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她想推翻夏朝，为沈家报仇雪恨，这样一个心怀私利者，如何能称得上‘仁义’？又如何期冀她，将天下苍生担负肩上？你当真愿意跟着这样一个人？”

容璟之神色没有任何起伏。

蔡益深深凝视他，“师兄，不喜她？”

容璟之语气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淡，“不，我对她并无私见。作为一军统帅，她很合格。此女爱憎分明，对于追随她之人，她宽厚以待，深明大义。但攘乱世者，需要牺牲。她绝非愿牺牲一己之私，成全天下苍生者。”

“所以师兄认为，她并非明主？”蔡益有些惊讶，师兄对姑娘的看法。

容璟之看向他，“不，看个人抉择。”

“师兄，我不太明白。”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清楚，自己究竟要追随的，是什么人。若你想要一个心怀苍生，怜悯天下者，她不是你最好的选择。”

蔡益陷入沉思。

容璟之见听他听进去了，就不再多言。有些事，点到为止，以师弟的聪慧，他会想明白。

“师兄，我很少见你这么评价一个人。”

蔡益道，“若换成是师兄，你会选择她吗？”

这一句，很犀利。

容璟之深深望向他，“我不喜拘束。”

却未言会不会。

“老师曾言，师兄乍看无欲无求，通透自然，可骨子里，却最执拗。这一点，我倒觉得，你跟她很像。”蔡益笑言。

不知为何，明明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人，给他的感觉，却那么相似。

也不知他若说出此话，师兄会是何表情。

“看来今日我来此的目的，是达不成了。”蔡益耸了耸肩。

“不过，能见到师兄一面，也值了。难得相见，今晚可要好好跟你喝一杯，咱们不醉不归！”

他开怀大笑，蔡益看的很开，也很明白。

这世上，没有人能劝师兄做选择。

除非，他自己心甘情愿。

……

沈倾权收到蔡益的答案，并无意外。

原本也没想过，那人会这么轻易就答应。

虽然她求贤若渴，但也不喜欢勉强人，若不是对方心甘情愿，她倒宁愿顺其自然。

此刻她全部心神，都投入到即将来的大战中。

安化王大军，已逼近他们设下的陷阱之地。只是没想到，他们很谨慎，派遣了一队哨兵做前锋。

似乎也是听闻她手中有霹雳弹，因而多加防备。

她特地叮嘱前线的小队，让他们尽量拖住敌军即可，不要与他们正面对上。

丁泰率领三百精兵，潜伏在四周。看着安化王大军竟朝着山上走，立刻向她汇报。

沈倾权猜到，这是防备他们埋伏。

看来这个骁骑将军昆雄，探听出他们不少情报。

之前围剿蔡氏大军，霹雳弹几乎致蔡兵全军覆没那一战，已不是秘密。

不过沈倾权也料到对方会有此反应，对丁泰道，“启动预备计划。”

“是。”

于是，丁泰他们分散开来，进行诱导行动。

利用地势掩盖，暴露行踪，引导敌人踏入陷阱区。

果然，敌军发现他们很快追来，他们一踏入地*雷区，丁泰等人瞬间引爆炸*弹！

地动和爆炸，引来留在官道上主力大军注意。

对方斥候将前方探查的消息，如数汇报给主帅昆雄。

“将军！前方果然有埋伏！对方大概三百余人，到处都埋有霹雳弹，我方已折损五支斥候军……”

只见马背上，端坐着一个魁梧的壮汉。他个头很高，浓眉大眼，一脸正气。

此人，正是安化王麾下第一武将，昆雄。

“让咱们的人都撤回来，排查主道，传我命令，若敢有追击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是。”

斥候立刻去传令，半个时辰后，所有前锋军撤回。

可惜，本该有五百人的前锋军，只回来了不到一百。

昆雄看着他们浑身是血，伤亡惨重的样子，立刻让军医给他们疗伤。

“大军原地驻扎，今日就在此休息。”

昆雄同几个主将，一同来到事发地。

“大将军，不能再往前了。还不知前面有多少地方也被埋了霹雳弹……”

昆雄环顾周围，随即吩咐部下，“派几个擅长追踪术的人来，看能否排查出陷阱。”

下面人立刻去办。

几个将军纷纷道，“这还没接近曲靖，就被伤了先遣军，出师不利啊！”

“看来传言不虚，这沈家军手里好东西不少。不过这霹雳弹不是说很难造么？这沈家上哪弄来这么多？”

“这不是雷鸣霹雳弹。”

昆雄开口。

“不是霹雳弹？那是什么？”几人诧异。

“不知，但雷鸣霹雳弹可没这破坏力。且方才我问过哨兵，他们曾亲眼目睹对方的人走过却无事，而他们过去却忽然爆炸。”

“这……？”

一时间，几人惊住。

在他们认知中，根本没有‘定时’‘遥控’的概念，所以也无法理解，为何敌军走过无事，他们的人走过却被伤成这样。

“妈的，真是麻烦！这群龟孙，定是早早收到消息，故意在咱们毕竟之路设伏。有种的，怎么不跟咱们真刀实枪比一场？！”

“你还别说，那位还真没种，沈家女娃没那东西啊！”

“哈哈哈！说得不错！”

没说两句，几人开起低俗玩笑来。

昆雄瞪了他们一眼，“若你们就抱着这心态，趁早给老子滚蛋！本将军可不想给你们收尸擦屁股！”

“末将知错。”

几人见将军动怒忙收敛认错。

“别忘了蔡氏前车之鉴，你们真当她是寻常女郎？小心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

说罢，昆雄转身走开。

他们面面相觑，忙追上去，“将军息怒，兄弟们也只是随口一说，等上了战场，怎么可能懈怠。”

“是啊，就是被他们这一搅和，弟兄们觉得烦，这才抱怨几句。”

“身为将领，说话办事不可随心所欲，你们一举一动，都可能影响军心，这道理，还要本将军教你们？”

这回，他们彻底偃旗息鼓。

昆雄心知过犹不及，就打发了他们离开。

几个时辰后，下面人带回消息，找到一处陷阱，他们从地下挖出了一颗被掩埋的霹雳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