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罗纳德！很久没见你过来了。”

又回到了纽约曼哈顿东三十一街的选角工作室，还是那间有几级楼梯上面的黑色大门。门口还是那个长得很壮的黑人门卫。他还记得在这里打工的罗纳德。

“嗨，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罗纳德热烈的拥抱了他。

“不错，朱莉娅·泰勒女士正在等你。”黑人门卫很高兴罗纳德还向以前那样平等的对待自己，对罗纳德悄悄提点，“她有点心情不好，你……”

“算了，罗纳德现在也是大导演了，应该他们来讨好他了。”黑人门卫本来还想提醒一下罗纳德不要惹总经理朱莉娅·泰勒生气，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

“怎么了？谁惹她生气了？”罗纳德几年没见这些老朋友，再次见到他们，还像时间没有流逝，只是休息去喝了杯咖啡那样。

“听说她和伍迪·艾伦导演有不同意见，不过她不怎么和我们说，我们都看得出来她有点不高兴。”

“谢谢”，罗纳德拍了拍门卫的肩膀，还想以前那样递了一包零食给他，当作透露消息的小报酬。

“喵……”，一只白色的猫对罗纳德叫了一声，好像认出了这位在这里当过一年摄影师的年轻人，又蹿到了前台的桌子上。

“罗纳德导演，泰勒女士正在等你。”

前台还是换了一位年轻的小姐，罗纳德对他点头致意，进了朱莉娅·泰勒的办公室。

“哦噢，罗纳德，哈哈哈，见到你真是太高兴了。”朱莉娅从办公桌后面出来专门和罗纳德拥抱问好。

两人寒暄过后，聊了聊共同的朋友的近况。

朱莉娅本人都在担任伍迪·艾伦的御用选角导演，每年一到两部电影雷打不动。最近他的“汉娜姐妹”更是获得了影评届的一致好评。

原来在“名扬四海”担任选角导演的玛格丽，现在逐渐也成了选角工作室的中坚，朱莉娅忙着和伍迪·艾伦合作的时候，玛格丽就统管工作室的工作。

“所以，罗纳德，我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朱莉娅·泰勒的气质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一个让人信任有加的中年美女，她很快转入正题，问罗纳德的来意。

“我有一部电影，和我以前拍摄的爆米花电影不同，是个非常好的浪漫喜剧，还有很重的配角戏份，我最好能够把你从伍迪·艾伦身边偷走一段时间，如果你的时间不够的话，也请给我推荐一位熟悉戏剧演出的选角导演。”

罗纳德说明来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剧本的拷贝，递给了朱莉娅·泰勒。

“嗯……”，朱莉娅接过看了起来，她很为坐在对面的罗纳德高兴，当年在选角工作室的时候，罗纳德就是一个很有悟性的摄影师。在好莱坞一战成名以后，拍了好几年的商业片。

终于，这个纽约出身年轻有为的导演，也要开始转向注重表演和剧情的剧情片了。

选角工作室在纽约，来这里找选角服务的，都是一些擅长拍摄剧情片的导演。大量在好莱坞的商业片，不怎么注重演员之间的化学反应，而是更加在乎外型上的相似性。

以至于，朱莉娅·泰勒这样的选角高手，空有一身本事，但是在电影业务上，长期只和伍迪·艾伦合作。出了纽约电影届，知道她本事的人还不是很多。

“女主角洛雷塔你准备用谁？”朱莉娅很快翻完了剧本，开头就问罗纳德。

“雪儿”，罗纳德马上回答，“她已答应了。”

“为什么？”朱莉娅·泰勒拿出了笔记本，盯着罗纳德，准备记下他的意见。

“哦……哦……哦，等一下，你的意思，你愿意抽出时间来给我的电影做选角？”罗纳德有点不相信。

“是的，为什么不呢？现在能给你的电影做选角导演，对我的工作简历上可以增加一行非常好的履历。”

“哼……”罗纳德觉得朱莉娅·泰勒说这话有点意思，她似乎另有想法。

“好像我以前来这里求职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哈哈哈。”罗纳德回答道，“伍迪·艾伦导演的新片什么时候开拍？我和他的电影不会在时间上有交叉吧？”

“他应该还好，不过我已经不再为他选角了。”朱莉娅·泰勒耸耸肩，笑着回答。

“很好，那我去打个电话，让我公司的人来和你签约，是用你的名义还是用选角工作室？”

“用我个人名义吧。”朱莉娅·泰勒环顾四周，显然对这个入行就开始工作的地方，充满了不舍。

罗纳德打完电话，回来和朱莉娅继续。

“其实很简单，雪儿的名气够，这部制作的预算不多，所以我要找一个有粉丝的明星来做女主角。而雪儿正好又是那种让人一见，就觉得她能疯疯癫癫地作出那种和哥哥准备婚礼的时候，爱上残疾的弟弟的女人。”

朱莉娅·泰勒点点头，“那么男主角强尼呢？这是个不容易演的角色。他憎恶哥哥害他失去了一只手，然后见到哥哥的未婚妻，又马上爱上了她，还请她去看歌剧。这种角色很容易演的让观众觉得太假，必须要一个有爆发力的演员。”

“我准备让尼古拉斯·凯奇来演，他也答应了。”罗纳德说道，“你认识他吧？”

“有他的档案，你等等。”朱莉娅·泰勒去放各位演员的试镜照的文件柜里，在C开头的部分找到了两位男女主角的试镜照和简历。

“其他人，你有没有钟意的人选？或者编剧在写剧本的时候，心里照着那个演员的形象来写的？我们都可以去试试。”

“没有了，其他人我都没有一点头绪，所以才来找你帮忙。这部电影的选角，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为什么这么说？”

“我和编剧尚利聊过，他的每个角色，都有童年时候意大利裔朋友的原型，而且很多戏都发生在吃饭的厨房里，这样一大家子围在一张大桌子周围吃饭的场景，特别考验角色之间的化学反应。我对谁有这种能力，一点不了解，你在纽约时间很长，也经常去看百老汇的戏剧吧。”

“Bingo，你是对的，罗纳德，这部电影，必须要去百老汇选角。”朱莉娅·泰勒点头称是，“你这么想就最好，我本来还想要怎么说服你，找百老汇的演员。”

“不要光是看演员的外型，也要看他们在一起的化学反应，你以前教过我的嘛。”罗纳德哈哈大笑。

其实自从拍完“辣身舞”，以后，他对百老汇演员的那种专业，和效率，其实颇为赞赏，早就存了心思要在这部戏“月色撩人”里面多用。

“好，那我们先和编剧尚利先生开会，然后去找女主角雪儿和男主角凯奇聊，先从他们两人的化学反应开始，我事先声明，如果他们的化学反应不佳的话，我是会提出自己的意见的，而且我是个坚持己见的人。”

“当然，我来找你就是希望你能给我更多的专业意见。这部电影不是那种随便找个电视剧演员就行的。大量的对话，大量的室内吃饭的戏，如果不是演技有那种让观众感觉真实投入的本事的话，电影很可能会变得很无聊。”

“没问题，我这里有很多在百老汇干了二十多年的演员，正好你的配角都是中年人。”朱莉娅·泰勒很有自信可以帮助罗纳德找到最合适的演员。

两人对着剧本前面的角色表，一个个的过了一遍。朱莉娅·泰勒记录了很多罗纳德对角色的理解，也问了很多问题。

“我先找找合适的人选，等有了消息，再和你约时间面试。”

“还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的谨慎。”罗纳德按住了朱莉娅的手，“这在好莱坞没什么人知道，女主角雪儿有比较严重的失读症，所以你得帮我找一个能说标准的布鲁克林意大利裔口音的演员，把她的台词读一遍，然后让她背下来。”

“这没有太大的问题，布鲁克林口音，意大利裔，中年，女性……”朱莉娅把要求详细的记下，“别担心，这种情况并不少见，我知道怎么处理。”

“好，我们去旁边的乌克兰餐厅吃午餐吧，正好把合约签了。”

罗纳德拉着朱莉娅·泰勒到了原来公寓附近的乌克兰餐厅，叫了很多菜，边聊边吃。

“我觉得需要多了解一下意大利裔的家庭生活，你有没有什么人选，可以让我去他们家里拜访一下，和他们一起吃饭，喝红酒，听听他们的抱怨。”

“这很容易安排，百老汇有很多的意大利裔。如果你愿意让他们客串几个小角色的话，就会得到热烈的接待的。”

“没问题”，罗纳德擦了擦嘴，正好白日梦公司的同事也把和朱莉娅·泰勒的合约带来了，两人就在餐厅里签订了雇佣她做“月色撩人”的选角导演的合约。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为什么不再为伍迪·艾伦的新片选角了？”

“其实也没什么，我和他一起合作了很久了，他需要一些新人，来刺激自己作出改变。”朱莉娅·泰勒说道。

“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原因吗？”罗纳德皱眉头，选角又不是参与剧组拍摄的职位，有什么创意需要换人才能刺激出来？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我以后也不会把帮你选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告诉别人的”，朱莉娅·泰勒笑了，“也许等我老了会写一部回忆录，把你们的事情都写出来。”

“哈哈哈，你不说我也要让你说，我准备这次找一个纪录片导演，来同步拍摄一些幕后的花絮，作为营销材料用。”

罗纳德在徐家汇那边，看到了斯皮尔伯格的“太阳帝国”剧组，就有几个人扛着录像机，不停地拍摄他在剧组工作地画面。

他觉得这种方式很不错，就也打算自己拍新片的时候，也照样来一遍。

“那可以，我很少出镜的。”朱莉娅嘻嘻地笑，“其实我和伍迪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矛盾，只是我对他的工作方法，和一些私人生活有一些不舒服的地方，正好我也想更多的作为一名选角导演工作，而不是选角工作室的管理者。”

“工作方法？能具体说说吗？我正好这次去看了斯皮尔伯格拍摄的现场，我发现自己很少有机会能看到其他导演是怎么工作的，所以进步的也慢。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说伍迪的工作方法。”

“我可以和你说一些圈内大多数人知道的。”朱莉娅叫了一杯咖啡，慢慢地搅动，“伍迪有一个习惯，他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拍摄电影。”

“嗯哼……”，罗纳德注意听朱莉娅·泰勒会说点什么可以借鉴的。

“这次他拍摄的‘汉娜姐妹”，就是在他和米娅·法罗住的房子里拍的。而米娅在这部电影里，就演他那个角色的前妻。”

“这样是不是太把私人的事情暴露了出来了？”罗纳德感觉到了有点不对。反正自己是不可能在自己家里的起居室和卧室里面拍电影的。

“是啊，伍迪总是把拍电影作为自己做心理治疗的过程，但是这不可避免的把私人生活拍在了电影里，我总是觉得非常不舒服。”

朱莉娅开了头以后，就停不下来，把很多和伍迪·艾伦合作中不满意的地方，捡可以说的，说了不少。

“还有那个剧本，我也……”朱莉娅最后皱着眉头，露出了一点恶心的表情。

“剧本怎么了？”

“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我看过汉娜姐妹，拍的很好啊，没觉得剧本有什么问题。除了中产阶级犹豫的态度太多了一点。”

“你还记得，伍迪·艾伦演的那个前姐夫，没有生育能力吗？”

“记得，最后他和二姐结合以后，反而让二姐怀孕了。很有意思的安排。”

“伍迪一般演的角色，都有自己的真实写照。”朱莉娅冷不丁说了一句，“他和米娅，还收养了一个孩子……”

“啊？”罗纳德感觉更不舒服了，这种私人的事情，要他自己是绝不会拍成电影向所有人公布的。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想多接一点好莱坞的业务，就像你这样的，哈哈哈……”

－－－－－－题外话－－－－－－

今天有事情，只有四千字，明天恢复正常。