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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吕师相奏正刑书 高少保请定赋役(1)

    作品:《女仙外史

    却说两军师的奏疏,原因建文皇帝敕令新旧文武诸臣会议朝仪,行到各郡开府,广谘博访。吕律与高咸宁出镇在外,未便悬议,况且归于帝师裁正,更无可以赞助高深。到因本朝刑书太繁,赋役太重,二者皆属治平要务,均宜厘正以为一代制度。从来英雄之见大略相同,先经移文会商定了,于建文二十一年春三月,联名上奏。如今先说刑书怎样更正。其疏略曰:臣闻礼者,禁于未然之前;刑者,旋于已然之后。倘未然者不可禁,则已然者不可不治。故礼与刑二者,乃圣人驭世之大权也!本朝创国之始,礼仪制度、刑律典章,亦既详且备矣!

    虽然,礼可过于繁,而刑不可或繁也。礼之在下者,或可繁,而礼之在上者,亦不可太繁也。兹承皇帝陛下睿鉴及此,已奉敕旨廷议因革外,臣请得以《刑书》论之。古者五刑,墨、劓、炁、宫、辟;今之五刑,笞、杖、徒、流、斩。

    其重与轻,大相悬殊。岂古圣王不仁之甚,而必欲残刻人之肢体以快于心哉?夫刑罚重,则民畏而犯者少;刑罚轻,则民狎而犯者多。

    夫断者不可复续,民未有不感激涕泣而日迁于善者。是刑一人,而使千万人惧也!所以虞、夏、商、周,皆相传而不变。刑措之风,于焉不甚。自汉至唐递加损革。肉刑遂皆废尽,而后世之犯法罹罪者,百千倍于往昔。何也?笞、杖、徒、流,无损于身,不足以惩其奸也!在良民之误犯法者,犹知自省,若奸狠之徒,则多甘心而故犯,犯而受刑之后,反若加了一道敕书,为恶滋甚。天下之民,恶者日多而良者日少,不可谓非法之使然也!其弊至此,乌可不思所以更变之哉?一、笞罪宜革也。

    圣王之世,法网宽大,些微过犯,何足加罪?《虞书》鞭作官刑,朴作教刑,原在五刑之外,但施之以鞭、朴而不名为罪,以其所犯者轻也。是故定爰书者方谓之罪,罪乃重矣!今之笞罪二十者,折责止数板,杖罪至一百者,折责不过四十板。而酷吏之鞭朴人者,动辄至四十、五十,即再越而上之,亦无界限。是有罪者刑之甚轻,而无罪者刑之反重。

    颠倒若此,亦何所用其笞刑也哉!一、军、流二罪均宜革也。夫移于卫籍者谓之军,生子若孙,无异于民。徙于远方者谓之流,生子若孙,仍为土着。王者四海一家,军民一体。安在家于故土者谓之良民,而徙于远方者便谓之罪人乎“安在占于民籍者谓之良民,而移于军籍者便谓之罪人乎?且为恶之人,岂有于此地能为恶,而移于彼地便能为善乎?岂有于民籍则为恶,而改于军籍竟能为善乎?是诚不可解也!夫宦游与流寓之人,多随处为家,离其故上有二、三千里,甚至四、五千里者,曷常不与流罪相若哉?一、六赃内常人盗一款,所当革也。夫监守盗者,原系有职之人,监守官物,而反侵没入己,推其心为欺上,论其罪属故犯,非盗也,而名之曰”盗“,是深恶之词。所以计赃之多少,而定其罪之轻重。若常人之盗在官之物,与盗民间之物,推其心,不过鼠窃狗偷,均之盗也!今常人盗之律,与枉法赃同科,八十两便绞,窃盗之律,与不枉法赃同科,至一百二十两乃绞。所犯本无以异,而律则大有攸别。特为上者所重在货物,故并其罪而重之耳!昔汉文帝为三代以下之贤君。有人盗去太庙玉环,必欲诛之,而廷慰张释之论止罚金,且云:“若盗长陵一抔土。其罪又当何以加诸?”嗟乎!释之之论罚金,虽过于从轻,然止以盗论,而不以盗官物为重于盗民间之物。

    则其义当矣!后之人君,若汉文帝之以怒动诛者,正恐不少;而欲求刑官如释之之犯颜直谏者,恐千载而不可得一二!则莫若并常人盗之名色而革之,无分官物与民物,总入于窃盗同科为善乎!一、窃盗以赃定罪之律,亦所当革也。

    《春秋》之法,首重诛心。彼为盗者,得赃虽有多寡之殊,而原其为盗之心则一。若必以赃数定罪,则轻者不过笞杖,重者乃至于绞。何以同一盗心,而罪之悬绝若是?夫不幸而得赃少者,犹幸而罪甚轻,其盗心固不容已;即不幸而罹重罪者,犹幸而得赃多,其盗心亦断不肯止。是则生之、杀之,皆不足以劝惩其后。要知偷儿之入人家,必尽其所取而后已,乌得有诡避夫绞罪,而兢兢焉以一百二十两之内为准则乎?故计赃定罪,但可施之于枉法不枉法,以事取人之财者,断不可加之于为盗者也。一、坐赃致罪,尤所当革也。夫所谓坐赃者,不过寮采馈送之礼,与上下交接之仪。其间吉凶庆吊、币帛往来,虽圣贤亦不能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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