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丶一路撕杀

罗兰所说的与战斗无关物品，包括伍德舍不得扔的破损盾牌，于连挂在脖子上的一对山鸡等等。

前行是个缓坡，通往一个狭长的山谷，那是小队回程的必经之路。

山蛮熟悉地形，绕路抢到了前边，大约百十人叫嚣着蜂拥向那山口……

“该死！这些臭哄哄的野人要卡死我们的退路！＂于连语调带出惊恐。

‘闭嘴！＂罗兰喝止惊恐的漫延。

伊万教官说，不能跟着敌人的节奏起舞。而父亲的话更透彻，出其不意，攻敌不备！

＇停！”罗兰叫停战友们，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山谷左侧山崖怪，石嶙峋极难通行；右侧的山崖相对平坦。

穿过这山谷什么地势来的？罗兰回忆着来时走过的路，灌木丛，一片低矮的灌木丛，随着地势趋缓荒凉的景色会淅渐被绿意替代，那里已是色雷斯山地的边缘了。

硬闯山谷必死，不如赌一把！

‘全队转向右侧山崖！＂

战友们不折不扣执行了队长的命令，坚决服从是罗兰小队的传统。

队员中于连身手最为灵活的，他当先攀上崖顶拋下两条长绳……

敌人的突然转向，让山蛮陷入了迷乱一一

“他们不敢与我们决斗，是懦夫我们赢啦！＂

‘闭嘴蠢货！他们身上东西才是我们想要的！那东西能换来许多烈酒，让我们像火一样燃烧起来！”

‘你们俩都是蠢货，他们杀了大首领，我们要把他们撕碎了吃掉，为大首领报仇！”

没有了大首领的压制谁也说服不了谁，争吵演变成了撕打，零星的撕打又演变成了群殴，终于在双方打到头破血流，齿血横飞，个个精疲力尽倒地不起时，还站着的那个就成了新首领！他叫卡拉卡尔。

山蛮在新首领卡拉卡尓带领下，顺着山谷狂奔！至于耽误了这么长时间，还能不能在山谷那边截住那支小队，一根筋的山蛮可不管一一

山崖顶上，罗兰小队也在全力奔跑，他们不知道山蛮经过一番火拼选出了新首领，只知道这里是人家的地盘，牛角号召集起来成百上千。

这右侧山崖远远看上去平坦，真得实地走了却崎岖不平。

狂奔了半个多小时，山崖到了尽头，拋了绳索全队顺绳子滑下去。

这里是色雷斯山地边缘了，地势平缓向下，有荆棘类灌木零星出现，越向前越密。

——山蛮终于穿过山谷，卡拉卡尓眼前霍然开朗，居高临下，他看见那一小队人被丛生的荆棘逼迫着，逐渐向左调整路线，奔跑当中不知不觉划出一条弧线。

卡拉卡尔阴冷地笑了，山蛮以武力服人，他只是在谷口降服了一小部分族人，他这新首领还算不上真正的首领。只有战功，灭掉杀死老首领的那支小队，才能坐稳部落首领。

卡拉卡尔实际上是出生在山蛮部落的维京人，他不缺山蛮的残忍嗜血，好勇斗狠，又比山蛮狡诈阴险，精于算计。

从那支小队奔跑当中无意划出的弧线卡拉卡尔得到启发，他驱动山蛮沿直线奔跑，而不是去追逐那支小队。山蛮善跑，出山谷位置正，又取直线，好比走弓弦；罗兰小队下山崖位置偏右，又取弧线，好比走弓背。开始不在一股道上，可早晚要交汇的！

卡拉卡尔的算计是，那小队要莫是转向穿过我追击的轴线到外侧；要莫被我逼进荆棘丛！穿过追击轴线，我就拦腰攻击，杀你的人仰马翻；进入荆棘丛事必跑不快，等我大批人马在号角召集下赶来，你最后逃无可逃！

一一有一大波脚程快的山蛮追上匀速奔跑的罗兰小队。罗兰的长枪，伍德的利斧，本杰明的双手重剑，总之冲到近前的沒有一合之将，全被挑翻劈倒。其余山蛮一哄而去！

罗兰不免生疑，这还是山蛮么？这帮不死不休的家伙怎么画风突转了！

跑了的山蛮也没跑远，而是吊着罗兰小队，顺手捡了石头一股脑儿砸过来。队员们架起盾牌，一时间呯呯呯声响大作，有偶尔有被砸中的队员，头破血流却咬牙忍住坚持着继续奔跑。

于连手里端着上了弦的机弩，却只能挑那最危险的山蛮射杀。这特为机弩打制的箭矢贵呀，贵到两枚银币一枝！用一枝少一枝啊！

奔跑，不停地执拗地奔跑，罗兰小队不打乱仗，一旦恋战肯定被乌央乌央追上来的山蛮淹没！

‘队长，他们向荆棘丛挤我们！’于连发现了不对。

这发现吓了罗兰一跳，她马上联想到刚刚的疑惑，果断下令，“左转，全队左转冲到外侧！’

罗兰小队如臂使指，灵活转向一举冲跨纠缠不休的那一波山蛮。

可是还沒等喘口气，小队就给斜刺里杀来的一大股山蛮拦腰截断！

罗兰一声怒吼，摆长枪领着伍德和康斯坦丁杀了回去！

这一波的山蛮实力强横，三人奋力地杀透了一重又重，却与被围困的队友相隔数步再难寸进！

被围困的九名战友，高大的本杰明丶奥菲利亚丶拉胡尔和算不上高大却战力不俗的于连挡在外圈，护住五名身材矮小的同伴。实际上，内圈外圈都是孩子，不过是早发育晚发育而已。

于连的弩箭己经交到内圈一个叫道吉的手里，自己左臂挽着圆盾，右手一柄锋利的短剑，纵跃劈刺勇不可挡。

而那使弩箭的道吉，身材矮小头脑却灵活，就好像外围伙伴的第三支手——

于连纵身跃起，短剑由一名高大的山蛮额头贯入直透后脑！斜刺里一根粗大的木棒抡到，于连刚刚落地慌忙用盾牌去挡，他姿势没摆正有劲使不出一下给砸翻！偷袭得手的山蛮抡了大捧又砸来，于连这下万难躲过了，张嘴绝望大叫却转为惊喜的尖叫，他看到一枝弩矢钉入那山蛮的太阳穴！

“太棒了道吉！”于连大叫。

本杰明双手重剑，刚刺穿一山蛮的胸膛剑还没来得及拨出，一柄沉重的钉头锤拦腰扫过来，本杰明咬牙准备以身上的皮甲硬扛，却发现这一锤轻飘飘的。原来，使锤的山蛮脖子上钉了一枝弩矢！

“好样的道吉！”本杰明大叫。

道吉可没功夫回话，他正涨红一张小脸脚登机弩，屏住一口气上弦。吃力地完成这一动作，道吉端起弩箭一抬头，就见拉胡尔给一枝骨制长矛由左肋到后背贯穿！道吉发出刺耳的尖叫，弩矢射进那使骨矛的山蛮额头！

正这时，罗兰三人终于杀到，康斯坦丁和于连左右架住拉胡尔，众人一鼓作气杀出了重围！

“我跑不动了，放下我吧！”拉胡尔艰难地说。

“闭嘴！”于连喝斥着，“罗兰小队一个不能少！”

长矛这时不能拨，拨了真的没救啦！这是教官反复强调的。战友们砍断了长矛露在身体外的部分，半拖半架着他跑。

——卡拉卡尔任由那支小队突围跑远了，他让自己的人不远不近尾随着。做了半辈子海盗的父亲曾跟他说过海洋里鲨鱼的捕猎，先在猎物身上咬一口，然后尾随血流不止逃走的猎物，一直等它把自己耗尽了才享用。

卡拉卡尔很喜欢自己是条鲨鱼，尽管他不确定这一生能不能见到大海。事情有些不对，那血流不止的猎物一直再逃？他们带着一个重伤员，不停歇地跑出十多里了！好像他们能以那速度能一直跑下去！手下的一次次袭扰，除了扔下几具尸体外，连他们奔跑的节奏都无法打乱。不行，前望隐约能见大片的草场了，他们就要跑出色雷斯山地啦！

——罗兰也是以此鼓励伙伴的，“加把劲儿，我闻到清草的气息啦！拉胡尔，坚持住！普列扬卡镇有圣骑士，他一定能治好你！”

拉胡尔现在气若游丝，根本无力回答罗兰。

正在这时，山蛮全线压上，瞬间吞没了罗兰小队！

一年半的严苛训练，罗兰小队每一名员都养成了条件反射，遇强敌收缩成紧密阵形自保。罗兰小队有如惊涛骇浪中一块玩石。

这玩石经受了最初的轰击拍打，又慢慢的向前移动了。执拗的向前移动！就要就进入格仑威尔公爵领地了，在领地边缘“山蛮禁止入内，无视警告斩首！”的巨大警示牌就在眼前！山蛮不识字，但总认识警示牌下吊挂的十几颗头颅吧。

“咬紧牙关！只有十来步啦！”罗兰刺穿一名山蛮胸膛，大声激励。

伍德吼声如雷，劈翻了一名山蛮率先冲出重围。随后是奥菲利亚、本杰明、于连、奥斯坦丁架着拉胡尔……道吉，道吉怎么没跟上？

罗兰回头目眦欲裂！道吉被抓住了，不，不是抓，是他小小的身体被几名高大的山蛮撕扯得四分五裂！

“道吉！”于连拉胡尔扔给康斯坦丁，撕心裂肺地喊着冲回去，短剑削掉生嚼道吉的一名山蛮半边脑袋。抢回了一支胳膊，这支胳膊连着手，手上连抓着弩。

伍德也反身杀回来，在罗兰的掩护下拖着一声接一声干嚎的于连，冲出重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