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李父和李去病一大早就来到银行，然后就看到了那个张阿姨。没有寒暄，直接就进了贵宾室，周经理已经等在那里了。

看到两个人空手来，周经理明显一怔，开始上下打量两人。

“周叔，拿钱的人在后面，先看看认购证吧。”

周经理没说什么，直接搬上来一个纸箱子放在桌子上。

李父和李去病一起上前把箱子打开仔细一看，是认购证，和外面别人买的一模一样。

看过后，李去病直接说：“稍等一下，我出去把钱提过来。”说完就快步走出贵宾室，出了银行后来到路对面，找到早已等在这里的四姨夫，提过四姨夫手里的编织袋就走回来银行。

李去病吧编织袋往贵宾室的地方一放：“周经理，让人数数吧。”

周经理没动，扭头对站在一边的张阿姨说：“你去喊上我的秘书小王，一起把钱数数。”

张阿姨答了句“好”就出去了，不一会儿就和一个看着很精明的小伙子一起走了进来，开始一起数钱。

钱都是一困困码好的，比较容易数，但是两个人还是一捆捆拆开，一张张过。

“李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这么大手笔。”

“周叔开玩笑了，我们这那算什么大手笔呀，就是小打小闹。”

“这还算小打小闹呀！”

“周叔，不开玩笑，那些消息灵通的巨鳄多的是，我们家就是小虾米，不值一提！”

“看来李先生家交游广阔，消息灵通呀。”

“这倒说不上，乡下来的，没什么亲戚朋友，就是人多、跑的地方多、见的人也多，消息也就知道的多一些。”

“李先生真是不喜欢说话呀，一直都是令郎在说。”

“周叔，不好意思啊，不是我父亲不想说话。实在是我父亲一口土话，说出来您肯定听不明白。”

“理解理解。”

“经理，点过了，没问题。”点完钱张阿姨起身汇报道。

李去病和父亲再次点了一边，37套认购证，也没问题！

李去病站起来说到：“周经理，合作愉快，希望下次还有机会合作。”

周经理站起来道：“合作愉快。小张，去送送李先生他们。”

李父站起来，搬起认购证的箱子塞进编织袋，往肩上一背就跟着出去了。

出了银行门，李去病从棉袄里拿出来一个大信封递给张阿姨：“张阿姨，这是答应你的。”

张阿姨打开信封往里面看了看，顿时开心起来，这么多，根本不用细数，多几百少几百又怎么着！再说了，人家大钱都花了还在乎自己这点小钱？

“多谢李先生了，还请李先生以后多多关照我的生意。”

“没问题。不知道张阿姨你叫什么？下次我们来了也好找你。”

“我叫张红梅。”

“好的，张阿姨，今天就这样了，有机会再见。”

回到旅馆，李去病掩饰不住兴奋，拿起一套认购证在上面亲了一口。

3个大人可不像李去病那样兴奋，而是提心吊胆。

兴奋之后的李去病忽然想到了这时代的安全是个大问题，就说到：“我们现在要赶快退房，回家。”

“回家？这就回家了？”

“是呀，肯定回家呀，过完年再来。”

“为什么呀？”几个大人一下子迷糊了！

“是这样子的：咱们现在已经买了认购证了！认购证呢一直卖到大年二十九，还有十几天，春节期间又不上班，咱们待在上海也没什么用，咱们等过了元宵节再来，时间刚刚好。”

李父想了一下说：“行！咱们赶快回家。”

当四人回到家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虽然李去病一直很兴奋，但是家里的大人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没办法，赌注实在是太大了。

第二天是腊月十八，再有八天就是四叔结婚的日子，但是大冬天的房子干的实在是慢，即使是每个房间放了两个火炉，又铺了一地的煤渣，但是还是没办法完全干下去。实在没办法也只能够这么结婚了！不过四间大平房已经是很招眼的了。

虽然现在还是上课期间，可是李去病不想去上课了，学校实在是太无聊了，去了也是自学，还是在家自学的好。到周日下午去学校，然后参加下周一开始的期末考试。

在家翻着借来的高二数学课本，看着这些曾经是如此熟悉但现在感觉完全陌生的数学，李去病感到一阵头疼，已经好多年不记忆数学公式了，学起来真是一种煎熬，但是没办法，这辈子都大学还是要读的，定义、定理、公式，一个一个地都要牢记，毕竟这是数学的基础。

马上要过年了，四叔也要结婚了，终于不用再去窑场了！一家人可以开开心心地在家吃晚饭了！

刚吃过晚饭，两个姐姐把锅刷了后就出门去三叔那里看电视——四叔为结婚刚买的，不过由于房子还没弄好，电视暂时在三叔那里放。

“二安叔在家不？”门外有人喊。

“在家，在家，来吧。”李父应声道。

来人快步走进屋里，李去病一看，这不是三队黑蛋儿他爸么？

李父也看清楚来人：“哟，是长林呀，有啥事？”

“是这样的，二安叔，我听人说你们去上海了？”

李父被这句话一下子给问住了，沉吟了一下才说：“是，去了几天。”

“听说你们去上海买那个什么股票了？”

李去病连忙插话道：“哥，你听谁说的呀？我们去上海是买了一些东西，可是没买股票。”

赵长林很意外大人说话小孩儿插嘴，但是一听这小孩儿是知情的：“我咋听说你们把砖和楼板都卖到了过年去了，就是为了筹钱买这个股票。”

“哥，我们真的没有去买股票，股票是需要每天都盯着的，要是我们真买了股票，我们就回不来了。”

“没买就好，没买就好。二安叔，我不是付了300块钱的定钱买砖么？这不，过年手头儿紧，能不能把这个钱拿回来?”

李父把钱递给赵长林，看着赵长林慌张离去的身影，李父说：“幸亏咱们手里还有这两三千块，要不然这就麻烦了！”

李去病想了想道：“伯，我看你是想简单了！”

“怎么说？”

“现在是一个人来要钱有钱给，三五个人咱也有钱给，要是所有人都来要钱，咱可真没钱给呀！”

“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没听黑蛋儿他爸怎么说的吗：咱们去上海买股票了！看来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来要钱的肯定不少。”

“那怎么办，咱们可真没那么多钱呀！”

“伯，再来人咱就直接说钱咱们拿去做生意了，砖和楼板咱们年后就给他们。”

“也只能这么干了！”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当第一个上门要钱的消息传出去之后，每天都有大波人来要钱，不仅李去病家，三叔、四叔那里都有不少人上门要钱。

但是李家现在真的拿不出钱，只能说：年后窑场一开工，就把欠的砖和楼板给了！家里有窑场、楼板厂、拖拉机、抽水机，还怕还不了这一万多的钱？

要钱的风波终于刹住了！

但是谁成想，第二天，新的流言又出现了：李家借了十几万去上海买股票了！

再加上村里面有些人从外国电视剧、香港电视剧里看到的：股票就是赌博，赌赢了就发了，赌输了就是倾家荡产！

两个流言一起，登门要钱的就又纷至沓来。

但是李家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于是，各种难听的话就纷至沓来：

你们是穷疯了吧！

这李家呀就是一群骗子！

可不是么，那股票都是有钱的大人物玩的，他们以为自己是谁？

他们呀早晚倾家荡产。

什么早晚倾家荡产，说不定几个月后就倾家荡产了！

如果说流言只是流言，没有什么实质影响的话，四叔的婚事则受到了实质的影响：女方要把婚期延后。

本来几天后就要结婚了，谁成想临到头了要延后。

家庭会议是在李去病家开的，李家三兄弟、李母外加李去病。

“二哥，你说这事咋办？”四叔很是沮丧。

“谁来说要把婚期延后？他们家的还是谁？”李父问道。

“他们家没来人，是说媒的杨大栓媳妇来说的。”

“这么说这是他们家的意思？”

“肯定是，要不然也不会找人捎话。”

突然，李去病哈哈笑出声来，在大人们的责怪的目光下插话道：“四叔，这事呀很好办的？”

“怎么好办？”

“四叔，你原来娶不上媳妇不就是因为咱家穷么？咱们的砖窑一起来，多少说媒的呀！”

四叔一下子回过味来：“也是，咱们已经不是原来穷的叮当响的时候了！”

“现在吧，之所以延期，不就是因为四处传咱们家可能要欠一屁股债么？人家不想闺女来咱家受苦，可以理解。”

“那你说咋办？”

“我觉得的吧，主要还要看四婶的想法，如果她愿意今年嫁过来，咱们就把婚事延后，如果她不愿意嫁过来，咱们干脆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