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见冯晓泪流满面，心下也觉得凄惶，所以也不再隐瞒，断断续续把事情都讲述了一遍。

原来，这个牛三虎不但是村里的土皇帝，还拿捏着阿兰一家的命脉。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离区县很远，所以民政局发放的烈属补助加上省市区的补贴下来将近一千多块钱，都会打在村里的公账上，再由村委转发。

本来这是不合规矩的，可少老边穷地区，因为山川阻隔，政令不畅，所以这种情况很普遍。

大西南山地居多，平原很少，所以这里虽然气候适宜，可地里却打不了多少粮食。

阿兰累死累活忙活一年，也不过大几千的收入。要是没了这些补贴，连婆婆的药费都凑不齐，更别说生活了。

以前老主任在的时候，这些钱每个月都会准时交到阿兰的手上，阿兰才算能略微喘口气。

可自打牛三虎上台后，这些钱就不那么容易拿了。

阿兰也有心想去民政局问一问，可回头想想，自己人在屋檐下，要是惹怒了牛三虎，少不了得被人家摆弄，所以也就忍了。

这不，刚过了年，婆婆的药断了。

她去村委会要那些补贴，却被牛三虎赶了出来，还说政府现在忙着别的，顾不得死人的事。

阿兰没了办法才跟牛三虎借了一千块钱，想着等补贴下来了就能还上。可没想到一来二去，补助没下来，自己借牛三虎的钱反倒是越来越多。

今天想想，原来是牛三虎这个黑心王八专门设计自己呢！

冯晓听完，长吁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嫂子，班长活着那会儿就夸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好女人。这个牛三虎纯粹就是个恶棍，我想把这个牛三虎送监。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肯站出来指认他吗？”

乡下女人看重名声，刚才牛三虎算是强奸未遂，足够判这小子几年了。可冯晓顾忌到阿兰的声誉，所以得先征得阿兰的同意才行。

“哪个不敢，今天这是碰巧你在，要不然……，这个畜生还不知道在村里干过多少这样的坏事呢！你说吧，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大不了以后我带着婆婆去城里打工，离这个村寨远远的。”

冯晓寻思了一会儿才又问阿兰，附近有什么隐蔽的地方没有？比如山洞什么的。

“你不是准备把他送监吗？难道真要杀了他？”

阿兰瞪着眼睛问冯晓，说实话他也知道自己丈夫干的就是杀人的买卖。冯晓既然是他丈夫的战友，那么杀个把人肯定也没得问题。

“不是，我得再问点口供出来，刚才那点儿事最多也就一年半载就出来了。这小子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肯定也没少干坏事。我得让他抖搂干净了，起码也得给他凑个整数才行！”

阿兰见冯晓不是想杀人抛尸，这才放下了心，“有，我们村后面就有一座断头崖。下面有个岩洞，里面深不见底。”

“嗯，就这么着了，你们两个都跟着我吧。咱们看看这小子到底做了多少坏事！”

牛三虎是被一桶水泼醒的，然后他发现自己的世界是倒着的，等挣扎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是被人倒着吊了起来。

眼前站着一个人，他被吊着，看不清对方的颜面。

“你，你是谁？你要干嘛？”

“我是谁不重要，但我知道你是谁！牛三虎，我是阿旭的战友。今天过来看看他的家人，可巧就碰见你这个畜生正在欺负一个烈士的家属。我和孟旭是生死之交，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才能对得起他？”

牛三虎当时就是一愣，他没想到事情这么寸，自己好容易才等来的机会还碰上了孟旭的战友。

孟旭是干什么的，他可知道，听说人家是西北军区的特种兵。

他虽然不知道特种兵是干嘛的，可看电视多了也渐渐有些印象，无非就是比普通当兵的还厉害许多倍的兵就是了。

“啊，你是当兵的，你，你，那咱们是一伙儿的。我是这村子的主任，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有人知道？”

“哎，就是啊，要是有人知道就麻烦了？你说得对！”

冯晓说着从他衣服上撕了一条布片下来，把他眼睛给蒙住了，才又说道：“牛三虎，你说对了，我是怕有人知道。所以我把你处理干净了，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不行，不行，兄弟，饶命，我是无意的，是孟旭老婆事先主动勾引我的。你想想，她才二十多岁，哪能天天独守空房啊，是她先让我来的。”

冯晓上来就是一拳，正好打到了牛三虎的肚子上，“给老子闭嘴！调戏人家还反咬一口，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接下来很重要，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要是说错了，我就拉你一刀。都说凌迟得剐三千五百七十七刀，我自己没那个本事，可三五百刀下去不死人我还是能办到的。”

牛三虎一听就浑身挣扎了起来，孟旭怎么死的，听说就是和什么团伙打仗的时候牺牲的。这就说明这些人都杀过人，恐怕还杀过不少人。

他虽然没杀过人，可杀过猪。

他明明白白记得，杀猪匠教他杀猪的时候说过，只要第一次能下得去手，那么第二回杀的时候就没什么心理负担了，等杀得多了就会麻木。

于是他心里彻底凉透，浑身不住的簌簌发抖，嘴里还不住求饶，“兄弟，饶我一命，我家里有钱，你放了我，我回头就给你取过来。这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真的！”

“活不成了，牛三虎，我敢站在你面前就没准备让你活着出去！要不然我交待不了我死去的战友。除非你肯把你这一辈子办得那些坏事都抖搂出来，我是当兵的，敬重敢作敢当的汉子，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

说着冯晓把牛三虎的裤子往下撸了撸，把小腿那块露了出来，然后皮带扣里拔出了手刺，抬手就是一下。

“啊呦，兄弟，大哥，你饶了我吧，我真没办过什么坏事，啊呦！”

冯晓的手刺没有用来穿刺，只是在他小腿上划了一下，可是手刺刃口锋利，一划就是一道血棱子。

三刀下去，牛三虎就鼻涕眼泪全出来了，可他还是心存侥幸，希望冯晓能放过他。自己就是想跟阿兰好一回，虽然用了点儿手段，但罪不至死吧？

“好汉饶命，我真没有……”

冯晓拿着手刺比比划划，敲敲打打一路向下，到了他的裆部，然后停了下来。

牛三虎立时亡魂皆冒，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干嘛，你要干嘛？你这个杀千刀的，丧尽天良啊！”

牛三虎有三个儿子不错，可大儿子小时候去河里耍，碰上了上游下来的洪水，整个人就跟着一堆石头枯木填了大河。

老婆子生下老三没几年就去世了，自己一个人硬是拉扯大了其余两个儿子。

可二儿子跟着自己跑运输，出车祸也把命给丢了。剩下个三儿子好容易跌跌撞撞长大了，还是个傻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啊，别看这是封建残余，可农村人就看重这个。本来想着自己坐稳了村主任的位置，就去哪儿再踅摸一个年轻妇人回来，兴许还能再给自己添个一男半女的。

可没想到自己一时精虫上脑，看上了阿兰，而转眼就落到了人家丈夫的战友手里。

这要是一刀下去，自己就是当了鬼还少着一件呢，听说那些太监死了都得把这东西搁在身边一起下葬。自己要是丢了这么一件，可怎么对得起老牛家的列祖列宗啊！

于是牛三虎悲从中来，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不能啊，不能割啊，割了我老牛可……好，我说，我说，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痛快……”

牛三虎抽抽搭搭、断断续续说了将近半个小时，把冯晓都快累瘫了，这小子做了多少坏事啊，都赶上葛大爷了，这是要把神父累死的节奏啊！

虽然老牛让吓破了胆，说话有点儿颠三倒四的，但有些事情还是清晰的。比如贪污挪用公款，比如调戏良家妇女，再比如搞运输的时候偷逃税款。

老牛也真把冯晓当成了神父，被迫说出这些话后还真起到了临终告白的作用，等这些事都交代清楚了，他忽然感觉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行了，该说的我也说了，我也不求别的，只求你给我个痛快就行。”

“都交代完了？那你就下来吧，我一会儿就送你上路！”说着冯晓伸手解开了他脚上的捆绳，牛三虎应声跌落在地上。

“你要干嘛？”牛三虎被蒙住了眼睛，看不到东西，真以为自己大限已到，心中恐惧更甚。

“你说了我们是一伙儿的，可你是坏人我不是！你能以权谋私、以私坏法，可我不能！”

冯晓拎着牛三虎从岩洞里走了出来，躲在暗处的马丽和阿兰也跟着出来。

马丽还给冯晓使了个眼色，刚才牛三虎那一席话都已经录了音，虽说录音的方式不太合理，但相信冯晓会想办法处理好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