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你今年不是已经博四了吗？”

“我记得你是普博，不是直博吧。”

“不是应该准备毕业了嘛...”

“怎么，还和我一起回来了？”

华夏社科院良乡研究生校区，博士楼。

看着面前正愁眉苦脸的庄云鹏，陈翰非常疑惑。

没记错的话，去年他入学的时候，庄师兄就已经在准备毕业答辩的事情了。

怎么到今年，还没有毕业的意思啊？

“别说了，延毕了。”庄云鹏长叹了一口气：“读博嘛，延毕是很正常的。”

“我前几天才看了一篇社会调查。”

“现在我国博士生，延期完成学业现象较为普遍。”

“按期完成学业的博士生只占31.7%，延期博士生占68.3%，延期才是普遍现象。”

陈翰嘿嘿一笑：“可是，看你的表情，好像并不是很接受的样子欸。”

庄云鹏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现在笑的开心，我这读博最多也就延毕一年，读四年。”

“直博生平均在读5.5年，可比我更长。”

“师弟你之后没准要读五六年才能毕业！”

“我应该是属于低于平均线的那部分。”陈翰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说道，一点都没有压力。

他都不好意思和庄云鹏说自己毕业论文都已经搞定了，现在差的就只是理论课程的学习。

不出意外的话，学一年硕士课，一年博士课，就可以申请论文答辩了。

别人都是先上完课，然后再费心思考虑论文的问题，天天为了论文答辩头都秃了。

他倒好，第一学年就将论文解决了，差的只是按部就班的课程而已。

顺利的话，恐怕他可以按照直博最低的要求，4年就毕业了。

到时候也才二十五六岁。

这么年轻的博士，在社科领域还是非常稀少的。

“师兄，你是因为哪方便延毕的，论文不过关？还是什么其他问题？”

不过陈翰也有些疑惑。

虽然说，现在博士延期毕业都已经成为常态了。

但是基本上原因只有两点。

要嘛是导师不太行。

说的好听点叫“导师要求高”，实际上就是博士生学到第二、三年已经是熟练工了，可以很好的承担老师的课题任务。

在考古领域，就是已经能够很好的帮助老师进行考古项目的发掘了。

那导师自然是希望这样的学生，可以留更久一点，多帮忙干点活。

要求学生多发论文、发高影响因子论文。

美名其曰，是多做点大成果出来，以后毕业了也好发展。

相对来说，这种情况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至少不是学生自己学不懂，只是导师卡毕业，想多留你做一两年免费劳动力。

可是在陈翰看来，孔建文不是这种导师啊。

而且作为副所长兼夏商周研究室主任，孔建文也真不缺免费劳动力。

那第二种原因，就比较残酷了。

是学生自己的能力不行，论文写不出来，动作做项目各种出错，实在是无法学会独自承担科研项目。

于是会被导师以水平不达标为理由，延期毕业。

只是陈翰细细想了想。

庄云鹏虽然有的时候憨了点，逗了点。

但是手上功夫还是可以的，在考古发掘项目中，也没有犯过什么错，基本顺利完成了导师交代的任务。

应该也不至于是因为自己水平不行，就被延期吧？

但是，庄云鹏却一脸委屈的说道：“我毕业论文都准备好了，2篇核心期刊也发了...”

“可是老师说我的水平还不够扎实，得再学一年，跟着他多跑几个项目，而且还要补充历史知识。”

“说我连你这个博一的师弟都不如，要是就这么毕业了，以后出去也是给他丢脸。”

“陈师弟，自从你出现后，导师对我的要求，那是一天比一天高啊。”

“我以为逃过了数学、物理、化学那些需要顶尖头脑才能玩转的学科，就不会遇到碾压人的学霸了。”

“没想到，连学个考古，都能有学神啊。”

“你那铭文释读能力，到底是怎么学来的啊？”

“就算祖上是世代盗墓贼从良，也不可能学到这玩意吧！”

面对庄云鹏的这番控诉，陈翰十分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些事情他也不想的嘛。

系统奖励的知识，也实在是没办法解释的清。

陈翰只好叹了口气，十分凡尔赛的说道：“这个看天赋的。”

庄云鹏半张着嘴，双眼无神的看向了陈翰，喃喃了数下后，还是沉沉的叹了口气。

一切尽在不言中。

......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翰的日子过的非常充实。

公共课，学位课，专业方向课，选修课……

他每天按时在研究生院跟着其他同系学生上课，时不时的还跟着孔建文，做一些文峰塔项目后续的收尾研究。

虽然不能继续挖土了。

但是连续不停的参与了三个大型考古发掘项目后，陈翰也已经处于一个正需要将这些考古经历吸收和总结的阶段。

倒是一时半会也不急着继续挖。

张弛有度，虽然他学的是田野考古，但是各种报告、总结也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去完成的。

用业内的说法。

考古人一年只干两件事，发掘与整理。

半年在发掘现场进行考古工作，半年整理发掘报告和总结经验，落实发掘成果。

华夏考古，也就是靠着这一年年的不断发掘、总结，再发掘、再总结而逐渐完善，逐渐成熟。

跟着孔建文进行文峰塔项目和凤凰山汉墓项目的发掘总结，成果整理，对陈翰来说，也是一种学习和成长的过程。

早晚有一天，他也要学着和孔建文一样，作为一个发掘项目的带头人，进行整个项目的发掘成果整理总结。

孔建文也确实是将他往项目领导人的方向培养的，手把手的教他怎么把控一个发掘项目。

并且还将一些“独门秘术”，倾囊相授。

这是庄云鹏都没捞到的待遇。

他只能苦逼逼的每天跟着研究生们补考古史、上古先秦史，而且每周还要接受孔建文的抽查考核。

虽然是师兄。

但是这内外门弟子的差距，是肉眼可以看出来的。

感受到这种区别待遇后，庄云鹏更加泪流满面了，当即就找上了陈翰。

“师弟，我也不求着能成为老师的亲传弟子了。”

“只是你能不能和老师求求情，就把我当个屁放了，明年别继续延期了。”

“俺想毕业回老家考古所混个编制，过上早九晚五的坐班生活。”

面对师兄这个不过分的“小要求”，陈翰并没有给予回应，只是眼神深邃的看着他。

庄云鹏的老家，和陈翰一样，都不是一个有丰富考古资源的地方。

当地考古所一年能有一个月在进行田野考古都算是旺季了。

相对来说工作还是很轻松的，可以早早过上半退休生活。

只是吧。

陈翰这段时间跟着孔建文学习的时候，听过孔建文闲聊时说，明年社科院编制增加后，打算给庄云鹏也留一个来着。

他虽然知识储备不够扎实，但是干起活来确实是一把好手，堪称优秀工具人。

孔建文也用的挺顺手的，比起那些笨手笨脚的新人不知道强了多少。

与其去公开招刚毕业的新人，还不如继续用庄云鹏呢！

“师兄，你的这个梦想，恐怕是没机会实现了。”

陈翰微微一笑，一副十分看好庄云鹏的表情。

“老师说了，以后还要你留在社科院考古所发光发热呢。”

“这里才是能实现你价值的地方，回老家这种flag，就不要立了。”

“所里才是你的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