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快下来。”

杨红文负责挡住汹涌而来的街坊，杨红武负责守着屋门。

杨红斌从屋里把妹妹抱下窗台，交给身后的杨和平兄弟俩：“看好妹妹。”

福妞好不容易逃出重重包围，躺在何玉莲怀里吐舌头：“妈妈，数多少钱钱了？”

都被围堵成这样了，还记得钱呢。

何玉莲又心疼又好笑：“福妞挣了190块，爸爸给咱们80块，我们这个月有270块。”

在大家的平均工资都是四五十块的时候，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自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多钱的何玉莲，激动地手抖。

福妞兴奋地在她怀里打了个滚：“那可以买多少肉肉呀？”

躺在肉肉山上吃，一下子都吃不完哦。

何玉莲摸着她的小脑袋：“咱们福妞想买什么，妈都给你买回来。”

福妞想了想，娇憨地说：“买自行车叭。”

何玉莲一愣：“你年纪还小，蹬不动，等你像哥哥那么大的时候才能骑。”

“不是哦。”

福妞摸摸她的手：“是给妈妈骑呀，叔叔阿姨都有车啦，妈妈也要有。”

“这样以后出去，妈妈就不用借别人的车啦，想骑去哪里就去哪里。”

何玉莲心里既感动又心疼，都说姑娘是贴心小棉袄，自家这个也太暖了。

一辆自行车要150块，差不多把手里的钱花出去一多半。

何玉莲左思右想，也没狠下这个心，花了50块钱买了个调频收音机。

每天晚上给孩子播放《小喇叭》节目。

晚饭后，仨小子照顾福妞躺进被窝，他们把收音机调好频道，趴一起等熟悉的声音响起：

“嗒滴嗒——嗒——滴，小朋友，小喇叭节目开始广播啦！”

《采蘑孤的小姑娘》和《西游记》是福妞最喜欢的儿歌和儿童广播剧。

她每次都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听着，还和哥哥们一起学一起演。

何玉莲坐在灯下给四个孩子做衣服，缝鞋子，还有换洗的鞋垫。

想着等到年底看果子能挣多少钱，攒一攒买台缝纫机，做衣服就会快很多。

紧赶慢赶，总算在孩子们开学之前做好了春衣，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福妞没来之前，仨小子一件衣服从春天穿到冬天，哪像现在，衣服能换着穿了。

家里的粮食零嘴，鱼肉也渐渐有了剩余，甚至鸡笼里还多了两只肥肥的鸭子。

都是妇联和儿童中心的领导慰问送来的。

自从福妞上了报纸，他们时常来询问家里有什么困难，还帮着联系医院。

福妞就和妈妈一起，赶在开学前一天，去让哥哥们做了个义务检查。

杨红文的心脏病是天生的，医生说活不过15岁，这一直都是何玉莲的心病。

杨红武呆呆的，天生的智力也有些问题，学都不能上。

至于杨红斌，虽然现在会说话，但是全是福妞在的场合，换个环境还是闭口不言。

“妈妈，你别难过呀。”

看着何玉莲愁眉不展，福妞轻轻地捧住她的脸：

“这是廖奶奶在的医院，廖奶奶那么厉害，医院更厉害呀，所以哥哥的病一定会好哒。”

何玉莲勉强地点点头：“哎，妈信福妞。”

“小何——”

廖竹青一身白大褂还没脱，就被学生匆匆推来找她们：

“孩子们的病例我和同事都看过了，你们跟我来。”

何玉莲紧张地像是等待审判，要不是福妞握着她地手给她力量，早就倒了。

福妞踮着小脚往桌上看：“廖奶奶，我的哥哥们身体到底好不好嘛？”

“红武的智力测试虽然还是不及格，但是跟以前相比，已经有很大幅度的提升。”

以为白胡子医生说：“小何同志，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何玉莲的脑子嗡嗡响，感觉像是在做梦，总之又惊又喜，说不出一句话来。

福妞兴奋地都想爬上桌子了，但是还是十分稳重地问：“那大哥哥和小哥哥呐？”

“小红斌的自闭倾向，是头脑中语言中枢缺陷，但是他现在却在缓慢地发育着。”

女医生打开铁皮病历本：“大概相当于3岁孩子的语言水平，我无法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有缺陷的孩子，所以真的像她同事说的那样，就是奇迹？

何玉莲总算找回点理智：“那，那红文的心脏病。”

廖竹青把病历本摊放在她的面前：“不是很乐观。”

何玉莲整个人一抖，福妞的手一下就抓紧了。

廖竹青叹了口气：“他现在虽然和正常孩子差不多，但是随时随地都会发病。”

“还是不能跑步，打球，连快步走对他而言都是个巨大的挑战。”

何玉莲瞬间眼泪。

“妈，妹妹，你们别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杨红文从小到大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所以格外懂事平静，还能安慰家人。

福妞难过地揉揉眼，抓紧廖竹青小小声地问：“怎么会这样，大哥哥平时好好哒。”

“奶奶你看见哒，大哥哥每天抱着我跑来跑去，一次都没有发病呀。”

廖竹青点点头：“奶奶也无法解释怎么回事，但是身体检查的数据是骗不了人的。”

“所以你们平时多注意，别让孩子受刺激，负重还有做剧烈运动，都不利于他的病情。”

杨红文一下就紧张了：“那，那我就没法抱妹妹了啊。”

妹妹最喜欢他的怀抱了，他作为大哥哥，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

他也太失败了。

“大哥哥——”

福妞的小手伸过去，抓住他的手：“福妞可以拉着你，慢慢地走哦。”

杨红文实在不忍心：“廖奶奶，我抱妹妹不发病，真的不难受，所以我可以抱她吗？”

“红文呐——”

廖竹青叹口气，摸摸他的小脑袋：“咱们养不好身体，连妹妹都会见不到。”

杨红文落寞地低下了头。

福妞不忍他伤心，拍拍自己的小肩膀：“我会努力长大，到时候我抱大哥哥。”

娇憨的话语一下驱散了阴霾。

廖竹青悄悄拍拍何玉莲的手：“小何你跟我来，我和你有话说——”

【作者题外话】：明天见宝子们，啾咪mua!(*╯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