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博不安的问。

“别担心，我返回来，只是帮你关个门而已。”宁臣说着就关上了门，快速走出了王博家的别墅。

在距离别墅大门将近七百米处的路边，停着那辆雅迪电动车，旁边站着一个长发披肩的美女，她就是白灵。

她在黑夜之中踱着脚步，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十指紧紧相扣，手心里也浸出汗水来。

“怎么还不出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正在她担心着的时候，宁臣终于出现了，已经摘下了那个黑色头套拿在手上。他是跑着回来的，她一个女生在夜里等在路边怎么说都是不安全的。

“你终于回来了，顺利吗？没事吧？”她问。

“很顺利，我一点事也没有。”

很多时候，宁臣对于白灵的关心是很不适应的，总觉得她对自己的关心似乎多了点。但是，他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她不是白静，而是白静的姐姐，叫白灵！这样的话，自己才会不继续多想。可是自己又控制不住自己，看着那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难免有时候把她当成白静，因为这样而懊恼羞愧，同时却也感到一些甜蜜，好像白静还活着一样。

“怎么样？是他吗？”

“应该不是，他胆子太小了。他说是冯小月自己跳下去的，他的描述和当时直播的视频并没有什么矛盾。”

“王博是怎么说的？”

“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方便说话。”

“嗯。”

宁臣跨上了电动车，白灵坐在了他的后面。她一坐上车，下意识就抱住了他的腰，可是不到两秒就反应过来了，立刻就收回了手，绕了个弯说：“你开慢点，夜里有点凉。”

“嗯。”

电动车开上了柏油路，速度比以前慢了很多。

现在，白灵还住在青华小区的那套房子里。这套房子是白静买下的，也是她死去的地方。到了青华小区，停了车，宁臣拿上那个黑色头套，就和白灵上了楼。

进了屋子里后，宁臣问白灵拿了一把剪刀，将黑色头套剪碎了，然后找来一个塑料袋装了进去，打算等一会儿下去的时候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

“喝杯水吧，一会儿你就在这里先洗个澡吧，看看衣服都湿了，我给你洗吧。”

在回来之前，宁臣从王博家出来的时候，因为担心白灵，所以才猛跑到电动车停下的地方，出了一身汗。

宁臣接过水：“谢谢，不用了，说完我就要回去，我妹妹没有我的话睡不着。”

喝了几口水，宁臣就将从王博口中说出来的话再说了一遍，尽最大的努力接近原来的意思，最后总结说：“一定是背后有人在搞鬼。”

听完，白灵若有所思，好一会儿才说话：“可是胡屠已经死了，怪我被仇恨遮蔽了双眼，怪我......”

“怎么能怪你，换了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况且就是胡屠杀了人，是他甘愿当别人的傀儡，帮着背后的那个人去杀人，两条人命，也该死了。就算不判死刑，我也不会放过他的！你别自责了。”

已经九点多了，这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白马市的雨总是那么突然，说下就下。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明天你还要上班呢。哦对了，说到上班，怎么样了，工作还顺利吗？”

白灵刚毕业，在西华医院上班，是一名外科医生，还在实习期。

“还行。”

“很忙吗？”

“不是很忙。”

窗外的风还挺大的，可以听见呜呜的啸声。“刮风了，下那么大的雨，路上骑车太不安全了，等明天再回去吧？”

在白马市，刮风下雨的时候，路上有风险的。风大的时候，路两边的广告牌有可能会被吹落，飞过来很容易就把人砸死了，几乎每年都会有这么一起死亡事故。

“可我妹妹......”

“你爸妈不是在家吗？”

“是啊。可是......她每天都要和我睡觉，我不回去的话......她会睡不着的。”

“小萌十岁了吧，不小了，你不能继续这样惯着她，应该让她学会独立一些，万一有一天你离开了，她怎么办？”

雨越下越大，似乎无休无止了。宁臣沉默了一会儿，想着白灵的话，的确是这样，自己一直以来太宠着自己的妹妹了，十岁了，是时候该松一松手了，便说：“我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现在的小学生，几乎人手一部手机了，宁臣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妹妹落了伍，于是也给她买了一个智能手机，华为的千元机。

那边，宁萌在八点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作业，现在还在做着数学题，就是为了等自己的哥哥回来。这时电话打了进来，是哥哥的，她兴奋地接了起来。

“哥哥！”

“小萌，哥哥不回去睡了，你要乖，今晚你自己睡，行吗？”

“不行！你一定要回来，不然我就不睡了！”

宁臣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白灵，意思就是我没办法了。

“把手机给我。”白灵跟他说。

接过手机，白灵对宁萌说：“小萌，我是白灵姐姐，你哥哥就在我这里，现在刮大风下大雨的，骑车回去太危险了，你不希望他出事对吧？”

“嗯......”

“听姐姐的，你长大了，应该要独立一些，一定要好好睡觉。”

“好吧，可是......我可能会睡不着，睡不着的话你打电话给我，我给你讲故事，陪你聊天好不好？”

“嗯。”

“那你赶紧睡了吧。”

白灵挂了电话，跟宁臣说：“赶紧洗澡去吧，一身汗的，把衣服都换下来吧，我给你洗。”

“这就行了？她怎么就听你的？”

“谁知道，是你把她惯坏了。”

“对了，你没衣服换哦，我去给你找找衣服，我记得我好像有一件挺大的T恤。”说着，白灵就迈开步子。

“不用了，我还是穿着这身吧，湿一点也没事。”

“那怎么行......那样的话不就相当于没洗吗？”

似乎没法拒绝，宁臣心里说，算了吧，反正给她看见了也没事，她又不是白静，于是就点了点头。

白灵果真找来了一件大号的白色T恤，还有一件蓝色的篮球短裤。“呐，给你！去吧。”她交给他衣服后指着卫生间说。

宁臣洗完了，擦干了身子，穿好衣服就出来了。

白灵看见了，心里面偷笑着，原来他穿上这衣服，还挺可爱的，因为白色T恤的前面就印着萌萌的皮卡丘，她从没见过他穿成这样过。

“挺好看的！”

“是吗？谢谢。”

“不客气！哎......”等宁臣走近了，她发现了他颈处密密麻麻的伤痕，甚至还有一处有半个拳头大小的烧伤疤。“你这里怎么弄的了？”

这时候，白灵才明白了他为什么一年四季都会穿着能完全遮住颈项的套头衣服了，是为了遮住这些伤痕啊。难怪以前自己有一次想帮他整理衣领的时候被他一把揪住，甚至还生气了。

“没事，小时候太爱玩，不小心弄的。”

爱玩，不小心的次数能有那么多？这脖子一圈都是密密麻麻的伤痕，好像爬满了黑色蜈蚣，这明显就是骗人！不过白灵看着宁臣不愿意多说的表情，就不再问下去了，说不定再问下去就会跟以前一样，生起气来了。

“那以后一定要小心点才是。”

宁臣点点头。

“你睡我屋里吧，舒服一些。”

“那怎么行，你是女生，我是男生！我睡沙发就行。”说完宁臣就先躺在了沙发上。“你也赶紧洗洗，然后睡了吧，明天早点起上班去吧。”

白灵看见他伸出篮球短裤的两只脚也有很多伤痕，只不过比脖子上稀疏一些。

“嗯嗯，你要是还不想睡的话，就先看看电视。”

白灵也去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就发现宁臣已经睡着了，看起来香香甜甜的。她看着那张脸，曾在梦中无数次出现过得脸，慢慢靠近，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如果可以，她想要问他，哪怕只有一次，可是就剩两步的时候，他说话了：“爸！妈！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别打我了，我一定会好好听话的！”

吓到白灵了，她立刻就停下了脚步。正好看得清楚，他闭着眼睛说着话，显然脸上却表现出恐惧，没多久竟哭了起来，眼泪从眼角冒了出来。

爸——妈——别打我。白灵一阵心痛，同时也十分悲愤，他们怎么可以这么狠心！

她又走近，仔细看了，才发现他脚上的那些伤痕，像是刀子割过留下的伤痕，不过割得不深，持刀的人不是有意让他死去。再看看勃颈处的那些伤，又不是刀伤，好像是绳子抽打留下来的......难道他们是变态吗？怎么可以这么虐待自己的孩子！

白灵伸手想去摸他的脸，却在这时候，宁臣猛的一阵抖动，醒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白静！”

宁臣猛地一发力，白灵整个人就跟没重量似的，被拉进了他的怀里。

“你......做恶梦了？”白灵被他紧紧抱住，这是五年之后的第一次拥抱，她感觉到快呼吸不了了。

“没事。”

宁臣又是紧紧抱了抱。

“你，松开一点，我快窒息了。”

宁臣听了，迅速放开了她。“白静，你......我这不是做梦吧？”

“我是白灵。”

白灵站了起来，心跳的厉害，脸已经红了。“我去睡了。”

“对不起，我刚才......”

“不用解释，我知道。”白灵转身就走进了她的房间。宁臣抓着头懊恼，责怪自己怎么就分不清了，这以后还怎么见面？尴尬死了。

一会儿过后，又见白灵从她的房间走了出来，抱着一条被子。

“夜里会冷，你盖条被子吧！”

“谢谢。”

“不客气！”

白灵放下被子就走了，关了房间的门，可又没多久门又开了，她进去卫生间里拿出来宁臣的衣服，检查口袋有没有重要的东西后，就浸在盆里，洗了起来。沥干衣服后就挂在屋内，然后开着风扇最大档，正对着吹。忙完了以后，她就进房间睡了，再也没出来了。

宁臣起来关了灯，只留一盏壁灯，然后摸上了沙发，裹了被子睡去了。

一夜无话。

才六点半，白灵早早就起了床，她走动洗漱的动静尽管很小，可是宁臣还是醒来了，她不知道，在他的耳朵里，刚才她的那一些动静已经是噪声级别了。

“你醒了？”

白灵刚才还想趁着他没想来之前亲手做个早饭，然后两人一起吃来着，没想到他竟然醒来了。“着急回去吗？先吃个早饭吧，我现在就去做。”

“太麻烦了，出去吃就行，你还要上班呢，别浪费那个时间了。”

“好吧。其实......昨晚......你别多想，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

“没什么，也说不上是帮，只能说，我和你一样，就是想找到那个杀死白静的真正凶手，我不会放过他的，所以说，别跟我这么客气，我们都有相同的目的。”

家里还有剩下没用过的牙刷，白灵给宁臣拿来，再给他拿了一个玻璃杯子，让他刷牙去了。

在背后看着他刷牙，白灵心里感觉到一丝丝甜蜜，他在穿着自己的衣服，这房子只有他和自己，就像小两口。她这时候产生了一丝冲动真想从背后抱住他，哭着说出来，一开始他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将自己做过的愚蠢的事情都说出来，这样的话，就能够重新在一起了。

可是，这么多年了，他会接受么？

对于自己曾经荒唐的决定和做法，她不确定他会怎么想，有可能能够重新开始，也有可能产生恨意，再也不见面了。况且自己的妹妹已经深入了他的心里，占据了所有地方，没有能够放下自己的一个角落了吧？

想到这里，白灵及时消灭了抱住他倾诉的冲动。

等宁臣换好了衣服，两人就下了楼。

白灵刚毕业，车子是没有的。宁臣骑着电动车，将她带出了小区，在她的指引下到了一家早餐店，在那里一块吃了饭。两人没有并排坐在一边，坐着对面，都不敢直视对方，只是低着头吃饭。

吃完饭，宁臣骑着车将白灵送去了西华医院，然后打电话给自己妹妹，是时候起床上学去了。

放下白灵后，宁臣骑车往民中路赶去，速度快了一倍，没有了刚才的那样小心，挂在车头可降解塑料袋在风中噗噗响个不停，里面装着的是给他爸妈的早餐，要是他们饿了肚子，那就糟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