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什么姬清和十二祖巫心中意难平的地方。

刚才若是姬清没有赶到，十二祖巫就会被东皇太一尽数屠杀，那时，妖族士气大涨，巫族没有一个人会幸免于难。

而反观妖族，妖族命悬一线，所有的圣人先后出现，求他不要杀了东皇太一，难道巫族的人民就不值钱吗！十二祖巫就该死吗！

除了姬清，洪荒还有谁会在乎巫族的存亡？

或许尚在地府的平心会，可是那个时候，沧海桑田，物换星移，巫族已经覆灭，那时她再上天庭讨个说法，又有什么意义呢？

姬清的目光落在帝江的身上，此刻帝江的身体还因为愤怒的微微颤抖，对视的瞬间，姬清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不甘和愤恨。

巫族和妖族之间，早就没有情分可言，只有永无休止的争斗，眼见着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怎么愿意放弃！

东皇太一重伤，妖族气势大减，巫族经过数个回合厮杀，已然占据了上风，此时妖族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若是这次不一鼓作气的灭了妖族，以后便再难有这样的机会了！

仿佛看穿了巫族帝江和姬清此刻心头的想法，鸿钧拂尘一扫，淡声道：“如若此次你留东皇太一一命，那么妖族便退出洪荒的争斗，不再与巫族再起刀戈。”

他睨了姬清一眼，顿了顿，再道：“妖族现在已经元气大伤，又失了气运，再也不是巫族的对手。”

姬清紧了紧拳，压制住内心的怒火之后，扬声问他：“那此时终止巫妖大战，天地间业力不足，如何抵御洪荒量劫？”

“洪荒晋升，量劫就会被抵消，重新归零。”鸿钧的言语间尽是笃定：“我出现在这里，便是为此。”

见姬清不信，他又解释道：“洪荒世界若想往前跨一大步，就必须保持这个空间中的种族完整和稳定，这也是如果妖族覆灭，洪荒便会错失良机，这样的后果，不是你一个人族老祖可以承担的。”

话到最后，已然带了几分色厉内荏。

众位圣人心中不禁感叹，能让鸿钧如此忍耐的，洪荒之中，怕也只有姬清一人了吧，姬清现在还能活蹦乱跳的活着，真是命大。

只是，姬清的成长速度太快了，快到鸿钧措手不及的时候，他就已经成圣了。

天道既然已经承认了两人的圣人之位，那便证明，两人的成圣是顺应天道的，此前，鸿钧在紫霄宫中曾推演出这一步，指尖蓦然受伤也正是为此。

所以，在姬清和东皇太一相斗的时候，鸿钧道祖并没有出面阻止，直到到了最后一步，他才出手，拦住姬清，救下东皇太一。

此时，女娲身后的东皇太一已经面色苍白得几经透明，任何人只要再给他补上一刀，他便真的陨落了。

这也再一次说明了，他真的不是姬清的对手。

见姬清杀他的心正浓，东皇太一蓦然咬了咬唇，眸眼之间尽是惶恐之色。

此事之后，他已经彻底的认清了现实，他与姬清之间横跨着比忘川还宽的鸿沟，他此生都没有办法再超越姬清，自然也不敢再和他相战。

此前数万年，他和姬清交手了数次，每一次都给妖族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早在三仙岛合并之时，洪荒之中出现了鸿蒙紫气，妖族觊觎鸿蒙紫气而对姬清出手，并且想要屠戮人族，这便是万世轮回的因。

因在数万年前种下，事件逐渐演化到如今这一步，已经到了结果的时候。

东皇太一再次抬眼的时候，看向姬清的眼中不再是愤怒和不甘，而是惊诧和惶恐。

他东皇太一，曾经是这洪荒之中的天之骄子，身份无比尊贵，但是对上姬清，他却屡次吃瘪，终于在这最后一刻，他承认了，他真的不如姬清。

自从和姬清见面相斗的第一次起，他就把姬清视为此生要超越战败的目标，所以东皇太一一直在为了战胜姬清而努力修炼，虽然他如愿成圣了，但是仿佛就是要较劲一般的，姬清也在这一天成圣，而且实力还更强。

从姬清不为所动的要斩杀他起，他就知道，自己输了个彻底。

面前实力超强，自己永远无法超越的姬清，东皇太一的心里最后的那抹不甘心化作了惆怅，最后随着叹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除去他们死敌的身份，东皇太一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不愿意承认，姬清为人确实不错，他纵然恨他，要杀了他，却不愿意伤及无辜，放走了他的妻子，仅凭这一点，东皇太一就异常的佩服他，这要是放在妖族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悉数屠杀干净，一个不留。

这样看来，妖族确也异常残暴。

说来，这也是因果。

东皇太一正因为数万年来致力于击败姬清，也才有了现在这番修为。

如果他在面对姬清的时候没有强烈的胜负欲，没有姬清的这座大山一直压着他，他也不会有前行的动力，也不会有成为圣人的这一刻。

所以不管怎么说，世间的万物，是有因果的，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姬清害帝俊消亡，妖族式微，这也正是东皇太一成为妖族首领的机会。

虽然东皇太一打不过姬清，没有办法为帝俊报仇，却能够保存妖族的实力，带着妖族继续繁衍下去。

换个角度看，要是他东皇太一没有使用招妖幡聚齐妖族气运，使他成圣，那么现在，哪怕诸位圣人阻拦，姬清也不会放过他。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一种感觉，姬清在面对鸿钧的时候，心中并没有众生仰望的那种尊崇，仿佛将二人的身份摆在同一高度来对话的。

所以，东皇太一坚信，如果不是因果，就算是鸿钧拦在面前，姬清也会找机会将他击杀，随后灭掉妖族。

如果不是妖族没了气运，生存延续的几率极其微小，姬清又怎么会犹豫，又怎么会放过他。

姬清在犹豫，十二祖巫亦是在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