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一个人口百万之众的地级市里排得上号的人，不管你是江湖好汉，还是朝堂精英，都不可能有傻子。

在坐的虽然算不上手眼通天，但也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冯晓遇刺的事情，江湖上早就已经传闻了，而刘小光手下的头号智囊邱明亮被抓了进去的消息也不胫而走，两厢里相互一印证，大家哪里还有不知道内中缘由的。

今天冯晓这么说，意思再明了不过：我要动刘小光，是他不给面子在先，谁出来讲情都没用。

这是一种强硬的讯号，虽然传达的很委婉，但大家都心知肚明，自然也无须言传。

西城的一桌，许梦瑶也在，经她介绍，冯晓也一一敬酒，大家也算互相都挂了号。

张队的任命书下来了，分管刑侦的副局长，下个星期就走马上任。

冯晓也正好趁着自己的这桌酒宴向张队表达了祝贺。

“还是那句话，要守规矩，听说你把东、西两城的那些人也请来了？”

张利民是白，那些人是黑，自然是立场鲜明。

“嗯，人家给面子，我也觉得以后我在江湖上混吃喝，和这帮人结交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冯晓觉得有必要和张队好好解释一下，要不他不放心。

听冯晓这么一说，张队凝视了他许久，才说道：“嗯，你没能成为警队的人，我很惋惜，但是千万不要成为我们的敌人。”

“呵呵，你说什么呢，张队，只要有您在，我就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你这个说法从根儿上说就是错误的，我们是法制社会，而不是人制。你敬畏的应该是法律，而不是某个人。”

“哎吆，我的老哥哥，你怎么跟我辩论开了，总之我答应你，我一定身在江湖，心向光明。”

冯晓话刚说完，就被治安科的齐哥给骂了一句，“这才是屁话，赶紧罚酒。”

冯晓把酒敬了一圈，等出来的时候，已经感觉有点儿高了。

正要准备往自己那桌去的时候，兜里的电话响了。

是梁建明打来的，“喂，建明，什么事儿啊？”

梁建明那边焦急的声音传来过来，“晓儿哥，有人闹事，兄弟们打不过人家。”

冯晓一听就是一机灵，酒就醒了一半儿。

回到桌子跟前跟王老板使了个眼色，就把王老板叫了出来。

“晓儿，什么事？”

“摊儿上出事了，你跟我回去吧，没喝酒吧？”

“没有，咱这就走。”

冯晓扭头看了看张喜，正陪着大家吃喝呢，既然已经退下来了，冯晓就不想再让他掺和进来。

酒桌已经算是转完了，自己东家的责任已经尽到，冯晓端了一杯饮料一口喝光，就和王老板出了门。

由于是中午，出门之后的车不算很多，王老板一听说摊儿上出了事，开的也快，没过十分钟就到了饭店门口。

梁建明正在门口等着呢，一见冯晓来了，就赶紧跑了过来，把事情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桌客人都是退伍回来的老兵，就在二楼的小包间里吃饭，大概说话的声音大了点儿，就把旁边那个包间的人给惹急了。

一来二去的，开始还是嘴上抓挠几句，后来干脆就直接上手了。

两家就闹在了一起，饭店的孩子们一看出事了，就赶紧过来拉架，没想到也被人给打了。

冯晓上了二楼的时候，正看见两边的人互相打电话叫人呢，有一个当兵的还骂骂咧咧的，手里拎着一个磕破底口的啤酒瓶子。

那几个被揍了的孩子一见冯晓来了，就凑了过来。

“谁打的你们？”

冯晓张嘴就问，孩子就指了指那个正拿着啤酒瓶骂骂咧咧的小子。

“不是你们先动的手吧？也没说嘴外边的话吧？”

孩子们纷纷摇头，这都是老实孩子，冯晓自己知道。

也许以前跟着张喜的时候难免有些痞气，可自打自己把这帮孩子收罗到了手里，就再没有出现过那些情况。

冯晓点了点头，分开了孩子们，冲着那小子就过去了。

那小子穿着一身军绿的行头，眼睛里冒着凶光，对着对面的一群人，手里拿着啤酒瓶直咋呼，幸亏有后面的人拉着，要不早就扑上去了。

冯晓分开人群，朝着那小子一指，“你打我的人了？”

那小子本来对着是对面那个包间的人，没想到过来一个不认识的。

于是随口就说了一句，“什么你的人？老子打了，怎么了？”

冯晓一听他这么说，就皱起了眉头。

“我是这饭店的老板，你们要是能听我说句话，咱们就……”

“老子不听，滚远，我今天非把他们都扎了才算完，你给老子听清楚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躲得远点儿，别溅你一身血。”

这小子对面的那帮人，大概也不是什么善茬，就冲着他喊道：“来来来，扎不死老子，你就是狗养的。”

有冯晓在中间这么一站，骂人的那小子趁着后面的人手一松，就摆脱了自己人的拉扯，攥着那个啤酒瓶子照着冯晓的肚子就扎了过来。

冯晓早就看上这小子了，一群人里就他最横，不好好教训一下，他觉得连自己都对不起。

一见这小子还敢动手，冯晓就笑了，对方大概喝了不少，敢这么横，十有八九也凭的是血气之勇。

冯晓身子往旁边一晃，闪过了他全力的一攮，抬右手照着这小子的脖颈就是一记手刀。

那小子本来身形扑过来的时候很是迅猛，见冯晓躲闪，嘴里“咦”了一下，赶紧收住了身形。

到底是军旅的底子，虽然醉酒，但对形势的判断还是正确的。

他只见冯晓这么一闪，就觉得对方不简单，可他的冲势太急，途中变招依然不及，只得他咬牙抬膀子想硬架冯晓这一记。

冯晓这一记手刀，在队伍里，三公分的松木板能砍断三块，哪里是他咬咬牙就能承受得起的。

于是一记手刀下去，那小子“吼喽”一声，就摇摇晃晃的委顿于地，然后慢慢的躺在了地上。

直到人都倒在地上了，手里的半截啤酒瓶子才“哐啷”一声砸倒了地上，溅起一片玻璃渣子。

冯晓见这小子倒在了地上，才拍了拍手，转圈说道：“还有谁？”

孩子们赶紧上来，给冯晓又指了指，还都是当兵的这边对冯晓的孩子们动的手。

两边的人一看，这位文质彬彬的老板一转眼就把这个当过兵的黑后生给秒了，都吓得不轻。

就一招啊人家可是，当兵的那边一看冯晓手法利落，眼神狠厉，都觉得怎么看怎么和军伍有些关系。

而惹了当兵的那桌人里也开始有人嘀咕了起来，“兄弟们，我才想起来，我表哥二妹夫的同学可说了，这个海鲜大排档好像就是放倒许西天的那个冯疯子开的。”

“你他么怎么不早说，现在怎么下台？”

“我他么的也是刚想起来，刚才光想着让谁算账合适了！”

“就你，今天就你了，下次我来，奶奶的，你到底是什么变得，怎么这么抠呢？”

冯晓冲那群当兵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兵的？”

那群人被冯晓轮着个盯了一遍，心里不由得就是一紧，这小子下手可真黑啊。

里面有位年龄大一点儿的，对冯晓说道：“嗯，我们刚退伍，过来聚会。”

“当兵为伍，退伍为民，这是好事。当了兵能为国家血战沙场，保家卫国；退伍了就得安守本分，好好做个守法公民。都说兵痞兵痞，军队里保家卫国的军人气概你们没学到，怎么痞子那些破毛病学了个全？嗯！”

冯晓一见都是当兵的，就不觉得进入了军营模式，感觉眼前这群都好像是一批新兵蛋子，于是张嘴就骂。

对面那帮当兵的，还真被他这么一骂给吓住了，恍惚间又回到了军营的训练场，又是班长、排长叫骂声连天的场景。

“还有你们！”冯晓又转过身，对着他背后那群直到现在还没鼓捣清楚，到底谁来算账的人说道。

“知道我是谁吗？”

“以前不知道，现在才想起来？”

那个老算计着让谁来付账的小子颤巍巍的回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

“知道我这儿为什么叫海鲜大排档吗？就是便宜，就是给老百姓找个吃饭的地方，条件能好到哪儿去？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可当兵的一样值得你们敬重，守卫边疆，保境安民不靠他们，你们能行？大家出来吃饭就是求个热闹，吃一次打一次，那是吃饭呢，还是锻炼身体呢？”

这时候当兵的那伙有几个反应了过来的，张嘴就冲冯晓说：“你算老几啊，凭什么教训我们？”

冯晓扭过头笑了笑才说道：“你们是当兵的，老子也当过，还是兵王。兰州军区的夜老虎，不能教训你们两句？”

两队人里，市里的那帮人还没觉得如何，总归不过是当过兵的，能有多厉害。

可对面那帮当兵的一听冯晓这么说，心里就是一哆嗦，腿不由自主就是一软。

低头看了看那位还在地上躺着的兄弟，都觉得他简直是死中求活，逃了一命。

至于他们之间，也难免互相观望，只觉得自己心跳加快、头皮发麻，忍不住生出一股劫后余生的感慨。

再抬头望向冯晓的眼神就变了，赞叹者有之，惊惧者有之，但心里都不约而同想到：奶奶的，这回算碰上硬茬子了，谁知道随便就吃顿饭，还碰着一位夜老虎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