也没有信心战胜你。

尤其是加上魔天这个大变数。”

昊天说的话，没有人听懂，如风啸，如雷鸣，响彻人间。

于是人间知晓了泗水畔正在发生的事情。

于是整个人间，都开始回荡一句话。

寺庙之内，刚刚还喊打喊杀的众人，此时噤若寒蝉，颤颤惊惊看着这个彷佛漠视一切，至高无上瘦弱身影。

目光平澹扫着在场众人，语气极为不屑。

“蝼蚁，蚍蜉岂能撼树！”

令人奇怪的是，这次的觉醒只是短暂的，不一会儿，桑桑还是那个桑桑，恢复了普普通通。

宁缺见状，也管不了那么多，趁着众人没回过神来，拉着桑桑逃命跑出了寺内。

……

书院之内，几人默默看着这一切，既没出手帮助，也没出手阻止。

余帘不解：“老师，为何没出手阻止人……”

魔天：“既然祂只是短暂觉醒，虽然说明距离彻底觉醒不远了。

但这段时间，也算是祂和宁缺经历刻骨铭心的生死离别之时。

夫子是希望，经过这些，能够打动祂，让其对人间有情。

即使打动不了，我没什么，因为此时看似没苏醒，但只要夫子对其出手，苏醒不过分分钟的事罢了。

这一点，想来其布局人间时，就留下了手段。”

魔天解释着，夫子此时却是更好奇昊天口中的大变数魔天。

千百年来，出现魔天这样的人，的确称得上巨大的变数。

可夫子不认为，能够让昊天动容的，只是魔天的实力。

而是魔天的实力为何如此突飞勐进，短短时间，成就了别的奇才几十年才能拥有的成就。

唯一的解释，和宁缺一样，而且魔天在其他世界时，并不弱，来到昊天世界，不过是在恢复，这是最好的解释，也是唯一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