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皎月看了他一眼，说道：“原来北原王就是这么对待同伴的，看来你们也不必为我松绑了。”

北原王：“中原人的气度就这么点？”

“真是不巧。”楚皎月话里有话，“我都把西北卖了，你现在给我讲我是中原人？”

“好！普扎西给这位勇士松绑，钥匙给他拾起来。”北原王拍手称赞。

楚皎月结果普扎西亲自递过来的钥匙后，并未急着动笔。

北原这边的底细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北原王要引诱顾小四来这里，在没有充足的军队和武士的条件下，却有十二分的有恃无恐。

是因为他们的主力并没有全部调离，至少留了五成以上的战斗力在此处，还是说这个北原王打算来一次背水一战？

楚皎月：“我饿了，现在想吃你们这儿的烤全羊了。”

北原王抬手示意让普扎西将她带去厨娘那里吃一顿好的。

一出帐篷，楚皎月便用余光迅速的打量周遭，北原王所在的地方附近理应有重兵把守，可这附近确实没多少人。

普扎西：“他的士兵大部分正在绕过西北一线，向京城出发。”

楚皎月一惊，转头面色不改的看着普扎西。

“北原王早在京城宫变之前就造了与你们中原一样的炮火步枪，曾经还在此地试用过，威力相当。不过炮火过于笨重不便隐藏，所以留在了这里。”普扎西不理会她的眼神，视线看着前方继续说道，“你很聪明，顾将军也不是吃素的，你在第一次写信中我就看出猫腻了。我若猜的没错，顾将军其实早就调遣了他的主力前去阻拦，以至于你们在底子都被掏空的前提下，你主动出击。”

普扎西分析得很好，楚皎月在最初的震惊后，减缓了不停前进的脚步。

普扎西：“所以我说你很聪明也有胆识，顾将军太年轻，做事难免瞻前顾后，因此你应该是主动来这里的，当然顾将军也默许了，否则他在没有准备的前提下，也不会给你加派两位看走眼的使者陪同你一起来这里。”

楚皎月心道：这话说得有理，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自己人。

普扎西：“不过你人也不傻，如此重要的事知道只有自己知晓。”

楚皎月一直没开口，等他说完。

普扎西：“你为什么不说话。”

楚皎月：“……等你什么时候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再说。”

“……”

一阵尴尬的沉默后，普扎西才道：“你身边的两个傻帽也算是误打误撞的帮了你一把，所以我打算也来帮你一次。”

“没想到不光是我们中原，原来你们草原儿女还喜欢出叛徒。”楚皎月脸上并没有露出多大的惊喜，神色却有些复杂，“我说的对吧，塔其恩。”

“你居然！”普扎西难掩吃惊，忽而又释然了，“查看了我的尸体，这种事确实只有你——楚三小姐能做出来。”

眼看他们就要走到厨娘的帐中，楚皎月只能忽略一大堆毕如你为何用了普扎西的身体，你和北原人之间到底还有哪些恩怨？

她只能简言意赅的问道：“为什么帮我？”

普扎西坚毅粗狂的脸在下午余晖的照射下，半张脸都是晦暗不明的。

日落夕阳，在黄昏降临前。

普扎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太阳落下了，月亮要来了，明天就来要了，一切都会结束。我连希冀都不敢奢望，不如先在你这里讨个好。”

“什么意思？”

“先去吃点东西垫肚子吧，后面的事够你喝一壶了，做好准备。”普扎西突然侧头认真端详起对方的侧脸，“最近气虚气不顺，小心太拼命到时还真把自己拼进阎王殿。”

楚皎月脚步一顿，这确实是塔其恩的说话方式。

她草草吃了几口半生不熟的牛肉后，又被塔其恩带着回到了关押自己的账中。

塔其恩支走了左右看守的人，才问道：“你知道北原剩下的主力在哪里吗？”

“怎么？”楚皎月此刻双手还被禁锢着，膝盖还隐隐作痛，但也不端着，眉毛一挑，“你要主动告诉我？”

塔其恩：“那你倒是想都不要想！”

楚皎月被他这声抑扬顿挫吓了一跳，整个人弹站起来。

“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帮我们北原自己。”伪装成普扎西的塔其恩终于彻底拉下了那副伪装的面孔，双目沧桑，“我原以为我们能赢，后来才发现，你的好哥哥早就料到了这一天，来到我们这里自愿为北原研制炮台的工匠正是你哥哥身边的人。”

楚皎月在短暂的失神后，毫不惭愧的道：“我哥当世无双，自然料事如神。不对！如此说来，我哥早就在五六年前楚府出事时就算计好了！”

“我的姑奶奶，长点脸吧。”塔其恩干脆坐在地上，“我们不会赢，不过北原王这次是带上来全部的家当，既然你来了，我们就做个交易如何？”

楚皎月料到过塔其恩没有真正的死亡，可自从知道普扎西就是塔其恩以后，她就看不透塔其恩了。

“你不用如此戒备，我只是在已经知道的既定结局以前，做点什么尽可能降低我们的损失。”塔其恩叹口气，“我告诉你北原的主力军在哪，然后我再助你传信给顾将军，告知一切。”

楚皎月：“然后呢？告诉我这个，你想在我这里得到什么。”

“善待我北原人每一个人，包括那些主力军。”

“什么！”楚皎月不可思议的说道，“你再说一遍。”

塔其恩：“大家都是有爹娘养，仗打到这个地步，已经避无可退，你们赢只是时间问题，可我们北原耗不起，你那天看到白花花的银子其实已经是整个大草原上唯一积蓄了。”

楚皎月懂了，眼前的这个老头不就是一朵盛大的旷世白莲花吗？

幼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年轻加入了赶尸人一伙，居然不肯伤人害命，到老了背着全族人的谩骂也要秉持着能救一人就救的原则出卖了北原王

面对这朵白莲花，楚皎月无话可说。

“谢谢，不过这交易还是算了吧。”楚皎月无所谓的摇摇头，“如今胜负未定，不过承你吉言，大祁不仅会赢，还会赢得漂漂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