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就这么好吃么，睡着了还能闻着味抢去吃？

薛望庭不敢相信地看着福妞，又看着桌上的两碗饺子，要不要尝一下？

就一个，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吧？

薛望庭夹起一个水饺，犹豫了很久，还是咬了下去。

浓郁的香味好像从嘴巴里蔓延到四肢百骸，人忽然都精神了。

“你偷吃，被我抓住啦，嘻嘻。”

一个小奶音忽然在耳边炸起，薛望庭一抖，差点把剩下的饺子扔了。

他羞愤交加，把快子和饺子扔了回去：“我是在替你尝尝烫不烫。”

“那烫不烫呀？”

福妞抱着椅子在他面前扭来扭去，坏坏地笑。

薛望庭突然站起来，别扭地说：“不烫。”

“嗷。”

福妞歪着小身子去够他的小手，拉住啦，晃一晃：“薛望庭，你再尝尝别的烫不烫呀。”

薛望庭很不耐烦，但是也没甩开她：“你没有嘴巴么？”

“有呀。”

福妞指指自己的嘴巴：“但是吃了一个不烫，万一下一个烫呢，你多试一试嘛？”

薛望庭坐回去，没好气地拿起快子：“我又不是你的保姆。”

但是他还是自己吃一个，喂她一个。

小姑娘年纪小，牙齿豁，吃的慢，经常他吃完两个，她还在啃第一个。

薛望庭皱了皱小眉头，小声都囔：“你好麻烦。”

可还是不厌其烦地喂。

福妞吃饱了，还抱着碗喝光了饺子汤，拍拍圆滚滚的肚皮：“饱啦，要睡觉啦。”

薛望庭把碗快收拾起来，清冷地看着她：“你是小猪吗？”

福妞皱着小脸瞪他一眼，从椅子上爬下来：“你才是小猪，让让，我要走啦。”

薛望庭不动声色地站在她面前挡路：“何阿姨让你睡这里。”

“啊？”

福妞疑惑地看着他。

虽然以前也经常在学习姐姐家睡觉，但是她们是好朋友嘛，薛望庭又不承认他们是朋友。

薛望庭把碗快放出去，端了新的搪瓷盆进来，倒好水，抱着肩膀看她：“过来。”

“哦。”

福妞被洗漱干净，抹好白白的雪花膏，躺进香香软软的被窝里。

里面有一个暖水袋一个暖脚的汤婆子，舒服。

“薛望庭？”

她在新的地方很兴奋，扭来扭去看旁边黑乎乎的小身影。

均匀的呼吸声，鞭炮的亮光照进来，看见薛望庭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福妞都了都小嘴巴，脑袋一歪，也睡了。

“福妞，小妞妞？”

耳边的轻唤声不断。

福妞沉醉在抱着羊腿啃的美梦，不愿醒来：“妈妈，我还要吃肉……”

温柔的呼唤在笑：“起床啦，咱去姥姥家，姥姥家有鸡有牛还有羊。”

刷。

福妞从被窝里弹起，大眼睛也睁开了，大年初一啦。

何玉莲伸手爱怜地压压她脑袋上的翘毛：“来，穿上新衣服，准备出发。”

“嗷。”

她一扭一摆地从床上下来，抱着茶几上的青苹果袋就往外跑。

清脆的小奶音回荡在院儿里：“廖奶奶新年好，薛望庭新年好。”

房间里，正在吃饭的薛望庭微微地弯弯嘴角，小声地说：“嗯，新年好。”

新年的第一天，街上到处是喜气洋洋的。

杨明顺要回矿上开工，抱着福妞在街边等公交车，后面跟着大包小包的何玉莲带仨小子。

去西山县和丰山煤矿有一段顺路，到了半途就得换别的公交车。

再往后就是土路了，碰巧能遇到拉货的三轮车可以捎一段，不巧的话就得走路。

转了两趟公交车，福妞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等有没有路过的三轮车。

三个哥哥左右前站着给她挡风。

杨红文还从怀里掏出一个热的烤地瓜，放进她的小手里：

“吃吧，暖暖身子，早上从炉膛里掏的。”

“嘻嘻，谢谢哥哥。”

福妞笑弯了大眼睛，跳起来就是吧唧一口。

杨红武和杨红斌也凑过来，异口同声：“还有我们。”

“好呀，吧唧吧唧。”

旁边的何玉莲看着他们笑：“照顾好妹妹，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车。”

福妞捂着烤地瓜：“好呀，那等妈妈回来一起吃。”

“福妞——”

“干嘛呀，小哥哥？”

福妞蹲回到大石头上，看着杨红斌。

杨红斌相当严肃：“昨天你在薛家睡了？”

“嗯，”福妞点点头，“太困啦，睡着啦。”

杨红斌冷冰冰地说：“吴学习早上来告状。”

福妞不好意思地揉小脸蛋：“哎呀，出发前跟学习姐姐道过歉啦，小哥哥不要凶我呀。”

“他不是好人。”

福妞愣了：“啊？学习姐姐很好呀。”

杨红斌小脸怒气冲冲：“我说的是薛望庭。”

福妞更愣了：“他怎么不好呀？”

“他给我读故事听，喂我吃饺子，半夜我踢被子，他还给我盖好呢，我们是好朋友哦。”

三个哥哥齐声反驳：“他不是。”

福妞：“……”

杨红文蹲下来，温柔又坚定：“他是男孩子，女孩子不能在男孩子家睡觉，尤其一张床。”

福妞抱住小脑袋：“知道的，可是我才3岁，薛望庭也才7岁。”

我们还只是孩子呀，又不是像爸爸妈妈姑姑那样的大人。

杨红斌气闷不已：“7岁已经很大了。”

福妞小声反抗：“那哥哥10岁啦，我还跟哥哥睡一个被窝呢。”

“我们是你的亲哥哥，可以，他是外人，不行。”

仨小子一致对外，坚决把薛望庭抢妹妹的想法和行为扼杀在摇篮里。

福妞都起小嘴巴：“朋友也不可以嘛？”

“不行！”

斩钉截铁的一句。

福妞紧张地抱住了小脑袋：“听见啦听见啦，两只耳朵都听见了啦。”

哥哥们好凶喔。

她休地站起来，一摇一摆地蹦下大石头：“我去找妈妈，不和哥哥玩了，哼。”

“哎，去哪儿，小心野地里有狼。”

福妞蹦蹦跳跳地追着何玉莲过去，扭过小脑袋做鬼脸：“我就是狼，略略略，咦？”

眼前有什么在动。

被白雪覆盖的荒草一起一伏，忽然停在她面前不动。

福妞吓得赶紧后退了一步。

什么东西？

不会真的是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