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第一缕阳光已经开始照耀着中心城，也照耀到了大杨树。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还不算很多，一些早点摊可是忙碌起来。

白皮已经填饱了肚子，一只脏手向小短伸了伸，“有烟没？”

小短虽然会抽烟，可并没有烟瘾，他口袋里也没有放着烟，见白皮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便道，“你先等会，我去买一包，抽什么？”

白皮想了想，“不要中华了，以前都是抽中华的，来包红塔山行了。”

小短跑到几百米外的一个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了一包烟回来，半路想起没有打火机，又返回去买了个一块钱的打火机，他想听听白皮的心声，要不然也不会这么费劲的去给他找烟抽。

白皮点上了一只烟，深深的抽了一口，看上去很陶醉的样子。

香烟仿佛就是有这么一种魔力，就好像一下子把你从网文的都市类型拉到了玄幻类型，当你缓缓的吐出那一口烟，像是置身在幻境，一些烦恼也随着烟消云散了。

“我叫白皮。”

白皮淡淡的说，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以往的骄傲，像是在说别人。小短点了点头。

白皮两三口就把那支烟吸去了一半，弹了弹烟灰，“我是混道上的！以前威风的很。”

小短笑了笑，问道，“道上不好混吧？”

白皮点点头说，“那当然，没有哪条路容易混的，虽然有时看起来很风光，可也很是不好混。你知道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恩怨。”

“你惹着谁了？”

白皮晃了晃手指头，像是有满腹的经验，“在江湖上，不是你想惹谁就惹谁，想不惹谁就不惹谁的。根部由不得你，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身不由己，对！人在江湖走，怎能不挨揍！”

“那你也挨过揍啦？”

“当然！”白皮眨了眨一只眼，想去看看自己的另一只眼，那里只是一个黑洞洞的窟窿了

，他身上的累累伤痕，像是变成了他的传奇，“我挨过的揍，比你扫过的地都多！当然，我挨过最厉害的揍，就是被扫帚侠揍的！”

不过现在白皮已经对扫帚侠没有多少恨意，因此说起来的时候还能很平淡，要是照以往，一提到扫帚侠，肯定就暴跳如雷了。

小短问了一个自己很想问的问题，“你怎么看待扫帚侠？”他希望了解在对手眼里，扫帚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白皮想了想说，“放在以前，我看扫帚侠简直是坏透了，专门找人的麻烦！你说井水不犯河水多好！蛇走蛇道，龙走龙道，各走各的道，可他偏不！你说那些老百姓遭殃，关他什么事？而且还今天打这个恶霸，明天除那个帮派，简直是吃饱了撑的！”

白皮猛吸两口烟，将一支新的烟续上，接着说道，“不过现在我想明白了，今天我变成这样，其实全都是我自己作的。不能怨人家扫帚侠！我小时候学习还是很优秀的呢！还当过三好学生，厉害吧！

“可是后来，唉，交友不慎，看电影电视上那些热血沸腾的黑-帮片，还有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简直羡慕的要死，再加上几个小混混哥们的劝导，自己也当起小混混来，一开始还挺得意的，咱能打架嘛，又能挨揍，混的还是很不错。哥们混过九龙帮，是个狠角色，想不到吧？”

小短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最狠九龙帮！谁不知道九龙帮的人厉害！”

白皮大笑一声，“当然！但是现在想想，帮派是什么？不就是利用我们这些人吗？用你的时候，好，你冲锋陷阵去吧，断了胳膊断了腿！不用你的时候，好，扔的比垃圾还快！他奶奶个腿的！”

“如果不入帮派，我白皮会成为一个白领的！很白很白的白领！”白皮信誓旦旦的说。

小短试探着问，“我听说，除了最狠九龙帮，还有一个神秘六和堂，你知道吗？”

白皮一只眼看了看小短，眼珠转了转，“想不到小兄弟知道的还不少啊。”

“

听说而已，网上不也有传言嘛。”

“那倒是。六和堂是够神秘的，虽然我知道一些，可也摸不到门道。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我怀疑那个人是六和堂的，那个神通广大的人。说到底，我也只是个小人物而已。”

说小人物的时候，白皮的眼睛有些湿，唉，世界上的苦难，绝大部分都是小人物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怎么能体会到那种心酸和无奈？

他说的那个人，自然是卢老大，正是卢老大把他当成垃圾丢出来的。

白皮的烟已经灭了，还剩半支，小短摁着打火机，帮他点着，说道，“所以，是帮派造就了你的不幸。”

白皮沉默了一会儿，“是啊，就是这么回事。”

小短进一步说，“你恨的不应该是扫帚侠，而是那些帮派。”

“哼！”白皮狠狠的把烟蒂扔到地上，又单脚踩了几下，好像恢复了自己原先的那种神气，“没错！就是他们把我害惨的！好！你们对我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小短拉住他的那只手，“别冲动啊，你要去干吗？已经这样了，还不如安安分分的好。”他看出白皮有些激动，是真心实意的要劝他，可是白皮能被劝住吗？

白皮甩开了小短的手，“小兄弟，你看我像那种安安分分的人吗？那是你！我白皮干的就是轰轰烈烈的事！哼！抛弃我！老子还有什么怕的！大不了一死！我要去正义局告他们！把我知道的都抖搂出来！哈哈哈哈！”

白皮大笑着，样子看上去很癫狂，“别看我只剩一只手了，只剩下一条腿了，我爬也要爬到正义局去，我照样能将卢老大扳倒！”

天空已经大亮了，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中心城已经彻底醒了，白皮也像是刚从一个长久的迷梦中清醒过来。

小短问，“你真的要去正义局？”

白皮坚定的说，“爬也要爬去！”

小短说，“那我给你打个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