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老龙王找到了小短。

“走吧，我请你喝茶。”老龙王对小短说。

虽然有些疲惫，小短还是答应了老龙王，跟着他走了出去。

靠海的一个半山凉亭，老龙王和小短相对而坐。石凳石桌显得有些凉。亭子另一侧，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些奇形怪状的礁石，黑色的海浪拍打着这些礁石，碰撞出的浪花碎成了细沫。

“清风明月当茶吗？”小短打趣说。

“自然不是。”老龙王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袋子，是一个简易的茶具包，他从里面拿出一个小壶还有两个茶碗，轻轻摆在石桌上，又用小木勺从给一个茶包里取出一些茶叶来放到小茶壶里。

“一品龙井，就着清风明月。”老龙王边说边歪着小保温瓶充满了一壶水。

月色下，两个小茶碗里被注满了清茶，热气袅袅，小短轻轻吁了一口茶，叹道，“好茶！”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海水涌动的声音。老龙王也喝了一口茶，问道，“你知道黑是什么意思吗？”

小短放下了茶碗，“黑？黑白分明，当然不是白的。”

老龙王捋了捋两道寿眉，说道，“黑，意思其实是很多的，黑暗，秘密，狠毒，反动，非法的，社会不允许的，地下的，越轨的，等等。”

小短表示赞同，“黑经常是和恶联系在一块的，看来一点也不错。”

“黑-社会就是这样的组织，它不是单个的团伙或个体，而是整合起来的，和正常的社会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嵌入在市场社会、人情社会和权力网络之间，吸取营养，不断壮大。而且黑社会不单单是黑的，还有白的，还有灰的，从现在的形势看，纯黑的已经不多了，大部分是灰的，它要有保护色。”

老龙王把手放在石桌上，谈起帮派来，他浸身帮派组织这么多年，深有感触，而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对他震动也很大，他想找扫帚侠好好谈一谈。

小短默然望着远方的大海。

老龙王接着说，“一个帮派组织要想做大做强，有四个方面的

要素。”

“哦，那四个？”

“组织、暴力、财力、势力范围。”老龙王说道，“这四个方面有机组合，才能形成一个有力的帮派，比如九龙帮。”

“九龙帮的确比较厉害！”小短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恭维一下坐在对面的老龙王罢了，九龙帮的厉害之处他也只是听说，并没有亲身经历，而今晚他捣毁了凌烟阁，把九个帮主都打进推倒湖里，势必对九龙帮造成重大打击。

“是啊，九龙帮发展到今天也很不容易。”老龙王脸上隐隐有凛然之色，九龙帮的发展壮大有多少他的心血啊！“一个帮派要在各方面都有能力，都可以搞搞震，要白的有白的，要黑的有黑的，地方势力是奈何不了它的。”

“这样的帮派还有很多？”小短很感兴趣的问。

老龙王身子向前倾了倾，“就帮派而言，多如牛毛，比如宁南帮，一向以阴险狡诈和粗鲁出名，没有任何的特色，不管对方有多少人马，他们都永远都有阴险的解决方法，你叫的人再多，他们总有办法把你置于死地，但是他们上不了大的舞台，毕竟也只是小聪明，只能是小打小闹的赚些小钱，但是他们的势力范围很大。”

“还有北海帮，海边渔村发展起来的帮派，非常善打，5个人足以横扫上百人，而且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拿个炸弹就可以去炸你的那种人。虽然够狠够猛，但头脑有限，所以也发展不大。”

“还有新河帮，断柳帮，虎头帮，很多，九龙帮算是发展不错的。”

“最狠九龙帮嘛，江湖上都这么说。”小短叹道。

老龙王重新倒满了一杯茶，“在江湖上立足，不狠是不行的，没有人怕你，什么事情也做不成。”

“帮派为什么会存在？”小短问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月亮已经移了一个角度，老龙王的头隐在一个凉亭石柱的影子里，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见他正了正身子，抬头看向小短，“这个问题么，说了你可能不信，原因只在两个字。”

“欲望？”

“不是。”老龙王摇了摇头，

叹道，“是贫困！”

“贫困产生了帮派？”小短非常疑惑。

“没错，”老龙王解释说，“最初的黑帮，就是产生在贫民窟，他们或者是失去了土地的农民，或者是没有一技之长的无业游民。生产力发展以后，机器取代了人工，养活了更多的人，也产生了大量的失业和贫困人口，他们游走在社会的边缘，合法的渠道无法谋生，但他们也得活着啊，自然而然的把目光投到了偏门上，也就是黄赌毒这些白社会看来见不得光的勾当，久而久之便形成有规模的帮派。”

“有些道理。”小短感到老龙王此刻像个教授。

老龙王继续说道，“当然，帮派发展这么多年，也在不断的演化，完成了原始积累之后，也要洗白自己，慢慢的进入白社会，但是，黑的这一块还会有继续的补充，因为世界上的穷人是无穷无尽的。”

“也就是说，”小短提出了一个担心，“只有消灭了贫困，才能彻底消灭帮派？”

老龙王点了点头。可小短对这个结论持怀疑态度，即便没有了贫困，那恶人就不是恶人了吗？总有好逸恶劳的人，总有逞凶斗狠的人吧？

“九龙帮以后会怎么样？”小短问。

老龙王很久没有和人敞开心扉交流了，几杯茶喝下去，他的喉咙润了，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你以为九龙帮是个很厉害的帮派吗？我觉得不是。九龙帮也不过是一个手套而已。”

“一个手套？”小短对这个比方有些不太理解。

老龙王的眸子里透出智慧的精光，他离开帮派多年，四处云游，似乎看透了很多东西，“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社会掌握在几个不同的大势力手中，其他的，不管是什么帮派，无非是被看得见的手所利用罢了。九龙帮散了，还会有八龙帮，七龙帮。”

“大势力，你是说，六和堂？”

“最狠九龙帮，神秘六和堂，臣服三老会。你听过这话吧？”

小短点点头。

老龙王也点点头，拍了拍小短的肩膀，“所以你的任务还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