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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No.3 办公室里得有个队站

    作品:《北京女子图鉴

    1

    你知道上班最怕遇到什么样的人吗?一个不近人情且阴险的上司,以及一个小喇叭广播站一样的同事。

    恰好,坐在我隔壁的药梅就是这种人。

    就好比说我刚上班,还不太熟悉环境,开始的时间都在看工作资料,药梅这时候就把她桌上的加湿器挪向我。

    我说了句“谢谢,北京太干了”,药梅很快就回:“对啊,我看你脸都爆皮儿了!”

    多亏了她的大嗓门,全办公室的同事都齐刷刷地朝我投向注目礼,仿佛要第一时间目击我脸上的爆皮。

    虽说初来乍到,我对药梅这姑娘多少也有点了解,她来自甘肃农村,没有学历,做事太直接,有点我行我素,因此经常让人瞠目结舌。

    我没吭声,又将目光挪回到资料上,没想到药梅却一把拿走,翻了两下说:“这都没什么用,不用看。”

    我问她:“我们这个销售部主要都做些什么?”

    药梅说,刚来的都要做PPT,熟悉以后就要出去跑业务,至于PPT都是关于各种活动主题,策划之类的。

    PPT,又是一个我不熟悉的东西。

    我说:“做PPT我也刚开始学,以后我有不会的,你多教我啊。”

    药梅很痛快地答应了。

    这时,一个年逾四十的女人快速走进了销售部,气质优雅。

    她一进来,同事们纷纷热情打招呼,还称呼她为“柳总”。

    然后,就有同事先问起她女儿龙龙流感好没好,柳总随口说一个班级的孩子都被传染了,今年幼儿园的流感真厉害等等,没想到药梅却突然站起来,跟她介绍我,而且不会念我的英文名,还反过来问我叫“衣服”什么?

    我连忙自我介绍:“柳总,我叫陈可,Evelyn。”

    虽然我还不知道“柳总”是谁。

    柳总笑着走近我:“坐吧,家里孩子病了,下午才来上班,没第一时间欢迎你。”

    我却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没事的柳总……”

    直到柳总走开,药梅才附耳过来,难得将音量调低:“这是咱们另外一个经理,柳静。”

    我登时一愣:“经理不是张超吗?”

    只见药梅比了个“2”的手势:“俩,有意思吧!”

    直到空闲时间,药梅拉着我去买饮料,在收银台前排队的时候,她才仔仔细细地跟我科普了销售部的风起云涌。

    下个月,销售部就要在柳静和张超里提拔出一个总经理,现阶段正是竞争最激烈的时候。

    我想的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多迈上去一层台阶,压制的可不止一个头啊,可药梅却说要是当上总经理,不仅工资翻倍,还能有自己的办公室。

    而且话里话外不难听出药梅很喜欢柳静,据说大家都希望柳静能升职,柳静不仅对下属好,还从来不逼人加班,客户资源也好,亲姑父还是公司的顶级客户。

    聊到一半,轮到我们结账了,我见药梅把她要买的饮料放在柜台上,便拿出自己的钱要和她一起算。

    药梅嘴上客气着“不用”,手也去摸兜里的钱,只是半天也没掏出来。

    我索性将她拦下来,药梅一顿,转而又拿起柜台上的口香糖:“那我再拿一个这个。”

    我这边开始结账,药梅那边也没客气,已经拆开口香糖吃起来,还给了我一个。

    我刚好将话题带回去:“那我们的工作,向谁汇报呢?”

    药梅叹了口气:“都得汇报,俩都可以使唤我们。”

    我立刻指出关键:“那如果他们同一时间安排工作给我们,我们该怎么办啊?”

    没想到药梅却指了指后面的队伍:“就像这样啊,得站队。”

    我一时没明白,“啊”了一声,然后就听药梅解释道:“你可别不当回事,这是职场菜鸟必须要学习的办公室文化!”

    站队,就意味着找棵大树好乘凉。不站,就要暴晒在日头下,左右都不是人。

    到了下午,我第一次见识到销售部的会议,简直是唇枪舌战,刀光剑影。

    张超是陕西人,说话办事直来直往,而且透着耿直,在公事上有些苛刻,整个会议听到的都是他的批评。

    他刚好说到小薇这个季度的方案,竟然和上季度交的一模一样,上次就没被采用,这次怎么能又拿来用?

    小薇被抓个正着,低了头。

    柳静便站出来替小薇说话,展现出药梅所谓的“亲切待人”:“上次不合适,这次不见得就不合适嘛,都是心血结晶。”

    张超没和柳静争辩,又提到小光的营销方案,竟然将别的品牌的口号直接拿来用。

    柳静又站出来挡刀:“小光这个是抛砖引玉,了解敌人才能强化自我,我们正好可以就着别人的口号,探讨一下我们的怎么可以做的更好嘛。”

    张超很快又转移了战场,这回轮到药梅:“药梅,不会做PPT,得学着做,不能每次都甩一个Word给我。”

    柳静也一如既往:“药梅的那个电脑,我和高总说过很多次了,需要换一台新的,药梅一打开那个程序就死机。”

    这下,张超显得很有点急了:“柳总,我现在要的是问题得到解决,在明天之前给到客户方案,而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高高兴兴得下班去。明天拿不出东西来怎么办?

    柳静先是一愣,隔了几秒才语气温柔地说:“你说的对,迫在眉睫火烧眉毛啊,那……现在也有点来不及了,我还得赶紧接孩子放学去,这个方案你多费心吧。”

    柳静说到做到,话落就站起身,心大的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这一幕,我不由得称奇,好像瞬间明白了点什么,同时脑补到,要是这个部门只有一个柳总,出了这种事她难道也要带头走人吗,下属不尽责瞎糊弄,她难道也要一一宽容吗?

    一个会议,张超唱足了红脸,柳静收买了一圈人心。

    半晌过去,张超突然问:“今晚谁可以和我一起加班做方案?”

    就见满屋子的同事面面相觑,一时间鸦雀无声,无人表态。

    我皱了下眉,刚要举起手,却对上药梅瞪过来的眼神,我一愣,又缩了回去。

    这时,张超扫了一圈,无所谓地耸了下肩:“好,那散会下班吧。”

    看那样子,这大概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直到下了班,药梅和我一起往公交车站走,我心里仍是觉得不太对劲儿,犹豫地问药梅,就这么走合适吗?

    药梅痛快道:“这个时候怎么能帮张超啊!静姐两只眼睛都盯着咱们呢!”

    可是一整个策划方案,都要由张超一个人完成?

    药梅很快又来了一轮科普,原来销售部每次做大型活动的文案都是张超写的,他原来学中文的,要琼瑶就琼瑶,要古龙就古龙,比广告部的那些人文笔好多了,唯独输在没有大客户亲戚。

    我叹了口气:“再厉害也只是他一个人,时间又这么紧张……”

    药梅立刻堵了我一句:“他给你买礼物了,还是要给你涨工资?你就听我的吧,站好队,少管闲事。”

    话落,药梅要坐的公交车就来了,和我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突然想到一个经典的故事,如果一家十个兄弟,有九个都是懒鬼,那余下的那个该怎么做呢?答案是要更加勤奋,因为如果余下的都不做事,一家人都会饿死。

    我站在原地想了想,终于还是拿出手机给张超发了一条短信:“张总,您需要我帮忙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那条短信张超没有回我,却在第二天凌晨四点钟早上,给我发来这样一条:“可否帮我校对一下错别字,已发你邮箱,感谢。”

    难道他熬了一宿?

    我迷迷瞪瞪地看完短信,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生怕吵到王佳佳,然后打开电脑查邮件。

    直到我点开那份制作精美的PPT,顿时醒了。

    不得不说,张超是有能力的。

    那么,如果部门要提拔一位总经理,领导会选择有能力的张超,还是有大客户亲戚的柳静呢?

    张超精彩的策划文案,很快就迎来客户的赞赏和销售部的满堂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庆功宴上,服务员刚上菜,部门总监高飞就夸起张超,说他要是和广告部的人竞争,整个广告部都要被离职。

    张超有点直又有点实诚:“广告部的活儿我看不上。”

    这话真是傲,可我却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性格直,又何尝不是一种真实?

    没想到柳静接话道:“高总,您看您这话说的,这是要让我们张超去广告部发展啦?”

    高飞笑道:“这也是个好思路,张超过去了,说不定我们公司的广告部就要强大起来了。”

    嗯,到时候销售部就要败落了。

    柳静很快示意大家举杯:“这次真的是多亏了张超了,我们团队真是厉害,同心同德齐心协力攻破了很多难关,大家来喝一杯吧。”

    结果,我刚跟着大家一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放下杯子时,却听到柳静又来了后半句:“我晚上回去还得辅导孩子作业,就不和大家喝了啊!”

    我微微一愣,转头一看,高飞和张超已经干了杯,药梅正鼓着腮帮子,将抓在手里的毛巾往嘴上一堵,刚好将酒精都吐给了毛巾。

    我看的一愣一愣的,扫了一圈,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的紧握着酒杯,通过角度透过手指缝才看见没有喝完,有的迅速趁大家说着话,倒了雪碧进去。

    直到同事慧子说:“我真是一点酒都喝不了,上次喝完瞬间就长了好多疹子,直接去了医院。”

    众人纷纷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我却因此长了好大一个见识。

    也许在别人眼里,我已经选择了光杆司令张超的队伍。

    庆功宴结束,整个部门的人从饭店鱼贯而出,开始为自己张罗交通工具。

    我刚要跟药梅说话,她却已经赶在第一时间搂住柳静撒娇,要求顺路的柳静捎带她一程。

    柳静很和善地答应了,药梅转过头来就问我要不要一起。

    我一愣,忙说:“啊?不用了……”

    药梅很快抛过来一记眼色,我心里一叹,只好说:“下次再坐柳总的车,我现在还不回家,我得去别的地方找我室友去。”

    药梅这才妥协。

    很快,众人散去,连高飞都去了隔壁酒吧赴第二个约,我这时回了下头,刚好见到最后出来的张超。

    他正边走边将结算的*放进包里,一抬头,四目相交。

    我本想说点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又词穷,只好转过头,假装低头看手机。

    没想到张超却叫住我:“陈可,打不着车吗?”

    我这才回头:“张总。”

    张超已经走上前,抬手要拦车:“我打车,顺道捎你吧。”

    他连我住哪里都不知道,万一不顺路呢?

    我立刻阻止他:“不用,前面有个公交车站,我刚才查过了,有一辆直达的公交,还是特字头的呢。”

    谁知张超却问我:“特字头是什么车?”

    我解释道:“就那种双层公交啊,坐在上面,感觉像坐游街花车一

    样,特别有意思。”

    张超一怔:“是吗?我在北京呆这么久,还真没坐过,那今天借你的光,我也感受感受。”

    就这样,我和张超成了同路,虽然我一时间也没搞清楚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步的。我们并肩走了一小段路,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偶尔,我们的目光会对上,他笑,我也笑,气氛实在微妙,不知道的恐怕还会以为我们是刚刚结束相亲且看对眼的一对小年轻……

    然后,我找了个话题,指着他的双肩包说:“张总,我发现你每次出门都背着电脑。”

    张超笑了:“是啊,这样可以随时处理工作,像我们刚才在聚餐,如果客户需要什么资料,我可以立刻发过去,不用提心吊胆的熬到回家,而且很有可能当时没处理的事情,事后就忘记了,客户就丢了。”

    原来如此……

    我连忙说:“嗯,那我以后也随身带着。”

    然后我又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公司。

    没想到张超却说:“别喊我张总了,我也没比你大几岁,叫张超就行。”

    我笑着应了:“好。”

    接着,张超就开始介绍自己,原来他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给这家公司做兼职,大四实习就来这里上班了一年,毕业后一直留到现在。

    我听得一愣,想到自己四处碰壁的经历,由衷地夸赞:“那你真的很厉害!”

    张超却很谦虚,也很自信:“在北京好好工作肯定没错,三年后,你可能比我现在更好。”

    无论如何,感谢他这句话给我打了气。

    夜色下,冷风中,我看着他笑着的侧脸,没由来的,竟越来越觉得顺眼,起码相比柳静,张超更真实,而且不会让我站队。

    大概是真的累了,又或者是坐在实诚的张超身边,随着公共汽车的摇摇晃晃,我很快就有点昏昏欲睡,头忍不住要往窗户上靠。

    只是预期中又冷又硬的触感却没有到来,我的额头很快碰到一块软软的,还带点温度的东西,睁开眼一看,竟然是张超将围巾叠成了四方块让我靠着。

    我的睡意似乎没那么浓了。

    这时,车上又上来一个女人,刚好坐在和我并排的位置,动作比较大,便将我余下的那点睡意一起轰跑了。

    我侧头一看,见她背着一款Gucci的包,正是王佳佳那款A货的,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

    坐在我后面的张超似乎注意到我的目光,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就和他一块靠着玻璃小声嘀咕起来。

    张超:“别看啦……肯定是假的……用真包的人不坐公交……”

    我说:“我看不出真假……”

    张超很肯定:“假的假的。”

    这时,外面下起了雨。

    到了下一站,那女人下了车,张超看过去,立刻惊道:“那女的那个包是真的!”

    我愣了:“啊?怎么又真的了?”

    张超指给我看:“你看,她护着包,把自己给淋湿了!”

    我顺着看出去,果然见到那女人紧紧抱着包,全然不顾自己,拔腿狂奔。

    我愣愣地收回目光,和张超四目相交,倏地一下,我们都笑了。

    2

    这晚,我回到狭小的廉租屋,一边收拾一边和王佳佳念叨着这一系列的办公室风云。

    王佳佳手里也没闲着,说:“嗨,你们就这点斗争算个啥,就为一客户,你都没法想象我们好几家广告公司得掐成啥样!俗话说,人在江湖……”

    我顺嘴接道:“身不由己。”

    王佳佳又接了回去:“错!你得选个门派!”

    我一愣:“啊?”

    怎么连王佳佳都这么说?

    没想到她下一句,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快!咱上工体拜门派去!”

    我不懂去工体和拜门派之间的内在联系,就那样一头雾水的被她拉出了门,王佳佳眼睛上还带着超长的蓝色羽毛款眼睫毛,对着我眨眼,忽闪忽闪的。

    直到坐进出租车,王佳佳才给我科普起来,北京的工体就相当于香港的兰桂坊、纽约的曼哈顿街区,是北京的不夜城。里头大大小小的酒吧各式各样,每天晚上都爆满。

    她还说,她有一水固定来这里玩的朋友,朋友带朋友,每周末聚会一次,AA制。

    我听得一知半解,哦,原来就是吃喝玩友。

    我问:“那咱们一会儿干吗呢?”

    王佳佳说:“当然是吃喝,蹦迪,闲聊啊!”

    我只好再直接点:“没有别的不好的事吧?”

    王佳佳好气又好笑:“大姐,这是北京,首都!告诉你,一个人只有拓展人脉,交往天南地北的朋友,才能在北京扎根。大白天都忙得披头散发的,上哪儿找人认识去啊,晚上喝点酒,人都放松了,才好打交道。”

    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我就跟着你,你可要带我啊!”

    王佳佳笑话我没出息:“瞧你紧张的!混个party,真不是带你学坏。北京到处都是金子,就看你遇不遇得见,多少人在三里屯捞到金子了!门外停的都是豪车,齐刷刷全摆在门口,生活中根本不可能有交集的人,都在那里头等着呢,有多少女人仅凭一张床就能奋斗出一套房来啊!这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地方,这是个没有不可能只有你想不到的地方。”

    这是王佳佳教会我的又一件事,这个城市一直在等你,只看你有没有本事把握住。

    半小时后,我和王佳佳进了工体大轰趴,尽管我一路上谨小慎微,亦步亦趋地跟着装束妖艳的王佳佳身后,依然很快就落了单。

    王佳佳是社交达人,在这里到处都是她的熟人,逮着谁都能聊上几句。

    我失去了王佳佳的踪影,又在原地徘徊了一下,左右张望时刚好见到舞池角落有两个和我一样“独处”而没有四处猎艳的姑娘,一个短发干练,穿着时尚,一个看上去憨憨厚厚,仿佛和我差不多。

    但相比我一个人,她们却有彼此陪伴,聊得开心。

    我只犹豫了一秒,就朝她们走了过去。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

    那短发的姑娘叫桔子,是个时尚杂志的编辑,比较憨厚的那个叫笨笨,国企的HR,我们那一晚上都聊得很开心,她们让我见识到我所不了解圈子的世界,而我似乎也带给她们一些惊讶的东西。

    直到Party结束,我终于找到了王佳佳,在工体门口又一次看到桔子和笨笨。

    我们打了招呼,王佳佳便凑过来笑道:“哎哟喂,这么快认识新朋友啦!”

    我立刻和她聊起她们,打从心里觉得兴奋,毕竟这是我来北京后交到的第一和第二个新朋友。

    我和王佳佳边聊边走在三里屯大街上,走着走着就想起了刚才的消费。

    我说:“刚才的AA制,还要一个人七十五呢!”

    王佳佳斜了我一眼:“心疼啊?”

    我点了下头:“有点,我一天三顿饭加起来才三十五。”

    王佳佳叹了口气:“宝贝,我们是外来的,想要混北京,就得多付出。明天减肥吧,少吃一顿,省几天不就省出来了?除了能认识更多的人脉,还能保持身材,一举两得!”

    她真是我见过最乐观的姑娘。

    我说:“嗯,我知道,佳佳,谢谢你带我认识这么多人。”

    王佳佳却对着天感叹起来:“北京啊北京!知道吗,我站在这地方,就好像有个声音每天都在提醒——诶,你可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混出个人样来,才有价值!”

    我望着她的侧脸,突然有点懂她了:“我现在有点明白你为什么住这么贵的地段了。”

    而今晚的王佳佳似乎也有很多感触,很快一股脑地说:“你知道吗?我其实特别怕一个人呆着,怕融入不进这个城市,经常莫名其妙的心慌。慌什么,我也不清楚。如果可以,我想把这里每一个人都认识了,都变成朋友。我每天找局玩,谁唱歌谁吃夜宵,只要喊我,我都去。反正都住在工体附近,走着就到了。”

    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竟然说了一句煞风景的话:“佳佳,我一直想和你说,你这样老熬夜,吃夜宵,喝酒,抽烟,生活太不健康了,身体重要啊。”

    王佳佳却想的很开:“在这里,如果你早睡早起,不吃夜宵,不抽烟不喝酒,就会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宝贝,要是过舒服日子,咱干吗非来北京呢?”

    我没应,主要是我也想不出任何立足点去反驳。

    有一点王佳佳说得对,要想舒舒服服何必做北漂?我当初不也是一心要搏一把,才放弃了攀枝花给我安排的稳定工作吗?

    等我们回到廉租屋,已是半夜。

    王佳佳洗完了澡,吹了头发又敷了一块面膜。

    我靠着唯一有信号的窗口,摇了摇手机,寻找那微弱的信号,想了想还是给桔子和笨笨都发了一条信息。

    “笨笨,很高兴认识你。陈可。”

    “桔子,我是陈可,有时间再聚哈。晚安!”

    然后,我又转身抱起大玩偶熊,谁知刚一躺下,手机就响了,我立刻爬起来看,她们两人都回了。

    桔子:“好嘞姐们,再约啊!”

    笨笨:“收到啦,认识你也很高兴,赶紧睡吧,晚安啦。”

    我笑了笑,突然多认识了两个新朋友,似乎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无助孤单了。

    转回来躺下后,我对王佳佳说:“桔子今天背的包好漂亮啊。”

    王佳佳直接道:“我刚也看到了,新出的款,卖8700。”

    我登时一惊:“这么贵!”

    王佳佳用手指服帖着面膜:“这在LV里算便宜的。”

    我立刻不淡定了:“啊啊啊!我什么时候才能买得起lv啊!”

    王佳佳看过来:“你要买吗?我那个做包的朋友这款卖1200,一模一样。”

    我想了一下桔子那款,问:“那你说,桔子背的是真的假的呀。”

    王佳佳笑了:“她?她就算背假的,也没有人觉得是假的吧,不像有些人,背真的都像假的。”

    这倒是,这个要看气质。

    桔子无论穿着还是谈吐都透着时尚高级。

    我笑笑,没说话。

    临睡前,倒是王佳佳说了一句:“在这里啊,除了自己,其实没有人知道谁几斤几两重。”

    我也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我一直以为学历不高,曾一度看不上的王佳佳,看人看事这么通透,而且潇洒。

    几天后,我们部门迎来了一次战争。

    高飞作为部门总监,一大早就在问责:“你们一天到晚的就光上班不动脑子吗?你们看看这个策划案,这都什么啊!我们怎么跟公司交代!张超!柳静!怎么回事!给你们又招了新人手,怎么做出来的东西还是这么敷衍!”

    所谓新人手,指的自然是我,但别说独当一面了,我连怎么熟练的做PPT都还没搞定。

    高飞一发怒,所有人都不吭声。

    高飞很快又发难:“怎么不说话?张超?柳静?赶紧想办法解决!马上要到促销季了!给我出三套方案!”

    三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气,有的人还下意识看向救命稻草张超。

    没想到张超这回却来了个退居二线休养生息:“高总,前几天为了那个方案,我加了一宿班,胃不舒服,这周约了理疗,想根治一下老毛病。这次恐怕要柳总多想想办法了。”

    此言一出,众人又齐刷刷看向柳静。

    我也不由得一愣,不得不说无论张超看病是真是假,这一手都很漂亮。

    果然,事实证明柳静是接不住硬货的,她很快将球踢给下面人:“行,其他人一会儿下班都别走,做个解决方案出来。”

    就这样直接撂挑子了。

    张超和柳静先后“放手”,我们这些下面的人很快就乱成一团。

    一直到那个周末,在我和桔子、笨笨一起去逛街的路上,我还忍不住抱怨这礼拜的糟心事。

    桔子不愧是时尚杂志的编辑,对此颇有心得,我便将实际情况和她年念叨一遍,主要是公司刚推出一个节能的机型,比之前的贵一点,销量自然就差,换了好几次宣传广告还是不见起色,于是公司内部就分析,应该是消费者觉得节大自然的能,为什么要自己掏腰包呢,就不买了。

    桔子却一语点出症结,说这是宣传有问题,毕竟“节能”这词太高尚,不如重新想一个让人买东西会获得心力舒适的词,比如新机型能吹出微量元素啦,补充人体机能啦,就像她们杂志上季度还鼓吹了大地色系的眼影既高级又神秘,结果到了这季度又开始忽悠大家买桃红色,会让人“眼含秋波”,总之无论是黑的还是白的都是她们说了算。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问:“这不是欺骗消费者么?”

    桔子却笑了:“这怎么是骗?毕竟涂上眼影是好看了啊,我们只是换了个说法。”

    笨笨听到这里,忍不住插话,这种花里胡哨的办法只对女人管用,女人就喜欢求变,尝试不同,很容易接受各种风格,但男人只追求更好或者更合适,所以越是挑剔和对比,就越容易激发男人的购买欲,比如汽车广告,从颜色到线条讲的就是再天花乱坠,也不如一句“这是成功男人的标配”。所以给男人的暗示信息,一定要简单明了一针见血。

    你还别说,笨笨这番话对我也是一针见血,我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飞快地说:“天啊笨笨,你给我上了一课!原来文字也有性别!”

    桔子笑了:“闹呢?我们笨笨可是五百强企业的HR!”

    我兴奋极了,仿佛被点化了,哭着喊着要请她们吃大餐,这堂课无论如何也要交足学费。

    这件事,直接导致后来高飞对我的表扬。

    在我提出产品性别的问题之后,高飞直夸我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竟然提出了一个之前大家都忽略的概念”。

    我微微一笑,心里高兴得开了花。

    谁知下一秒,我就懵了。

    柳静从善如流地接话:“就应该给年轻人机会,让他们去想去研究,当领导的不能只顾自己的能力和业绩。”

    说着,她还别具深意地看了张超一眼。

    张超迎上柳静的目光,竟然附和道:“是的,陈可的方案非常好,值得推广。”

    然后,他们又一起看向我,把我看得一脸莫名其妙。

    我也是到了后来才明白一个道理,办公室就是没有硝烟的修罗场,没有永远的好同事,只有随时可能成为敌人的对手,无论是站队还是选门派都是这座城市的生存法则,那时候的我诚惶诚恐、举棋不定,直到现在才明白,只有不站队,才有机会自成一派。

    顺带一提,这之中还有一个小插曲。

    那天,柳静召集了整个销售部的员工出去聚会,特意邀请大家吃火锅,唯独没有请高飞和张超。

    药梅还对着大家说,这不是公费,是柳总自掏腰包。

    众人都很感谢,吃人嘴短。

    然后,就在大家聊着吃什么锅底什么底料的时候,毫不知情的我拿起手机问了一句:“张总知道包厢名字吗?他正问我在哪里呢?”

    一时间,众人沉默。

    直到柳静笑眯眯地说:“张总不是有报告要做吗?我就没喊他一起,还是工作重要,别耽误张总的工作。”

    然后,药梅从桌下伸出一只手,在我腰上拍了一下。

    我便低下头,不说话了。

    没想到柳静却还有下文:“张总是不是喊你去帮忙啊?那要不,你先回单位帮帮他?”

    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受到柳静的可怕,这个女人虽然没有工作能力,却依然能在这个公司做部门经理,除了她有一个大客户亲戚,恐怕还和这种笑面虎的功力有关,暗中拉拢下属,拉帮结派,排挤竞争对手张超。

    哦,如今还多了一个“才露尖尖角”的我,所谓枪打出头鸟,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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