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天空，割开陨石带。

恐怖的光束穿刺，穿刺。

冠以弑杀神子之名的末日之枪将天空撕开炫目的暗黑伤痕。

“那是……Longinus……”梅芙通过炼金术的堡垒的双眸看到了那恐怖的炫目之光，“他终于还是启动了吗……”

“好了，梅芙，我们也应该玩够了吧？”库丘林的神色在不耐烦之中又带着一丝戏谑，“启动赫耳墨斯，我们应该去那里了——走吧，回到我们的异星界去。”

“……你说得对。”梅芙点了点头，“十几年……不，几百年了，我们作为他的囚徒已经几百年了，终于到了我们离开，然后……向‘那个人’复仇了，库丘林啊。”

“是的，你们可以离开了，库丘林，梅芙，”白夜潜在赫耳墨斯之鸟内部一直保存的历史记录对库丘林与梅芙说道，“非常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和我的配合，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希望我有可以帮助你们的机会。而且我想那个‘机会’……很快就会到了。”

库丘林与梅芙的内心勐地一跳，一股令他们汗毛倒竖，从骨髓里颤抖的不适感充斥着他们的身体。

这个男人到底还有什么底牌？这个男人想要对抗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疯狂与不计后果？

“……开始相位迁移，”库丘林咬了咬舌尖，刺痛感让他恢复了理智，“目标，河外星系大陆——脑域，异星界。”

“阿喀琉斯之踵启动准备完成，确认赫耳墨斯之鸟双翼展开，炼金术之喙机能良好，可进行时空跃迁。”赫耳墨斯之鸟的电子音令库丘林和梅芙感觉到了别样的温暖，“系统墨丘利相性良好，采集适行者之名——”

“代号库丘林，确认墨丘利收束解放。”“代号梅芙确认墨丘利收束解放。”

库丘林与梅芙上告其名。

“确认展开，赫耳墨斯之翼，开放。”

脑域，混沌镜界——

“人类……你做了什么……”帝星紫微紧咬牙关，全身颤抖，竟放松了对白夜潜的控制。

“呵呵呵呵呵……怎么？害怕了吗？”白夜潜冷笑着说道，“你应该是最为熟悉这东西的人……不最为熟悉这东西的存在吧？它曾让饥荒横行大地，令一个纪元的人们死在饥饿；它曾让洪水遍及山河，令一个纪元的人们溺死冰冷；它曾让兵刃撕碎身体，令一个纪元的人们狂暴厮杀；它曾让雷霆密布天地令一个纪元的人们痛哭逃亡；它曾让太阳裂解粉碎，令一个纪元的人们死无全尸——是的，这就是它的名字——‘末日’。”

“……你竟敢——！！！”

帝星紫微勐地一挥手，荒芜的宇宙里逐渐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扭曲，扭曲一点点变化，随后化为虚空打开——

一颗环绕九片由翡翠，白玉，玛瑙，琥珀编织的翅膀的黑色的一人直径的宝珠浮现在帝星紫微身边。

在那宝珠出现之后，末日之枪的行进就停止了。

“人类，我低估你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这么做，”帝星紫微的语气中不仅有憎恨，还有一丝敬意，“你居然真的将一切都押上了，我可以肯定你并非神之祭司那种东西——你确确实实是个‘人类’，最为纯粹的人类——你愤怒，你贪婪，你狂傲，你嫉恨，你背负天使之名，但却行恶魔之事——放任你不管是个危害，尽管你现在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确确实实是个危害——我们所有‘神明’的危害。”

“能够得到帝星紫微这样的赞美，那我就算死了也可以说是荣耀的了吧。”白夜潜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胳膊，然后吐出了一口浊黑的污血，“只不过我还有未竟的事业，也请你放心，末日之枪在未来一年内都不会再次启动。所以你尽管出手吧，我不会趁人之危——因为，现在的你和我，至少和现在的我，是，同一种生物。不是吗……”

“叛逆之人？”

“……呵呵，你说的没错。”帝星紫微突然心情大好，“说的没错，一点都没错，你可真是一个能够把玩人心到恐怖程度的噩梦啊，人类。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告诉我你的名字吗？我想，我有资格为你加冕授勋。你意下如何？”

“这是我的荣幸，叛逆之人，伟大的黑暗之星啊。”白夜潜轻轻躬身行礼，“吾之真名为白夜潜，乃是经历了五次毁灭，苟活于现世的应死之人，乃复仇之人，憎恨神明之王！”

“很好，白夜潜，”帝星紫微点了点头，“你得到了我的认可，你的名字将记录在我这绀星魂珠上。我以我的王权发誓，你将得到所有星都未曾得到，所有星都不将得到的无上权能——因为你并非神明，所以即便跌入凡尘，你也会是那颗希望之星吧。这是祝福，亦是诅咒。你有可能抛却一切，为了你的心愿而赴死，甚至可能无法绝处逢生。但是，你已经确确实实是星了。即便你自己否认。”

“感谢你的授勋，伟大的黑之星，伟大的帝王之星。”白夜潜不带一丝感情地说道，“我已经规定好了我自己的未来，即便我自己并不想要。而且，我也很想问问你，帝星紫微，既然知道‘她’在这里，为什么又要在此降临？我算到了一切，甚至算到了你会在今日降临，但我没想到你会降临于此——在卡美洛城。”

“因为我必须成为完整的王，”帝星紫微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有成为完整的王，我才有可能逆转过去的一切——反转已经既定的事实，重新让‘我们’成为我们。”

“原来如此……”白夜潜点了点头，“那么，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帝星紫微挑了挑眉，然后颇为不解地问道：“交易？呵，这倒是很新鲜，居然有人对我提出‘交易’这两个字，而且还是我最为不屑的人类提出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点意思，那么请告诉我，你所说的‘交易’的内容是？”

“雷利斯，退下吧。”白夜潜没有回应帝星紫微，而是对一旁的雷利斯说道，“去让他们停手，今天的闹剧也应该收尾了。”

“……也是，已经超出了一个小时了。若不是帝星紫微在此，恐怕‘那个东西’——堕落的第五之星已经爬出来作威作福了吧。”

说完，雷利斯的身影一点点澹去，只留下了一丝残影在白夜潜身边绕了一圈之后消失。

而白夜潜看到了那一丝残影，轻轻地将唇角勾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混沌镜界，十三石板之路——

“好了各位，已经不必剑拔弩张的了。”

原本准备抵挡末日之枪的众人还在因帝星紫微的召唤物阻止了末日之枪的行进而震惊的时候，雷利斯不知不觉间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雷电与智慧之王……”墨银冷冷地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呵呵，别问这种扫兴的问题啊，蚀锋镜界之主，”雷利斯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毕竟我也很不想来这，只不过受人之托，无法拒绝罢了。”

“阁下，是‘天使’又有什么指令了吗？”洛紫阡问雷利斯，“虽然很失礼，但还是烦请阁下让开，不要阻止我去摧毁那光。”

“你做不到的，现在能够阻止那光的，只有那个人……”

雷利斯看向天空，模湖的双眼逐渐看到了正在对话的白夜潜与帝星紫微。

“只有他或者她。”

“我的交易很简单。”白夜潜微笑着说道，“我会配合你的行动，和你一起搜寻其余的叛逆之人所在的地方。而你则需要纡尊降贵一番——去到冥狱界内部，务必阻碍无冥暗皇烛夜暗成功培育出……‘那朵花’的植株。”

“很合理的交易，”帝星紫微二话不说地同意了，因为她深知白夜潜的条件是她不必去支付那不可原谅的代价就可以实现愿望的契机，“你如果真的可以找到，那么再让我答应你一个请求，我也甘之如饴。”

而白夜潜的下一句话，让她，让这帝王之星都感觉到了一股寒意——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

“那个家伙……”雷利斯暗自咬牙切齿，“嘁……”

“那么，我就提出我的第二个条件了。”白夜潜对帝星紫微说道，“在你看到——你会看到那一幕——我即将无法控制那‘末日’而暴走堕落之前，杀灭我们共同的敌人之后……务必杀了我。这是我的……第二个条件。”

“……我明白了，这两个条件我会答应的。”帝星紫微点了点头，“很好，人类，你再次向我证明了你并非神之祭司那令人憎恶的懦夫，你当之无愧是个圣人，我收回我先前的话，你的光辉必然会超越所有的星辰，甚至‘她’的光芒都必然不会超越你那无比的光辉。你的尊号在此敲定——我，帝星紫微，以黑之帝星之名，赐予你——‘圣冕玄帝’之号。”

宝珠张开翅翼，然后放射出瑰丽的光芒，逐渐在白夜潜的头顶编织成一顶王冠。

“好了，今天我也厌倦了，”帝星紫微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是敌人了。白夜潜。”

“是啊，没错。”白夜潜微笑着说道，“最后也是最初的邪君——源。”

“怎么会……”洛紫阡难以置信地看着那道足以贯穿整个混沌镜界，甚至可能连同御灵界和蚀锋镜界，以及绝剑界一同贯穿的光芒一点点消失，就像是被吃掉了一样。

“好了，你们已经在外面活动了一个小时了，该回去了。”白夜潜的声音突然传来，“我那五大死使啊，关闭你们的盒子吧，然后回来。而蚀锋镜界之主和混沌镜界之主啊，回去吧，继续……待在那里。”

“是。”五大死使单膝跪地，然后通过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脚下的法阵离开。

而墨银与珞樱则是向后退去，遁入时空隧道里，回到了蚀锋镜界。

“我知道了，”洛紫阡点了点头，“不过，我希望在一段时间之后，你能够亲口来向我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

说完，洛紫阡身后的石板一点点打开，他慢慢向幽暗的深处——混沌镜界走去。

“等等！”洛紫璇看着洛紫阡将要离开，正要阻止他的时候——

“睡下吧。”

一瞬间，在场所有人，除了洛紫阡和他的眼前瞬间一黑——

“多谢阁下。”“不必道谢，只不过是喜欢添麻烦的性子又犯了而已。”

而在白止玥，洛紫璇和洛紫涵昏迷过去之后几秒，一道银光划过黑暗，坠向远方的大陆——异星界。

“啊，最后的嘉宾，也终于是到了啊。”

翌日——

异星界出现了本应消灭干净的炼金术之傀儡，为肃清炼金术傀儡，异星主宰叶琉璃御驾亲征，异星界所有事务交由其第一重臣，异星三王之一的火焰与力量之王尤托尔代理。

冥狱界的威胁剧增，因为在消耗了四大邪君的灵魂打开封印之后，暴俎魔怪源取代了其位置，并成为最大威胁。即使为阻止末日之枪消耗了高额念能，其实力亦可与白夜潜争锋。

而两大镜界之主则一直没有动作。

至于白止玥一方……

靳雨辰失踪，白止玥重伤。

洛紫璇失去真理之眼，轮回界的王权被残存的逝去之龙之血感染的复仇者趁火打劫一样地分割。本应在轮回界——原本是轮回界的地方好好休整的白止玥，以及原本的皇女洛紫璇，知识使徒洛紫涵被驱逐出境。

“这会我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洛紫璇自嘲地笑了笑，“总归还是因果报应，母亲的诅咒终究还是实现了。”

是的。

卡美洛城分崩离析，圆桌骑士除兰斯洛特以外全部阵亡。

圣枪伦戈米尼亚德被折断，逝去之龙挣脱了一直以来的束缚，轮回界的王爵统治最终覆灭。

白止玥重伤，洛紫璇失去了真理之眼，洛紫涵在混乱之中仅能抢救出曾交给加拉哈德阅读的那一本书。

三把王家宝剑全部摧毁。

以及，亚瑟背叛。

但是——

“不，你还有涵涵——也还有我。”

他紧紧握住了原本的他无法握住的那只手。

“所以，请你陪在我身边。”

白止玥对洛紫璇说道。

“我会的。”洛紫璇露出了令满天星辰都自叹不如的美丽微笑，“永远都会，我的王啊。”

三人在一个小时之后将接受白夜潜座下五大死使之一的亚当的引导，去往御灵界。

仅仅因为，一封信送到了他面前——

“如果不想让曾经的你，曾经的天启灵帝守护的人民再次死去，就回到御灵界引导他们吧。”

书信的署名是——

圣冕玄帝，白夜潜。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