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都是专业人员，冯晓俩人能看得出来，这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阵阵凶戾之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装出来的。这帮人就算手里没折过人命，也肯定是经常茬架见血的主儿。

冯晓看了刘小伟一眼，没说话，单纯打架他不怕，何况他仔细看了看，对方手里拎着的都是些棍棒，而没拿什么利器。单只这些棍棒，打在身上不至于致命。自己两个人的抗击打能力，只要没抽在脑袋上，其他的躯干部位，挨个四五下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要说讲究，就是看怎么打了。要搁着冯晓，肯定还是游斗，拉开间隙，伺机歼敌。可多了一个刘小伟，他就得多分一份心。同理，对于刘小伟也一样。

所以，冯晓就适时的改变了战法。要说身手，刘小伟不比冯晓差，他俩最多的还是差在了战术意识和全局观上。这就是为什么冯晓能成为兵王，而刘小伟再好也只能是一个兵。他们接受的训练和被教官灌输的意识不同导致他们形成了不同的兵种。所以，冯晓只要稍加训练，就几乎可以成为陆军中所有他想成为的兵种，当然也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侦察兵。

可他们事先并没有商量，打到哪就算哪儿吧，实在不行了就走，和这帮土包子讲什么战术啊！所以冯晓什么招呼没打就动了，老江以为他要跑，看着这么多的黑壮后生，不跑的没几个，就算能有几个没跑的，恐怕也是给吓住了。

可冯晓没跑，他只是转身做了个要跑的姿势，让大家以为他要跑。可他刚转过身子，就在地上用力蹬了一脚，趁着冲力，身子就朝着老江猛扑了过来。

老江本来已经站到了侧后方，可冯晓这么一扑，四五米的距离转瞬即到，大家都没想到本来准备要逃走的他，会忽然来了一招声东击西，朝着他们的首脑就来了。

老江错愕低叫了一身，拄拐匆忙后撤，他身边的几个后生也都蹭蹭紧走了几步护到了他的身前。有几个准备撤到后方去阻截冯晓两人的壮汉当场就是一愣，可再想伸手去阻拦冯晓就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冯晓就冲着自己杀了过来，老江心头不禁发紧，这小子可真够狠的。当着这么多人竟然不闪不避，要擒拿自己这个首脑。可事实还是出乎大家意料，冯晓眼看着就要冲到老江近前的时候，忽然伸手从老江身前的一个人手上抓了一件什么东西，然后就立时站住了。

再然后他就拿着手里的东西开始四处敲打，他出手如电、身形也迅捷无比，这时候众人才看见冯晓手里竟然拿着一根木棒，是他刚才从一个人手里抢过来的。

原本大家以为他要转身跑掉，可他没跑，而是孤身一人扑向了老江。当大家以为他要擒王杀将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住，抢下一根棍棒朝四下里敲打个不停，眼看着就有好几个人遭了殃。

冯晓心里从来都没想过要跑，也没想着要擒贼擒王，然后拿住老江做要挟。这一切都是他的虚招，他一眼就瞧上了老江身前那个小子手里拎着的木棒。冯晓刚才的一番虚招、假象，都只是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打击敌人，顺便抢下那根棍棒。

等大家都明白过来的时候，冯晓已经回到了刘小伟身边，对方已经倒下了四个人。有两个已经被冯晓击中面目，直接晕厥，另外两人一个让敲断了臂骨，另一个伸手抓冯晓的时候，被他趁势一个金丝缠腕，一拉一扯摘脱了大臂，脱臼了。晕厥的那两个已经倒在了地上，可鼻血还一直在冒着，把大半边脸都染红了。另外两个受伤的人却惨呼不止，声音凄厉惨烈，还带着颤音和嘶哑的破音，让这群见惯了血的人听起来都觉得毛骨悚然。

然后冯晓就回到了原地，把棍子拿起来打量了片刻。

这一段时间有多长？

司马笑着刚往后退了五六步，还没有站定。他想离得战圈远点儿，在他眼里这帮人和自己父亲工地里的那些工人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群苦力而已。苦力干活的时候自然得离得远点儿，想到这儿，他还习惯性的伸手捂了捂鼻子。

老江往后也就退了几步，但他平时有哮喘的毛病，所以不敢退的太急，怕老毛病犯了。可即便如此，还是有点儿喘不过来气，于是伸手去兜里掏出了气雾剂，可还没塞到嘴里，冯晓就已经打完回去了。

其余那些跟着老江来的混混，有的绕着大圈子刚把包围圈合拢，还没顾得上抬头去看场间发生了什么。有的准备包抄的时候，见冯晓突然发难，准备上去支援，可还没走几步，冯晓就已经回到了原地。

木棍上有不少血，冯晓拿在手里摩挲着，自然也沾染了不少，可他不以为然。

一伙人被他这么猝然一击都敲打的有些发懵，所以只好围而不攻，他们都不知道该不该再动手，于是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刚把气雾剂塞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吸一口的老江。

司马的心在往下沉，那四个人可都是跟着江叔在省城里踩三山闹五岳，一路折腾过来的精兵悍将。小马叔能在省城江湖这么深的水里稳坐钓鱼台，这些年多少疾风骤雨都没把他催下去，可不就靠着手底下这四五十个亡命徒！

这也是父亲为什么要扶持小马叔的原因，就是因为他胆大心狠，关键时刻能下得去手。所以省城里其他的混混多多少少都买他的账，在加上这几年有了父亲的扶持，手里有了钱，这才能隐隐地压过其他地头蛇一头去。

怎么这还没怎么交手呢，就让冯晓一个人一口气废了四个，而且看他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好像并没有出全力。奶奶的，难道这天底下还真有飞天遁地的武林高手不成？金爷爷、古叔叔写的那些不都是骗人的吗？

老江勉力的把气雾剂塞进了嘴里，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大大地吸了一口，太急了怕呛着。他开始觉得今天的事态严重了，不是因为冯晓的身手有多么了得。刚才他也看见了，冯晓这次算是偷袭成功。可今天自己这么多人手，累也能累死他。更别说自己为了保险，来的时候还专门带了一只喷子，就怕这小子不好对付。在火器面前，一个人就是再能耐，也不过是蝇拍子跟前，苍蝇和蛾子的区别。

他觉得严重，是因为他看到了冯晓端详手中那根木棍的严谨神态。冯晓把木棒握在手里仔细端详，神情专注，一丝不苟，仿佛万事不萦心怀。而刚才的那一番激斗，只是让他的喘息急促了一些，手上虽然还沾着血，却没有刻意回避。

这让他感觉有点恐慌，他曾经见过这种人，就在监狱里。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还带着老花眼镜，可听别人说这个老头拆卸过好几个人。那可是真的拆卸，就是把人当成机器，分门别类的拆开了。

所以监狱里的那些大拿都对老爷子恭敬有加，虽说没过了多久这个老头就让执行了。可每次老江都是老远的望一下就赶紧躲开，因为老头哪怕是笑眯眯的看他一眼，也能让他心头寒彻。

直到他后来看过那部电影，他才知道自己为何对那个瘦弱的老头如此害怕。设想在敌人的监狱里，一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拎着皮箱的外科医生绝对要比那些手持皮鞭的彪形大汉带给人的冲击要大，那纯粹是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

冯晓现在就是如此，老江能看得出来，这小子就是冲着这根棒子去的。至于是要还是借，哪怕是打晕了两个人，砸断了一个人的胳膊，摘掉了一个人的膀子，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他要的只是结果，不在乎过程，

这有点儿像他那个干什么都不择手段的大哥。血腥、暴力，还一如既往地执着。这小子肯定见过血，而且不止一次，说不定手里还有人命。

老江想了很长时间，所以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冯晓开口，他才算缓过神儿来。

“这根棒子不错，长短粗细正好，我答应给韩老爷子弄一根手杖的，正好，我收了。”冯晓笑盈盈的把上面的血擦了擦，对着老江说道。

老江不知道冯晓嘴里的韩老爷子是谁，只是一抬手制止了准备动手的手下，示意他们先把那些受伤的人抬下去救治。

冯晓看着老江满脸的询问意味，呵呵一笑，张嘴说道：“这小子手里这根棍子是六道木，又叫降龙木。这木头质地均匀，韧性又好，不凉手，还辟邪，好东西啊，放他手里浪费了。怎么样？还打不打？”

老江也知道降龙木，不过就是六道木而已，虽说现在也值点儿钱，但山里就有，而且也没网上说的那么玄乎，还象征什么六字箴言，还能镇宅祛邪什么的。

于是老江更加心寒，这小子还真是自己想的那种人。这要是一根价值连城的棒子还好说，可就是这么平常的一根棒子，这小子就下了这么重的手。说明在他眼里，只有这根棒子，而自己这帮人，人家压根儿就没当回事。

然后他继续想，要是再接着打，恐怕还得折损不少兄弟，这可都是跟着自己拼杀过来的好兄弟啊。可要是不打，这个面子就算是丢到姥姥家了。别说回去跟大哥交代没法交代，就怕以后自己也得被省城的江湖同道所不齿。所以他纠结，郁闷，彷徨，可正在这时，司马的一声喊，终于替他做了决定。

“兄弟们，上啊，你们看好了，他们可就两个人，就算是武林高手也抵不住咱们十来个人啊！”

司马这么一喊，那些后生立时就群情激奋，老江咬了咬牙，拄着拐梗着脖子也趁势跟着说了一句：“动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