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玉莲怎么说，廖竹青都说这些吃的是给福妞的，朋友之间应该互相照顾。

最后她还雇了一个板儿爷，把这些吃的全部给她们拉了回去。

福妞从小筐后面冒出小脑袋，紧张地拉拉何玉莲的衣服：“妈妈，生气了么？”

“没有，乖乖。”

何玉莲抱起她又高兴又忧愁：“廖奶奶和吴爷爷给咱福妞吃的，是喜欢咱福妞，就是……”

“就是什么呀？”

福妞抱着她的脖子，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看着。

何玉莲看着车上的吃的喝的，甚至还有外国的糖果和果汁儿，这得吃到猴年马月去：

“就是不知道怎么还人家的人情，礼尚往来嘛，妈妈不知道还什么比较好。”

福妞也烦恼地抱住小脑袋：“对哦。”

家里面有什么是可以送给廖奶奶和吴爷爷呐，最好是他们都没有哒。

想，想……

“对啦。”

福妞的眼睛一亮，歪着小脑袋蹭到何玉莲面前：“妈妈，咱们家还有柿子嘛？”

“廖奶奶只吃过柿饼，没有吃过冻柿哦，吴爷爷什么也没有吃到呢。”

何玉莲也瞬间高兴了：“柿子是没有了，不过开了春有梨，夏天有桃，秋天有葡萄。”

福妞一想到那些香喷喷的水果，兴奋地直接站起来了：“姥姥家好多宝贝水果呀。”

何玉莲百感交集：“其实都是野果子，你舅舅照看照看，不过确实是京和市没有的。”

“等过完年，妈带你回一趟姥姥家，让你舅舅留几棵树，等以后结了果子咱给人送去。”

福妞高兴坏了：“好呀，给廖奶奶和吴爷爷的礼物都准备好了。”

何玉莲想说什么也说不出口。

那样的人家哪会差她们庄稼人的东西，也就是有文化的人给她们面子。

福妞解决了给大朋友们的礼物，安心地坐三轮车回家，抱着何玉莲的手问：

“妈妈今天工作顺利嘛？”

“顺利，都很顺，饭店里的叔叔阿姨人都很好，也很照顾妈，妈跟你说啊……”

能重新工作了，何玉莲就忍不住要讲话，把今天上午做的工作都说给女儿听。

自从知道相机，交卷和照相馆，福妞就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

而杏花村饭店，做厨师做糕点，又是她没接触过的领域，她支着小下巴一丝不苟地听。

直到板儿爷把三轮车停在四合院儿门口：“嘿，娘俩儿下来吧，到家了。”

他见母女两个单薄，还顺便把吃的都给搬院儿里了。

本来就杂乱拥挤的院子一下都被吃的喝的占满了，左邻右舍都围过来看热闹。

隔壁院子里的小孩听见动静，还爬到树枝上，伸长了脖子羡慕地看着。

“玉莲呐，你这是上哪儿发财啦，这还有外国人的玩意儿。”

“就是，上面写啥的洋文，爬虫一样，看不懂。”

“大饭店就是大方哎，玉莲第一天上班就能得着这么多好东西，我心都痒痒了。”

“你就干看着吧，你有玉莲能耐，还没有小福妞当姑娘呢。”

何玉莲被大伙儿围着议论，涨红了脸，连连摆手说：“不是我，是福妞。”

“她交了两个朋友，是医科大学还有音乐学院的教授，这些吃的，是他们给福妞的。”

邻居们都瞪大了眼睛：“啥，两个教授，小福妞怎么会认识这样的知识分子？”

福妞哼哧哼哧正分礼物呢，见者有份，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就快乐地摇头晃脑：

“嗯，廖奶奶是在松鹤堂认识哒，吴爷爷是她的朋友啦，都是特别好特别好的人哦。”

大人小孩都发出惊叹：“咱们福妞名里带福，命里也带福。”

“自从她来了之后，咱们院儿跟开了春似的，每天欢声笑语，好事儿不断哎。”

“嘻嘻。”

福妞抱着一包糖果，每家每户分：“这是叔叔的，这是奶奶的，奶奶牙齿不好，吃软糖。”

四合院里的人每个都得了不少吃的，个个笑得合不拢嘴，别提多高兴了。

拿了小福妞的，总得给孩子点，有来有往嘛。

不多一会，福妞家门口就堆了不少，有人家刚出锅的馍，刚炖好菜连盘子都给拿来了。

福妞欢欢喜喜，想要把东西往家里搬，但是她是家里的小姑奶奶啊，不用干活。

就看三个哥哥一趟又一趟进出搬东西。

福妞没有事情做，就把一大包糕点酥糖送进了中间这屋。

邱水英正嘬着烟，一看她吧嗒吧嗒走进来，赶紧把烟枪收了，赶散烟雾：

“来，小妞妞，到奶奶这里来。”

福妞把吃的放下，笑眯眯地爬进她怀里：“奶奶，福妞回来啦，带来了好东西哦。”

她献宝似的把小竹篮掀开：“糕点和糖，还有瓶汽水，特意给奶奶留哒，别人都没有哦。”

“奶奶的小福妞，怎么这么乖呢？”

邱水英不知道怎么心疼她好了，养了这么多儿女，没有一个更比福妞得她的心意。

就算不是亲生的又怎样，老天爷给的缘分，谁也掰不开。

福妞都起小嘴巴，吧唧了一口奶奶。

相比大伙儿高兴，南屋就显得无比冷清。

没人出来，福妞自然也没有给他们留好吃的。

杨福祥没回来，林花春半夜见鬼还在躺着，杨跃华也在养病，就剩杨向红一个完好的。

她这时候也不写作业了，悄悄挑着门帘子看奶奶的屋，心里很不安。

福浓说的廖奶奶该不会是她想的那个廖奶奶吧？

医科大学的教授，又姓廖，还是双腿残疾的老人，这么巧？

应该不是。

福浓刚来京和市，怎么可能认识那样的人家？

再说廖教授为人清冷孤傲，上辈子她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得到她一个笑。

最后她被迫放弃了那人，含恨嫁给了不想嫁的，庸庸碌碌过了一辈子。

那样高高在上的人，肯定不会对一个刚认识几天的孩子这么好。

而且最重要的，上辈子廖教授一家住这个院儿的正房，而不是什么医科大学的宿舍。

可到底是不是？

杨向红看着出来的福妞，满眼探究。

【作者题外话】：板儿爷：帮人拉货的三轮人力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