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北辰再次见到了摘下人皮面具的鲁军师，摇头道：“不对，李大人虽说年过而立，但其五官变化不会这样明显。”

李原融道，“殿下可知剔骨易容之术。”

“若是两人的容貌相差过大，而所谓剔骨，就是将一个人原本的五官打碎后重新用原主的五官拼凑上，这样一来普通人皮面具，只能做到三分相似，用上这种剔骨之术便能做到7分。”祁北辰顿悟，“比如被替换之人的鼻子是塌鼻梁，那么将其原有的鼻梁骨剔除后，在缝合上原主的高鼻梁。”

楚皎月没想到这古代还有这种美容手术，一时间还有些惊奇。

祁北辰又道，“只是这剔骨之术过于残忍，大部分人在剔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一忍受不了其痛苦，而咬舌自尽的人大有人在。更有甚者，被活活的痛死也有之，就算是意志坚定的人，在术后恢复期，因为忍受不了自己容貌，突然的变化加之伤口愈合之时，身体产生的排斥反应，你真的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楚皎月这才明白过来，这个祁朝应当还没有被发现一种叫麻最药的东西，加上医疗技术落后。就算是真有这种奇门歪道，也没有人敢尝试。

李原融道：“正是如此，殿下果真是见识过人。看来尚大人说得没错，我大祁有你，她便也能安心呢。”

他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到楚皎月后背毛骨悚然。

祁北辰：“那你可知，尚大人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当初尚大人的尸首并没有被运回京城，是也被以同样的手段拿去炼制长生不老药了吗？”

楚皎月突然觉得祁北辰其实很残忍，那天他可以为了无辜百姓而告诫顾小四不要伤了其他人，如今却在这里逼问李原融不想回答的问题。

楚皎月第一次问了这个问题后，又发现李大人刻意避而不谈，所以也没有再多问。她知道自古帝王多疑，祁北辰问的如此详细也无可厚非，因为他必须要判断对方是否有说谎。

“回殿下，当微臣听到阿……尚大人突然在武进县暴毙的消息后，来救我的人便将那封信交到我的手上，信上的内容前部分讲述了这些年来尚大人对那么调查的信息，并将其相关的证据都放到了自己府中的某个地方，而后面写的则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可能会被发现的事实，便在信中详细的写出整个‘武进县’的布局防御，因为北原人不能直接从城门进入，所以在城外埋女尸的附近有一个地道，可以供那些鞑靼人进入。”

他说着，同时把六中的，一张泛黄的信纸交出来，拱手奉上去说道，“殿下请看。”

祁北辰一目十行的看完，提问：“这世上并没有说是让你过来接替原本鲁军师的地位，只是说明只要他被暴露，他的备用计划则是他先前在京城安排的有人，到时候，他的人会自有办法接替原本王县令的位置……李大人既然明知道这是龙腾虎穴，为何还要亲自前来。”

李原融稽手一礼，回道：“尚大人那边排的人就算再周到，可也不了解武进县的内部情况，而微臣已经见过那位王县令，如今最了解他的人，除了尚大人也就只有微臣了。所以微臣才斗胆前来与王县令一会。”

祁北辰有些动容，连忙上前虚扶下他，说道：“李大人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本王，感激不尽，这几年辛苦大人了。但这件事成功解决以后，本王定会启禀父皇，让人加官进爵……”

“殿下现在还不是谈论以后的时机，如今这里还有我周旋着，现下最主要的是得把‘疾雷’调遣过来，一来是防止鞑靼人那边突生异变，二是得想办法将一部分‘疾雷’伪装成北原人的样子混入他们的部落。”李大人解释道，“今年我与他们接触的过程中发现，他们的内部似乎产生了分歧，原因是这传说中的长生不老药一直没有练就而成，鞑靼人那边有一部分长老要求放弃这个计划，立刻攻打大祁。而另外一部分人以‘轩辕逸’为首，要求是继续留下来。”

祁北辰听到他前半句说是调遣‘疾雷’只是为了防御，并不愿意。因为这次战斗军队是京城的最后一道保障，如果地下道那边产生异变，‘疾雷’也好迅速做好防备。

可李大人的后半句话，让他瞬间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鞑靼人虽然知道京城地底下密道的大部分布局，但是，他们可能与他一样，对这个密道都是一知半解，所以才迟迟不敢进攻直至京畿重地。

若是真的要决定打进来，‘武进县’目前在他们的眼里是最好的突破口。

“好！”祁北辰道，“本王这就立马写封加急密信，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父皇，让他火速将“疾雷”派过来。”

“还有一件事。”李原融道，“‘疾雷’的速度再快，赶过来起码也得半个月的时间，而在这段时间，我与鞑靼人他们那边的联系已经是越来越少了，这就意味着他们很可能偏向你进攻大祁，所以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微臣还请殿下，带领你身边的暗卫先行混入，想办法拖延一下北原那边的时间，这样一来我们北方的部署也好，重新做一个调整。”

祁北辰沉重的点头，“本王知道了，那待本王走后，还请李大人继续辛苦坚守这边。”

“这是自然，微臣已经准备好了相关的人皮面具，虽然做不到剔骨挖肉之术那么完全的一模一样，但也足够混入北原的地盘。”李原融转头对着楚皎月道，“还请楚姑娘随我到密室中拿下相关的面皮。”

祁北辰本想一同跟下去，但是李原融却阻止他，解释道，“书房外也有人在密切观看，如果有人敲门，这里面却无一人，要引起他们的怀疑。”

祁北辰思量片刻只能同意，便留在了书房中。

楚皎月是聪明人，带两人彻底进入了书房的密道中后，才问道：“大人刻意把太子殿下支开，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正是如此，你方才在向太子殿下解释，这一切的原因时，有提到你兄长吗？”

“没有。”

李大人停下脚步：“那就好，否则那我可真就是把楚公子给害了。”

“你大人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对殿下是什么看法，认为他是仁义也好昏庸也罢，但你不要忘了他是太子，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自古帝王多薄情，不是因为他们的本性而是身边的环境所迫，所以他们永远多疑，不会相信任何人。”

楚皎月：“……还请大人说明白一点。”

“既然我能知道阿深和楚公子之间有秘密的来往，虽然次数不多，但是，你认为太子殿下身边的那群同样与暗影阁一样无孔不入的暗卫会不知道吗？”

“就算如此……”楚皎月一惊，“殿下可是答应我的。”

李原融疑惑的问道：“太子殿下答应了你什么？”

楚皎月闭口不谈，“李大人先请继续说。”

“想必刚才太子对我的那一番话，并不会全部相信，你想一想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到底是何德何能，能把他的手伸到北方去，若你是君王，你会怀疑吗？另一个自己在眼皮底下，四处活动的大臣既然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知道的比他这个一国之君还要多。”

楚皎月四肢发冷，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方才殿下并没有直接提出他的这些疑问，是因为殿下现下还在需要我，你认为，这件事一旦解决后，微臣还有活路吗？微臣可是知道了一切不该知道的事情，即便是我护国有功，那也必须受君上忌惮，何况那一直与阿深有深切联系的公子。”李原融一边说一边打开密室底下的其中一道门，“还好楚姑娘，并没有将所有的事情一并告知于殿下，当然殿下很可能自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罢了。”

“那大人你……”

“所以我才能成功得将所有的‘疾雷’调走，这样一来楚公子才有机会逃出天牢。否则一旦太子殿下一板砖敲定楚良确实是别有深意后，你认为殿下真的能够放过他吗？即便他才是真正的忠臣。”

楚皎月接过对方拿给他的人皮面具，“所以大人你方才说的调遣‘疾雷’其实真正的目的是这个？”

“也不尽然，何况‘疾雷’留在京城的作用并不大，尽管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能和成千上万的将士相对抗，但到这里也能物尽其用。”

楚皎月突然想到了，那天楚良她背在背上，耳语似的对她说的那些话，那些将要说出口，却没有说出的话。

——这些精兵良将本该安心镇守边关要塞，如今却因为皇帝的贪生怕死，将他们全部召回。

楚皎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哥他可真是算无遗策呀……也对，没什么事是他们暗影的有所不知道的。”

李原融有些惊讶：“楚姑娘已经知道了那天救我的人是暗影阁的？”

“恩，除了他们有那个能力以外，我再也想不到其他。”楚皎月淡淡的回答，“走吧，太晚的话，殿下又该怀疑我们了。”

“那姑娘为何不去问楚公子逃出天牢后有什么打算吗？”

“为何要问？”楚皎月反问道，“我知道他好不就行了吗？我兄长千方百计的想要把我从漩涡中折出来，我知道这个就够了。”

楚皎月心想，这就像楚离月推开了顾小四的保护，无言又毅然决然的随他一起北上。也如同那位尚大人拐弯抹角的想要吧李大人从身边赶走一样，她想，那天尚大人突然在京城中磨磨唧唧不肯离去，恐怕也是料到了他的结局……

还好，她现在明白这个道理，还不算晚。

李原融：“如此便好，不过微臣还有一件事须得提醒姑娘，既然姑娘也决定和太子殿下一起北上，那么殿下一定会想方设法的从你这里套出一些话，你知道的，他并不相信我的全部所言，所以姑娘为了你的哥哥着想，还请你一定要……”

“我知道，你放心吧。他们都是我的家……”楚皎月有些难为情，“人，这两个字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两人一同出了密道后，祁北辰对着李大人郑重的稽首一礼，“有劳。”

他话音又突然一转的问道：“当初尚大人的尸体并未运到京城中，不知如今在哪里？”

楚皎月懂了，他是在怀疑尚深是否和李大人一样诈尸，还活在江湖中的某处。

“殿下！”楚皎月突然说道，“刚才李大人一直避而不谈这个话题，想必是亲眼见过尚大人的尸首，不想再回忆第2遍，为何殿下却要一直苦苦相逼呢？”

她说完这话才知道自己似乎犯了大不敬的罪，这和方才太子殿下至于李原融有什么两样呢？

好在李原融自己化解了空气中一瞬间的尴尬，“尚大人的尸首正埋藏于后院的一口枯井旁，若不相信，还请殿下随我一同过来。”

祁北辰将信将疑的与他一同到了后院，李原融警惕的观察周围，故意说道：“齐大人我还是不相信，那还请你开棺验尸吧！当初上大人突然在我府逝世，虽然本官有心将他的尸体运回京城，可奈何路途遥远，车马劳顿，便就安葬在了这里。”

祁北辰变成似水的点点头，吩咐一旁打扫的老仆：“你去多叫几个人来把这个地方凿开。”

那老仆人得命后，迅速叫来了一批年轻气壮的男丁，没一会儿就从你挖出了一具棺材来。

李原融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只是道：“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