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字母所代表的意义令卫斯理心潮澎湃。

如果灾难是浪潮，那这个字母，这身制服，就代表了浪潮中心永远坚定、毫不动摇、绝不会被任何负面力量影响的属于人类的磐石。

当弱小的地球人拥有这样坚固的保护层，那么……

“嘭！！”

还没抒情完，卫斯理刚隐约看到一条颜色奇怪的腿，任务对象的腹部便受到重击，瞬间视线一变，身体倒飞了出去。

甚至在空中悬停的这几秒，终于把他的目光从胸前的s标志上移开，抬起的下颌让他看到漆黑的天空，身体各个部位传来痛楚和虚弱，致使他毫无保护的又坠落在地面。

卫斯理眼睁睁看到腕部被深蓝色制服包裹的手，骨骼有力而均匀，却沾满了灰尘。

疼痛是不可避免的，卫斯理感觉简直和上次被枪丨击中差不多，恨不得满地打滚。

但他还没有听到任务对象的心声，似乎超人对此刻的遭遇感到十分平静。甚至下一秒，卫斯理就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动了动，钢筋铁骨般的手臂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你……这个伪神！你该遭到惩罚！”一个难以形容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卫斯理瑟瑟发抖，头脑终于清醒了一些。

靠，对面那个人是紫色的吗，是紫色的吧？！

他都忘了，大都会作为超人的驻扎地，这边冒出的反派也动不动就是能毁灭世界的大人物。而且据说是受了氪星陨石的影响，大都会的变异人尤其多。

比如对面这个面部扭曲的诡异生物，毫无疑问就是其中之一。

“……系统，这是？”重生之后卫斯理经常感谢自己的记忆力，比如此时，他第一时间就从脑海中最最遥远的角落翻出了关于对面这个反派的一点印象：“这是寄生人？可他身体里发绿光的那是什么，别告诉我是氪石！这算什么，金属人和寄生人，两大反派合体了吗？！”

可能是能力越大，制约就越大，绿氪石是超人致命的弱点，而且知道这弱点的人类如今也越来越多了。

超人已经虚弱到相当被动的地步，但依然清醒，导致卫斯理此时依旧是旁观者，而且他刚到，对这进化了的反派一脸懵逼，简直无计可施。

短暂的交锋，就让他有了难以形容的紧迫感。

想想超人最大的敌人们——真正杀死过他的毁灭日、拥有氪石心脏的变异人、同样是氪星人的佐德将军、甚至威胁最大的人类卢瑟，每一次都能让这个无敌的英雄伤痕累累。

所以到底为什么他会觉得超人是坚不可摧的呢？

眼前这个特征鲜明的变异人，原本就有吸收他人生命和力量，甚至扰乱精神的能力，现在身体内部还有了氪石，卫斯理也不确定，他对超人的影响到了哪一步。

“艾伦……”

卫斯理听到一个平静悦耳的男声响起，并不沙哑、也不低沉，只是像陈述一件生活中普通的事，如果说有什么情绪，那应该只有少许的怜悯：

“你的妻子和孩子，他们依旧在等你，氪石会永久改变你的基因，你要把它取出来，趁还来得及。”

“闭嘴！”前快递员，现在变异为寄生魔的约书亚·艾伦像小型坦克加快了脚步，他怒不可遏：“不要假好心！早已经来不及了！但好在，不能碰他们……我可以碰你。”

氪石是超人的天敌，当它靠近，超人的虚弱和身体负担会随着距离瞬间加倍，甚至可以导致超人死亡。

卫斯理同样感觉到了难以逃离的剧痛。

眼中仿佛一只红色的绿巨人朝自己冲过来，两只巨大的手掌，十根手指钩子一般紧紧抓住了超人的双肩。

这，这是几个意思，怎么感觉下一秒就要抱上来了？！

卫斯理感到两脚悬空，同时，超人克拉克·肯特的内心中也第一次传来了对强烈痛苦的忍耐。

从对方接触的肩部开始，一阵巨大的吸力传来，克拉克的身体状况正快速的被削弱下去。

包括他的意识，卫斯理感到那个仿佛储存着热量的存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同时，眼前这个紫色的生物，身体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庞大。

“警告！”系统突然开腔：“宿主存在环境呈负压，外界正在抽取系统能量，扫描——扫描结束，攻击方：约书亚·艾伦，启动防御功能，正式开启需三秒，现截断能源流失出口。”

卫斯理惊惧交加，意识也有些浑浑噩噩，直到系统话音落下，好像水闸被强行关闭了一般，他不再受任何影响。

我的天！

卫斯理长出了一口气，望着近在咫尺的怪物，心有余悸的道：“怪不得他不穿衣服。”

系统：“……”

即便卫斯理被吸收能量只有一刹那，但约书亚·艾伦的畸形身体还是像吹气球一样膨胀起来。

看到他这样，卫斯理总算想到，他记得这个寄生人大佬就曾因为吸收过多能量而临时消解。

虽然在原本的世界中，寄生人根本无法吸收超人全部的力量，但在这里，进化了的约书亚·艾伦却有把超人的能量榨干的趋势。

“系统，能量可以用积分兑换吗？”

系统立马残忍的拒绝了他，但作为一个全知全能的系统，他已经明白了卫斯理的想法，纠正道：“如果宿主需要能量完成任务，系统可以临时充载；但需要提醒你，反派人物约书亚·艾伦只能吸收生命能量，所以需要宿主的精神异能为媒介。”

卫斯理：“……好的吧。”你就说如果没有宿主你还有什么卵用？

现在的情况也不容他多想，大超的精神力量被吸取，身体的温度也越来越低。

卫斯理在最为危难的时刻，终于听到了他的心声——

……我不能总是战胜所有敌人，这一天到来了……

“坚持住，克拉克。”系统开始加载时，卫斯理忍不住打断了克拉克自我放弃一般的念头，在对方越来越虚弱之际，他轻声道：

“你守护弱者太久了，理应得到一点回报。”

克拉克·肯特原本因为疲惫已经闭上的双眼微微睁开。

他这幅平静的模样无疑激怒了约书亚·艾伦，实力再次大涨的变异人怒吼一声，原本就畸形的面容几乎撕裂开来。

“谢谢你……不论你是……”

卫斯理听到克拉克跟他最后的沟通，下一秒，这具钢铁之躯将他约束起来的力量消失了。

克拉克·肯特的意识陷入了黑暗。

卫斯理：“……”容我，容我先冷静一下，擦口水。

在寄生人的目光中，超人克拉克·肯特仿佛爆发了新的生机，反过来缓缓抓住了他的手腕。

那双经常不为外界动容的瞳孔缩成一个点，虹膜渐渐被金色充斥。

约书亚看着那张如同雕刻大师创造的面孔，和自己的截然相反，心中充满仇恨，丝毫不肯后退。

他与超人的恩怨就和其他所有超人的敌人一样深。

“你的死期到了，克拉克·肯特！”

卫斯理根本不为所动，他感到系统传输过来的能量像是一股暖流，通过他的精神，让现在这双手更有力量，四肢恢复轻盈，氪石上传来的辐射影响没有消失，但在减弱。

“……好好享受，”他的声音从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喉咙里传出来，不紧不慢的道：“你这个……东西。”实在不愿意破坏超人的形象，卫斯理暗地里把脏话咽了回去。

下个瞬间，巨大的能量冲破精神屏障，向无底洞一般的寄生人涌了过去。

金色的双眼露出不堪重负的神色。

约书亚的身体立马变得更加可怖起来，他的细胞快速增长，直到影响他的体型越来越巨大。

“怎么可能！”

起初他仍旧不愿意松手，但很快，换成卫斯理死死的抓住他的手臂，十秒钟后，约书亚的自身细胞增殖到掩盖了心脏以及身体其他部位氪石的光芒。

他仿佛身体内埋着一枚炸丨弹，绿色的光线隐隐透出紫色的皮肤。

人类的声音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野兽一般的哀嚎。

卫斯理同样说不出话来，血流在脑海中冲刷而过，双耳嗡嗡作响，异能开始衰竭，短短半分钟，他也快要被榨干了。

“不————！”

终于，伴随最后一声大喊，每一个承受能量的细胞都已经长到极限，约书亚·艾伦的皮囊彻底崩裂开来。

轰然巨响之后，尘埃落定，被毁坏的建筑中央，最后一根承重柱的底端，躺着一个被灰尘覆盖的人影，四周散落着一些绿色的光点。

过了不知道多久，披风下的人影动了动，摇晃着慢慢爬了起来。

金色的瞳仁在黑暗中发出电子的光泽，他皱着眉，抬起手，拍掉了肩膀上绿色的矿石碎渣。

短暂的接触给他触电一样的刺痛，他不由在心底哀嚎了一声，想说刚才做了能量的中转站，又想评价氪石带给超人的感觉，最后干脆一起对系统抱怨道：“真的要死了！！”

如果不激发潜能，就现在四周这点氪石，都能折磨的已经没有多少力量的克拉克失去超能力。

试着脚步一蹬地，下一秒，卫斯理看着黑暗的天幕离自己越来越近。

从来没有飞过的卫斯理到底还是有点害怕，好在没多高，离开了氪石范围的克拉克醒了过来。

他垂头看着地面，卫斯理知道他又在寻找寄生人，但很快，他明白了。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克拉克甚至没有提出问题，他缓缓抬起手臂，冲出了地球范围。

他的身体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太多能量，此时如果不是卫斯理，会虚弱的无法飞行。

“系统你还在吗？”

“随时为您服务。”

卫斯理松了口气。

“……那就好，我怕离开地球信号不好。”

“……”

回过神来，卫斯理发现超人已经停下了。

他在意识内无声的张开了嘴。

望不到边际、表面翻滚着炙热力量的黄色太阳，在黑空中如同一个白色的深渊。

克拉克·肯特静静的停在它面前。

卫斯理收回了激发他身体的异能，在太空中，孤身而来的超人面对他的圣地。

他如同钢铁锻造、千锤百打、疲惫不堪的身体彻底放松，在这温暖的照射下缓缓闭上了双眼，身体漂浮起来。

一时间卫斯理才意识到，周围的一切是那么阒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