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守常点了点头，“对，打听到了。

你说的这两个人现在被关在吉春市新兴农场，再有一个星期，就要判了。”

马守常的话，令陆天的心一阵颤抖。

他清楚，被关在吉春新兴农场的犯人，都是要判刑的，看来这一次水自流和骆士宾躲不过去了。

“马副院长，他们定的是什么罪？”

“倒买倒卖的经济罪。”

“倒买倒卖能判几年？”陆天试着问道。

未等马守常开口，曲秀贞接过话来，“小陆，这方面，我是专家。倒买倒卖至少叁年起刑，至多……就不好说了。”

“叁年！……”

听到曲秀贞的话，陆天不禁脱口而出。

虽然觉得骆士宾和水自流贪得无厌，被抓是咎由自取，可要判叁年，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见陆天一脸惊讶，曲秀贞板着脸道:

“现在经济犯罪都是重罪，判叁年都是轻的。陆天，你年纪轻轻的，要行得正站得直，千万不能和乱七八糟的人往一起凑，白白耽误了你的大好前程。”

见曲秀贞一脸严肃，陆天清楚，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再表现出对二人的关心，否则马守常夫妇对自己的品行会有新评断。

“曲阿姨，你说的，我懂。

乱七八糟的人我从来不接触，这两人当中的一个，对象是周蓉家邻居，我才帮着问的。”

“是啊，曲阿姨，这两个人陆天一点关系都没有。”周蓉也帮着陆天解释着。

“没有就好，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走错路。中午了，咱们边吃边聊。”曲秀贞起身道。

……

吃过午饭，陆天和周蓉小坐一会儿后，一起离开了马守常家。

临走的时候，曲秀贞反复嘱咐陆天，要做好来酱油厂的准备，最晚明天下午就能接到通知。陆天连连称是。

出了大院门，马守常夫妇不在身边，只有周蓉和陆天两人。

周蓉忙问道：“陆天，你是什么时候学的英语？现在学校连英语老师都没有，你是跟谁学的？”

听到周蓉的问话，陆天脑子里浮现出很多解释理由，可总觉得解释不通，于是，直言道：

“我没跟谁学过。”

“没跟人学，怎么就会了？”周蓉诧异道。

见周蓉一定要问清楚，陆天只好硬着头皮说:

“自学的。”

“现在英语教材都买不到，你是怎么自学的？”

周蓉越听越惊讶。

“我都有办法看到金庸的书，搞到英语教材也不是什么难事。”周蓉越是问，陆天就越不好答，可不答也不行，只好接着胡咧咧。

现在看来，还是郑娟好。

家里平白无故多出大米、白面、肉、鸡蛋，郑娟从来也不问出处。要是郑娟像周蓉这样，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那日子就过的太累了。

“那能不能让我也读读英语教材？”周蓉一双美目看着陆天。

“周蓉，英语教材现在不方便拿出来，还是不看为好。你要是想学，我教你吧。”

“那就一言为定，从明天开始，你就教我英语。”周蓉一脸喜色。

“行！”

陆天清楚，周蓉是一个把学业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姑娘。自己一说教她英语，投其所好，她便不再追问其他的了。

……

环卫站，陆天工作间。

写完标语和板报，周蓉便拿出纸笔让陆天教英语。

周蓉上中学的时候学的是俄语，对于英语，几乎一窍不通。陆天便从最简单的字母开始教起。二十六个英文字母连同音标写好后，带着周蓉读了两遍，就让她自己去学了。

今天，陆天的心思并不在此，他在等酱油厂的借调函。

借调函到了，就能去酱油厂那边，等着振邦集团的人到吉春。

曲秀贞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中午刚过，郭站长将陆天叫进办公室。拿着一张写着字、盖着章的信纸说道：

“陆天，刚刚接到环卫处的借调函，将你借调到松花江酱油厂工作，时间暂定一个月。要是没什么事，下午你就去那边报到吧。”

终于等到借调函，陆天内心多少有些激动。

不过当着郭站长的面，激动是不好表现出来的。

“郭站长，我听你的，下午我就过去。环卫站的宣传工作，我向周蓉交代一下，她要是应付不过来，我就抽空过来帮帮她。反正酱油厂离环卫站也不远。”

“行，有这话，说明是名好同志。幸亏有小周在，要不你这一走，我还真抓瞎了。”

“站长，那我先回去了。”陆天应声道。

……

回到工作间，陆天对正在办公桌写标语的周蓉道：“周蓉，酱油厂的借调函到了，这个月我要去酱油厂，环卫站的宣传工作就要靠你了。”

听了陆天的话，周蓉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这段时间，除了晚上回家外，白天的时间几乎都和陆天形影不离。尽管昨天她就知道，陆天要去酱油厂一段时间，可真的要走了，周蓉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不过，她清楚，陆天已经答应了曲秀贞，一定要去的。

想到这里，周蓉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绪，放下手中的毛笔，

“陆天，你去吧，环卫站这边有我在，你放心。”

“那行周蓉，我先过去了，有什么事，就酱油厂找我。”说完，陆天转身便走。

望着陆天离开的背影，看着桌子信纸上陆天写的英文字母，周蓉百感交集，一种说不出情绪涌了上来，久久不能平复。

……

松花江酱油厂，曲秀贞办公室。

来松花江酱油厂担任书记兼副厂长差不多两个月时间，曲秀贞已经适应了新的工作岗位。

松花江酱油厂是省商业厅直属的重点厂，为了扩大产能，提高产品质量，经过多方努力，从国外引进了一条最先进的谷氨酸钠生产线，投入到味精车间的生产。

这个年代，从国外引进的设备大多用通过香港那边的渠道转关，这条味精生产线也不例外。曲秀贞到酱油厂担任副厂长兼支部书记上任那天起，便与香港方面对接，而对接方就是香港振邦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