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面被重物给顶住了，不用说，那便是郑晓媛死沉死沉的尸体了。

刘青云也就才八岁，个子都没长开，力气自然不大，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门给开了一条缝，也就两个拳头宽。

从门缝看进去，正好可以看见郑晓媛的腰部，衣服撩开了一些，露出雪白的肤色来。

看来是死透了，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

可是刘青云不放心，更不愿意让她活下去，所以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他再一次发力，将门缝扩大，直到大概可以挤进去自己才停下。

他侧着身体，灵活地穿过门缝，拍下了门一旁的开关，房间瞬间亮了起来，这样就可以看清楚了。

郑晓媛此时侧着躺在地上，头歪着向地，嘴巴下的那一块地方全是呕吐的脏东西，她的脸十分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刘青云虽然八岁，但是他和别的孩子很不一样。当别的孩子在玩耍的时候，他在看书，不过小说占了大多数，小说中恐怖小说又占了大多数，除了看书，他也经常看一些悬疑片和恐怖片，酷爱那种血腥的镜头。每次看见血腥的镜头，他不但没有觉得恶心、更不会呕吐，反而很兴奋。总之，他比同龄的大多数孩子成熟得多得多。

郑晓媛呕吐出来的污秽物使得整个房间充满了酸臭的味道，可刘青云完全没有任何反应，他一直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正好也睁着，好像在看着他。

刘青云并没有感到害怕，他很冷静，在确认她已经死去了以后，就又走出房间，回到客厅里，这时候，他感到饿了，肚子咕噜叫了起来。

他午饭还没有吃呢。

刘青云又走进了郑晓媛的房间，在她的衣服里面讲钱包翻找出来，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干这种事了，有时候是十块，有时候是几十块，也有时候一百块。他拿了钱，就到书店里买小说，大多是恐怖小说，一旦看完了以后，他就会将书烧得一干二净。可就算是这样，他还是会被发现了，很多时候都会遭打。

现在，他拿着沉甸甸的钱包，心里又是一阵兴奋。他曾经在某一天晚上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梦见自己一跃而起，给了郑晓媛的脸上狠狠一拳，然后夺过了她手里钱包，不做停留，转身就跑，而她在后面伸手要抓住他。

梦里的场景就是在郑晓媛的房间内，他灵活躲过她伸过来抓自己的手，跑到了玻璃窗前，窗外便是高楼之下。

要是被她抓了，免不了一阵毒打。走投无路的他突然有了一股强大的力量，一拳砸在玻璃窗上，顿时玻璃碎片飞溅起来，这时他明显感觉到自己后背有强烈的撕裂感，好像被她用匕首很对称地划开了两个口子。

只能跳下去了，他攀上窗，站在窗沿上，回头转身，笑着对她竖起了中指，然后跳了下去。本以为自己会在重力的牵引下直直往下坠，没想到自己竟然像鸟儿一样在空中飞翔，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己的背后长出了两只白色的翅膀，这是天使的翅膀吗？

我是天使吗？他在梦中在心里问自己，得到的答案是——不，我是魔鬼，才不是什么天使！

就这样，他在自己一直就很喜欢的辽阔天空下自由飞翔，在高楼大厦之间穿梭，只听见耳边乎乎的风声，那么美妙。乘风而上，离地面越来越远，再回头看的时候，就不见那张可恨的脸了。

蓝蓝的天空下，白云一团团，好像棉花糖，他飞着扎了进去这一朵，又扎进那一朵，在玩得高兴的时候，钱包从手中脱落，就醒来了。

现在，这钱包就在他的手里，他不太敢相信，这是真实的，便用手紧紧抓了一下，应该不会有假了。

他打开钱包，取出来里面的一沓百元大钞，数了数，有十六张。

一千六啊，他在心里大概算了算，不由大喜，可以看好多小说了。

只可惜了，不知道密码，他看着钱包里的几张银行卡，有些后悔那么早就杀了她，要是逼着她问出密码就好了。哎......

他拿了一张百元大钞，塞进了自己的校服裤，抓了钥匙就出门买吃的去了，其他的钱又放回了钱包里，又把钱包放进自己的书包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的了，包括郑晓媛的尸体在内。

吃穿住行，人总是离不开的。他家附近的几条街上，餐馆饭店遍地都是，有装修富丽堂皇的大店，也有夹在角落的小饭店，路边也有很多小吃的摊子。

街上实在是太吵了，他不太喜欢，人来人往的，觉得晃眼睛。他走进了一家鸿雁餐馆，这家店店面有些老旧，已经在这里开了好些年了，老板是个女的，四十来岁，面容姣好，气色不错，全是因为生意好的原因。

别看店面装修不起眼，可这里的饭菜味道确实不错，以前刘永经常带他来这里吃饭，可能也是老板娘是他同学的原因，每次一来两人就会聊很多，看起来不是一般熟。

刘青云站在收银台前面，头顶低于台面，店里人多，站在里面的女老板才没有看见他。

“你好，我要点菜，打包带走。”

店里人太多了，吵吵嚷嚷的，几桌人似乎是相邀一起来的，都在猜码喝酒呢，喊得正起劲，旁边的人则一直笑个不停。

女老板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便贴近收银台，将头一探，看见了刘青云，顿时脸上表现出热情来，并没有因为刘永被抓而轻视了他儿子。

“青云？”

她不太敢确定，因为他带了一个小黄帽，看不太清他的脸，再加上孩子长得快，一段时间不见，再见的时候变化就大了。

“是我阿姨，我要点菜，打包带走，请你拿份菜单给我，谢谢。”

“好的。”

女老板应了一声，从收银台拿了一份菜单递给他，然后走出了收银台，来到他身边，问：“你怎么一个人啊，太危险！你妈呢？吃饭怎么不一起来？”

女老板名叫唐姗姗，她在心里想着，这郑晓媛也真是的，自己懒惰不煮饭烧菜也就算了，怎么能让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单独出来买饭！路上车那么多，就算不说交通安全，那人贩子最近也很是猖狂啊。

“她，在家里面睡觉，还没醒来。”

刘青云说话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眨的，表情在平常不过，完全没有刚杀过人的异常反应。很多正常的人，再杀了人之后，整个人都会有所变化，但是他没有。

“真够懒的！”

唐姗姗气愤地说了句，她记得她和刘永没离婚的时候去过他家一次，才发现郑晓媛就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女人，烧菜做饭竟然都是让工作很忙的男人来做，要是她有一份工作还说得过去，冠个好名称新时代职业女性，但是她没有。而且当天，她几乎没有懂得什么待客之道，只是在客厅里玩着手机，时不时就痴痴地笑着，没有和唐姗姗聊多少句，饭菜还没上完就先一个人坐上去下了第一筷，当时刘永还在厨房忙活呢。

“我点好了，阿姨你看看。”

刘青云拿笔勾了两个菜，一个是红烧排骨，一个是蘑菇青菜，一荤一素搭配着吃，百吃不腻。

“好的，没问题。”唐姗姗看了一眼，就拿给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让她拿去厨房了，并嘱咐说打包带走的。

“别站着了，累，等一会儿就好了，着急吗？”唐姗姗招呼刘青云在一张餐桌坐下。

“不着急。”

“我告诉你啊，你回去就这么跟她说——别总是使唤小孩子了！要吃饭自己动手，要不然就自己出来吃！记住了吗？”

“记住了。”

接下来的聊天刘青云几乎没怎么说话，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小孩，讨厌吵闹的世界，喜欢安安静静地看小说，但人大多都是矛盾的，说他不喜欢热闹吧，他却又偏偏喜欢上轰炸耳朵的摇滚音乐，听着听着就情不自禁摇着脑袋，甚至会跳起来，还吼上几嗓子。特别是遇上不开心的时候，几首歌停下来，心情便都治愈了。

一开始接触到摇滚音乐，那是在网吧里，他觉得比学校早操之前播放的校园歌曲好听多了，他特别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表达。痴迷以后，他经常去那种隐藏在小巷里的黑网吧，不用身份证的，有一两个网吧里面的每台电脑上还存有几百部的***，这是为了给很多未成年人看的，他们本身经历的事情太少，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一旦看了这视频，以后就会一发不可收拾。这便是黑网吧留人的下流手段了，只要来过这里的未成年人上了瘾，就不怕他们不回来。

刘青云点开过一次，只不过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更喜欢在网吧里面听着令人亢奋到想要尽情摆动身体的摇滚看着自己带来的恐怖小说，还有一些恐怖电影，当然也会在游戏里面享受厮杀的快感。

后来，为了能够随时随地的听摇滚，他还是攒下了零花钱，终于买了一个手机，下了将近上百首的摇滚歌曲，有经典老歌，也有最近几年才发行的，无论是国外的还是国内的，他都听。

因为餐馆挺忙的，不断有客人进进出出，唐姗姗和刘青云聊了不多久就回到收银台里了，最近她也比较烦，找不到收银员，一个个女生来了又走，都不愿意干这个一个月才三千五的工作，于是在再招到人之前她只能亲自上阵了。

“小盆友，这是你点的菜，欢迎下次再来哦。”

服务员小姐姐说，笑容甜美。她将已经打包好了的饭菜放在餐桌上，两份菜和米饭都是用塑料饭盒装的，看起来分量很足，也难怪这家店生意那么好了，老板实在，厨师自然也就是实在了。

“谢谢。”

刘青云再要了两瓶饮料，一瓶可乐一瓶芬达，算是庆祝今天的解放了。

回到家的时候，快五点了。他将饭菜放在客厅里的餐桌上，准备开吃，可是整个房子都是酒味，这让他心情很不爽。

于是他决定先把酒架子前的那些玻璃碎片收拾了，把洒在地上的酒液擦干净。他先是打开了几个窗户，唯独剩下郑晓媛房间的两扇窗，她的尸体还躺在那里。

擦地收拾屋子这种活他之前干的不少，自然手脚麻利，很快就收拾好了，他将装满玻璃碎片的垃圾袋放在一边，将袋口打了个结，这样里面的酒气就不会飘出来了，心想着等明天再下楼扔掉吧。

风扇已经开到了最大档，将房间里的酒气搅动起来，酒气便从打开着的窗户飘逸出去了，虽然没有完全去掉，但起码让他觉得淡了很多，舒服多了，于是就开饭了。才吃几口，就听见门铃响了起来。

是谁？

刘青云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给郑晓媛治病的那个医生，他站了起来，这时有一点紧张了，医生一进来必定会发现她死去的。

虽然有一点紧张，但是他的思考能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脑袋正在飞快的转动着想着办法，暂时还没想到。

他告诉自己，先走过去看看是谁了再说。

从猫眼看出去，果然是那个医生。

这是一个奇怪的男人，刘青云发现这几天见到他，他都是穿着一身正装，现在也是。

他手里提着一个银色的药箱，里面装着的应该是一些药了。刘青云想——药！

是的，就是药！

刘青云自己也发烧感冒过，不过他都不敢告诉郑晓媛，一是因为她不喜欢进去医院，二是因为她可能会责怪自己不注意，所以每一次就偷偷打电话给刘永，让他带自己去医院。他记得有一次自己也是和郑晓媛一样的遭遇，有个医生第一次开的药不多，也没有打吊针，只是在屁股上打了一针，回来吃上一两包药就感觉快好了，整个身体舒服得很，没想到到了晚上，感冒发烧突然变得比一开始更加严重。

那一天晚上，自己的整个脑袋就好像塞了个大石头，好沉好沉，想起身上个厕所都很难，似乎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集中在头部了，手脚都是轻飘飘软绵绵的，无力啊，刘青云整晚都在咳嗽，越咳越厉害，咳得嗓子都疼，感觉火辣辣的，还咳出血丝来了。到了第二天，人就起不来了，完全没有食欲，一粒米都不想嚼下肚。

没办法，又让刘永开车去找给他看病的那个医生，在医院里挂了一天的点滴，然后开了一大袋子的药，瓶瓶罐罐的好多，吃到最后，连刘青云拉出来的屎都飘着很浓重难闻的药味，熏得他都不想多蹲一刻。

想到自己那一次记忆深刻的感冒发烧，刘青云眨了一下眼睛，便计上心头了，他轻步走到郑晓媛的房间里，将点滴瓶拿下来，并床头柜的那些药罐子药盒子都藏进自己的书包里，然后将她身上的呕吐物往自己的身上涂抹，特别是胸口的位置上。

做好了准备，他环视了一周，确认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不能露陷了。

小心归小心，刘青云还是有信心的，这种自信并不是他自己给自己的，而是这个医生给他的。

你一定会进入这个圈套的。

刘青云想着，立刻就假装哭了起来，但是又不能让他自己看出来太假，可是自己对这个臭婊子没有多少感情，眼泪是流不出来，真是不好做。他试着想一想以前自己受过的委屈、挨过的打，可是一滴眼泪也没有，也许自己可能、真的没有泪腺吧？

既然没有眼泪，眼红也能表现出一个人哭过的吧，于是他闭上眼睛，然后一边大声假哭一边用双手隔着眼皮使劲搓自己眼睛，没想到这么一干，不但眼睛搓发烫了红了，竟然也把眼泪挤出来一点了，才沾湿了几根睫毛而已，不过已经不错了，他继续搓下去。

直到感到两眼的睫毛大约都打湿了才停下手来，走出郑晓媛的房间去开门。

门一打开，他就猛地扑上去，又咬又打。

“就是你害死了我妈妈！”

这李医生的确是故意不一下子治好郑晓媛的，这样自己开的药越多，挣的钱就会多一些，对一个病人这样做挣一点，但是两个三个......病人一多起来，钱也就躲起来了。简单点，可以这么说，在他的眼里，病人就是自己提款机了。

现在他看到这孩子那么激动，刚才又听得那么清楚，就知道出大事了！

李医生迅速一手提抱起刘青云闪进屋内，慌张去关了门，这才放下他。

刘青云见他这样紧张，知道自己大概猜对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样的话，自己算是成功一步了。脚刚一落地，他就去死死咬住李医生的手指，牙齿都咬进肉里面了，血渗出来一点，咸腥咸腥的，还有点类似铁锈的味道，他对这味道并不讨厌，自己每次手破了的时候都会放到嘴巴里吸，喝进肚子里去。

李医生吃痛叫喊：“啊呀！别咬了，松、松口！”

刘青云松开口说话：“就是你害死了我妈妈！就是你就是！你这个坏医生把我妈妈给治死了！我要打死你！你要是不陪我妈妈我就告诉别人去！”他说话的同时对李医生拳打脚踢。

“你妈妈......怎么了？”

李医生蹲下来，和刘青云等高，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害死了一个人，这时已经在心里怪起自己贪财了。

“她死了，就在那个房间里！”

怎、怎么会死了呢？李医生害怕极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