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鹿二在追谁呢？我看跑的还挺快。”六嫂刚从马路上回来，她干完了一个时段的活，回家来收拾收拾。

“一个护工。”小短哭丧着脸说。

“怎么了？”六嫂放下竹扫帚，进到小屋里，立即闻到一股异味，“哎呀，是不是尿了？还有没有尿布？来，我先给换上！”

小短将一块新的纸尿布递给六嫂，走出了楼梯小屋，鹿二也耷拉着头回来了。

“跑的比兔子还快！”鹿二愤愤的说。

六嫂很快换好了纸尿布，将原先湿的尿布拿到太阳地里晒上。

“你俩要给舟舟找个护工呀？听说现在不好找。也是，小伙子怎么能照料得了舟舟。”六嫂擦净了手，跟小短说。

“可不是不好找！给的钱多也不干！一个月一万都不干！”鹿二指着刚才女护工离去的方向，“这不是歧视植物人吗？”

“多少？那么多钱都不干？”六嫂很吃惊的问。

“是啊！这钱比雇月嫂都高了，还是24小时月嫂。”

“哎，花那个冤枉钱干啥？还不如让我来护理呢！”六嫂古铜色的脸庞上带着真诚的善意。

鹿二一拍手道，“对啊！找六嫂不正合适嘛！”

六嫂笑道，“我看着舟舟长大的，护理护理还不是理所应当嘛！再说这孩子不哭不闹，我捎带着手就护理了，没那么麻烦。”

“对对对！”鹿二笑起来，“有句诗叫怎么说来着，踏破皮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是铁鞋吧？”小短纠正道。

“铁鞋多沉啊！咱这不穿的是皮鞋嘛！”鹿二伸出一只脚，露出他的棕色皮鞋。

小短也想过这个主意，只是六嫂已经很忙了，还有清洁工的工作，不一定能抽出时间来，他转向六嫂问，“您有时间照顾舟舟吗？”

六嫂用手背擦了擦脸，好像脑门上有汗珠似的，“这时间呢，挤挤总会有的。我现在打着三份工呢，你看，这马路上的清洁工是主业，每天都得去扫地，不算轻快吧，但也没那么累。然后呢，中午我回来，有个1小时的钟点工，就是帮助人家做做午饭，一个月给六百块钱。再就是晚上还有个1小时的钟点工，帮助人家收拾收拾卫生。”

“干这么多活呀！”鹿二伸出大拇指，赞道，“您一个人顶好几个人了。”

六嫂憨厚的笑笑，“这有啥。咱穷苦人么，就得靠一双手，好好干活！要我看呀，顺便照顾舟舟没问题，也就是喂喂饭，大小便，这些，没多少活计。”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另外两个钟点工都辞了，我们这按月给您钱，一个月一万，怎么样？”小短说。

“哎呀呀，都是捎带手的事！根本用不了那么多钱！我干一个月的清洁工，还挣不了那么多呢！你们俩呀，虽然开着公司，但公司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哪一分钱不是辛辛苦苦挣来的？”

“咱们公事公办，您照料舟舟，值这个钱！”

“真不行，使不得。要不这样，我把那两个工作辞了，时间都用在舟舟身上，就给那两个钟点工的工钱得了，一个月一千五，或者一千二也行。”

“您也太客气了。五千吧。”

“不行不行，太多了。顶多两千，不能再多了。”

鹿二一屁股坐在躺椅上，使劲晃了晃脑袋，心里纳闷着，“今天可真是稀奇古怪的一天啊！尽碰上怪事了！一个突然晕倒又突然好了，还突然有了男朋友！现在呢，一个要雇人，坚持给高价，一个要受聘，却坚持要低价！真是让人搞不懂啊！”

“两千就两千！”鹿二突然一拍手，像是拍卖师敲了锤，“不再争了！”

“好吧。”小短妥协，算是答应了。

“两千也不少了。”六嫂看起来也没有异议了。

小短从舟舟枕头底下拿出那个黑色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一沓钱来，递给六嫂，“您数数，先预付五个月的，一共一万。”

六嫂没有接，“这怎么行，不用预付，后面付也行。”

“哎呀，六嫂你就拿着吧！”鹿二将钱放到六嫂手中，“名正言顺。不拿就是嫌不够啦！”

“够，够！”六嫂收起了钱，“我一定好好照料舟舟！舟舟这孩子最爱喝我做的小米粥啦。我问她味道怎么样啊？她就说，味道六六六！所以哪，我做的粥，她都叫做是六六粥！你俩吃早饭没，我先去做点吃的，也做点粥喂喂舟舟。”

“没吃呢！六六粥有多好喝呀，我都等不及啦！”鹿二拍着肚皮说。

的确，他一大早就被小短火急火燎的叫来了，马不停蹄的送乔一曼去医院，结果半道上进了冰雪皇后冰吧，吃了一肚子的透心凉，那可真是凉凉了，一口热乎的饭还没吃着呢！现在肚子都咕咕叫了！

“好，你们等着啊！我这就回去做。”六嫂答应着，快步离开了小屋。

她的住处离楼梯小屋不远，是前夫留给她的一个栖身之所，照料起舟舟来算是方便。

六嫂的竹扫帚就留在小屋旁边，扫帚苗有些少了，比较单薄，小短的扫帚放在墙角，显得更新一些。

过了不久，六嫂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一锅粥。

鹿二迫不及待的盛了一碗，“嘿，还真是丰富啊，有肉丁，胡萝卜丁，枸杞，那个绿色的是什么？”

“葡萄干。”六嫂笑着说。

“嗯，好吃好吃！六六六！”鹿二吃了一口，忍不住称赞，手上也比划出“六”的手势。

“你们吃完了就去忙好了，我来照顾舟舟，今天路上的活也不多了。我打算啊，到旧货市场去看看，听说有种卧床大小便护理仪，可以自动清理大小便的。这卧床不起的人啊，最怕生褥疮，我还得再缝一个大一点的隔尿垫。”

“还是六嫂有经验。”鹿二赞道。

“那个自动护理仪，买个新的不行吗，干嘛买旧的？”小短问。

“旧的不是便宜嘛，都一样用，新的旧的都行。”

“那就买个新的，二子上网看看，有没有最新款的。”

“好嘞！”鹿二答应着，已经拿起手机开始查找了。

“还有，”六嫂继续说，“我那里地方宽敞点，要不把舟舟搬到我那去住吧，照顾起来也方便。”

“不用不用，”小短说，“这里就挺好的。”

“好吧。”六嫂虽然不大理解，但也没再坚持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